紅酥六個月的時候,更是一隊的御醫跟在長春宮日夜守着,仁康皇帝也擔心,只因紅酥時不時就暈厥上那麼一會,面色蒼白無血色,幾乎每日他都要朝宮裡那幫子的御醫咆哮幾次,偏生又診不出具體的病症來,只得用養氣血的方子溫養着。
軒轅夜表面上沒大的動作,甚至對好幾次閔王試探性的出手他也按捺隱忍了下來,旁人瞧在眼裡只覺他這九千歲估計要坐到頭了,日薄西山搖搖欲墜,甚至車攆走在坊間,都有那等大膽地朝他當街吐唾沫的舉止。
可他暗地早將京城整個神策軍的人替換了自己的親衛死士,隱藏的極深,只等紅酥誕下龍子仁康皇帝立了太子之後,他一聲令下便能起事。
不過這之前,閔王是一定不能留在京城。
之前那般的打壓構陷,且面對仁康皇帝那番將之排除在皇位繼承人之外的話,閔王竟出乎軒轅夜意外的能忍,硬是不做大的動作,更不說離京的話。
而對於上官的事,軒轅夜自然也清楚,時時都有消息回稟回來,鳳翊過去了他也知道,只這一遭,他才知道原來鳳家哪裡是鳳翊在主事,鳳靜壓根就沒離開過,所有的事都是暗地裡謀劃。
不過,京城勢力複雜已到這關頭,這點意外他亦覺得無所謂。
反倒鳳翊在昭州那邊顧着上官,他其實心裡還放心些,總歸不會因上官懷了他的骨肉就將上官又攪進來,鳳翊對上官的感情,他還是心有算計再清楚不過。
如此,他便一心對付閔王。
閔王此人不比之前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後雖無穩固的勢力支持,可在軍中的威望那是無人能及,在大殷百姓之中的名聲也是響噹噹的英雄。
軒轅夜不怕對付小人奸詐之徒,總歸那種人把柄弱點多的是,可像閔王這樣戰神人物,他在外的形象太過高大,容不得半點污點,百姓姑息不了旁人對他的誣陷,只有從根本上動搖他的根基,讓他自個翻出心底的黑暗陰暗來,自己毀了自己的英雄模樣,從神的祭壇被拉下深淵,才能徹底的打垮他。
如若不然,即便今日閔王敗了,他日登高一呼,整個大殷的百姓都應了,況且他手裡還有邊漠幾十萬的精兵在握,那便是最壞的局面。
軒轅夜是要復辟前朝,可也不想將大殷搞的四分五裂,那樣的爛攤子他拿來又有何用。
最佳的上策,自然便是紅酥誕下的年幼太子繼位,倒時候自然紅酥或者朝中有大臣監國攝政,這些都是可以安插成自己的人,自己隱在背後,這纔是最爲安全又穩妥的法子,再在適當的時候,廢了太子,換了不聽話的臣子,便可理所當然地讓軒轅血脈重新回到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他要的是正大光明地偷天換日,而不是通過征戰不休的累累白骨來堆積。
所以對最近左右神策禁軍之間的小打小鬧,他是半點不放心上。
而閔王自上一次對紅酥下毒的行動失敗,也就暫時歇了隊紅酥出手的心思,也或許是鳳靜等人出的主意,即便紅酥誕下太子又如何,年幼的皇子夭折的不在少數,誰又說的準能平安長大成人。
於是,閔王的要對付的人,又成了軒轅夜,這已經進
入十一二月的時節,再有幾月開春之際,大雪化了,邊漠蠻夷便會蠢蠢欲動,勢必有新的戰事,很可能仁康皇帝會在那個時候一紙旨意就將他調回邊漠去,到時,沙場殺敵都不說,主要是此前隆冬的糧餉軒轅夜還給扣了一半下來。
如今身後沒了孫家的銀子支撐,閔王心頭急,手段用盡也是要從軒轅夜手裡將另一半的糧餉給奪回來,若不然開春之際的仗根本沒辦法打。
吃到了軒轅夜嘴裡的東西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吐出來的。
那一半的糧餉軒轅夜也沒拿,就放在國庫裡頭,沒有皇帝的點頭,那是誰也不能動的。
這幾日,閔王是來皇宮的勤,他不僅在尚書房走動,和仁康皇帝商議來年開春的戰事,也給後宮如妃他的親姨母請安,話裡話外的意思,無不是在想探探皇帝的口風。
需知那糧餉之事,他在仁康皇帝面前提了幾次,皆被皇上給緘默不言糊弄過去了。
他知皇帝顧忌他手上那精兵之數,有意想削減,可他是那幾十萬沙場兄弟的戰神王爺,他不能看着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因爲後方糧餉之事就那麼困死在邊漠。
兩相矛盾之下,即便鳳靜將鳳家的一些銀子拿出來填,那也是杯水車薪。
這年的冬天,閔王將軒轅夜恨之入骨,也焦的頭髮都白了幾許。
不管閔王如何,軒轅夜只按兵不動,一切都等着紅酥肚裡龍子誕下再提。
且不說京城是暴風雨之前的陰沉,多壓抑黑暗,這些都再與上官無關。
自那晚上鳳翊問了那話之後,她以沉默應對,當即鳳翊獨自一人在院子安靜了半夜,下半夜又回了房間來,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摟着上官休息。
恍若那話根本就不是他問的。
上官心知,鳳翊不是不介意,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回了心底,兩人之間從一開始,她就說過,給不了鳳翊他想要的那麼多的感情,可她自然也不是那等不知恩德的,鳳翊對她的好,她都記着,並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回報。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而已,誰讓早些年,她便在軒轅夜身上耗盡了所有的感情,如若能在意上鳳翊,她又何嘗不想,只能說相遇太晚,只個錯誤的開始。
一連幾日,鳳翊便像忘了那回事。
那三個從勾欄院買回來的小姑娘,上官將小桃留了下來,其餘兩個姑娘她分別取名字叫飛花摘月,簡單地調教了番,便送到胭脂鋪裡去做了女夥計。
在此之前,上官自然是將話給說的清清楚楚,若是她們乾的好了,三個月之後她便可將賣身契還了她們,從此自由身,只籤買賣商契。
而小桃,上官看了她描的書畫,確實有幾分的靈性,想來之前也該是哪家的閨閣姑娘,索性,上官便讓她每日練習,教了些最簡單的微雕技巧,用尋常的軟木來讓其胡亂雕來玩。
她以前會殺人,書畫那是必須要會的,所以纔對力道的運用熟悉的很,換了微雕刻刀之後,自然沒多久就能上手,可小桃不一樣,她只會筆墨書畫,不會刻刀,上官也不急於求成,讓她慢慢練着。
鳳翊得了空閒,不再往胭脂鋪去,便經常在上官微雕之
時,他就在一邊自行研墨,末了,瞧着上官模樣,衣袖飛揚的畫着些東西。
上官好奇的時候看過一次,只一眼手裡的刻刀就沒忍住,飛了出去壞了鳳翊的畫作。
他畫的不是旁的,盡是一幅一幅的春宮,且那畫作上面的春宮男女不是旁人,就是她和他,那周圍的環境也不陌生,這小院之中的房間牀榻,露天院落,甚至在她專門弄來微雕的書案上行事的場景都有。
叫人看了好不面紅耳赤,偏生他還得意洋洋,拉着上官指着問,“快看,爺畫的好不好?你瞧,你身上紅痣爺都有畫出來。”
上官再是從來不知羞赧,也讓那一張一張行事大膽,姿勢再放蕩不過的春宮給惱的臉紅了。
只這會,她才忘了,這鳳翊從前可不就是以一手春宮圖在京城作爲出名來着。
撇開畫作的內容不說,上官不得不對鳳翊那畫工稱讚,很大膽的線條勾勒,深深淺淺的墨染,像是潑墨氤氳,如同他人一樣放蕩不羈的同時,那該細的地方,又針毫畢現。
也就是他畫春宮,連那私密之處的叢叢恥毛都給描的栩栩如真。
他胸膛靠在上官後背,眯着眼眸,故意使壞地在上官脖頸之間噴了口熱氣,壓低聲音道,“原來美人也喜歡看春宮圖哪?早知道,爺就多畫點,給你日日瞧,夜夜看。”
上官嗔怪他一眼,摸着手邊的香木,就道,“爺覺得,奴家若將你的春宮圖雕成微雕,可會有人買?”
聽聞這話,鳳翊眸子一亮,“必須有人買,相信爺的眼光,只要是個男人的,就一定會掏銀子,所以……”
他頓了下,將刻刀塞上官手裡,“美人快雕,第一套一定給爺。”
上官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還跳了下去,她也就那麼一說而已,瞧鳳翊這模樣,他當的真的不得了。
“既然美人要雕,爺還必須多畫點。”說着,他竟又開始研墨,鋪了乾淨的紙張。
剛要下筆,又想到什麼似乎,擡頭對上官道,“第一套,美人必須要雕爺和你的樣子,其他的要賣的,爺都畫成看不見臉的,爺可不想賣出去,一堆的男子對着美人的臉和身子瞧。”
他還煞有其事。
上官捏着手裡的刻刀雕也不是不雕也不是,好半晌見鳳翊都快又畫好一張,她才坐回案几邊,隨便扯了張有她和鳳翊模樣的春宮圖來瞧了瞧。
那是張青天白日在這院落行事的春宮,她衣衫半裸,身上有薄紗遮掩,面露潮紅,上挑的眼眸半闔,微揚的脖頸,在鳳翊身下婉轉承歡,端的是妖嬈非常,能見那畫上的鳳翊表情溫柔又憐惜,他輕吻在她下頜尖,畫中的兩人十指相扣,髮絲交纏。
她那麼看了會,竟突覺小腹倏地起點滴的灼熱,仿若這會她真成了畫中的自己,在接受鳳翊的寵愛。
上官趕緊將視線移開,摸着冰冷的刻刀才鬆了口氣。
她根本沒看見,鳳翊哪裡是在研墨,手下是在研着,可早將她剛纔的反應給看進了眼底。
眼瞅着上官頗有些狼狽地丟開那張春宮,他嘴角浮起壞笑,深邃又痞氣的很。
他還就是故意畫給她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