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夜收到上官果真身懷有孕的消息之時,他正在着手對付孫家。
他看着手上有關孫家的消息條子,對暗五回稟的這消息愣了半天,好一會纔回過神來,斂了心神,將早就想好的計劃一條一條的吩咐下去,待整個書房沒人之後,他手邊那字條飄然落地,像深秋的落葉。
軒轅夜根本恍若未覺,他的全部心神仍沉浸在上官肚子裡有他骨肉之事上。
從冬陽暖日的晌午這一坐便到了夜風蕭瑟的晚上,一直到暗五安排好相關事宜前來回稟之時,他那動作都未變過。
“回主上,已經安排下去,紅酥娘娘手邊的買賣全動用了起來,不出三日,孫家的產業就能出問題。”暗五人半隱在黑暗中就回道。
“哦。”軒轅夜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他摩挲着自個的下頜,薄脣邊下的暗影中有誰也不可知的淺笑。
十三有他孩子了,也不知日後是男是女,都說女兒會長的像父親一些,兒子像母親,可他再一想着上官那妖豔的面容,若是男兒生那模樣……
他已經覺得不妥的在搖頭了。
見狀,暗五眉心一皺,“主上,這是對安排不滿意?”
軒轅夜回神,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輕描淡寫地瞥了暗五一眼,就讓暗五背脊生了個冷顫。
“神策軍那邊怎麼樣了?”他低聲問道。
暗五回道,“閔王手下的神策軍,目前暗樁未損失一個,日前被推出來殺掉的,只是表面幌子,若是主上一聲令下,即刻反叛。”
聞言,軒轅夜讚許地點點頭,“很好,先斷了閔王孫家這條財路,本王要五日內見到成效。”
“是,主上!”暗五拱手應聲。
只才第二天,孫家家主孫粥弼就收到各個州縣但凡是孫家的買賣,皆出問題的消息,不是貨被官家以各種理由給扣了,就是被紅酥手下給挖了牆角,再不濟就是對手的打壓,還有商會的突然中立態度。
當今的閔王妃正是孫家家主孫粥弼的親妹妹,而且孫粥弼和閔王還是自小一塊長大的情誼,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閔王是戰神,征戰沙場數十載,光是靠孫家給他提供的銀子就不再少數,甚至可以說是閔王府有今日,便是孫家這個財神爺在後面撐之。
自然孫家在朝堂也是頗有勢力的,可這一任的孫家家主孫粥弼卻也是從未入仕,加之他人年紀輕輕便穩坐家主之位,這便給了軒轅夜可趁之機。
只要是這種昌盛百年之上的大家族,那族裡鐵定不是鐵板一塊,軒轅夜使了手段將孫家在朝堂的勢力與孫粥弼分化掉,再着手用紅酥手下的買賣來對付孫家的產業。
這招借力打力,堪稱用的絕,他是半點力都沒出,就將孫家給坑了一記。
孫粥弼回過頭來,已然晚了,買賣賺銀子之事,閔王是根本不懂,他只懂的如何打仗,孫粥弼在閔王那處借不到勢,自家族裡又是後院起火,那幾個年老輩分在的,早年就不滿他登上家主之位,這
回更是找到藉口,只怕對他落井下石都來不及,哪裡會給他疏通半點。
可孫粥弼如此年紀便能將當家主,自然也是有幾分份量的。
紅酥他不能正面與之碰撞,可那些扣了他貨的還有打壓他的對手以及商會那邊,他是半點不懼。
孫家開始連串出事的第二天,他便清出了與之作對的人的名單,隨後帶上心腹手下,正大光明的就找上門去,特別是那等刁難他的朝廷官員,他手裡也是有大把的把柄捏着,往日沒在意也沒用過,那是覺得不到時候,這會可正是好時機。
被維威脅的官員兩頭爲難不敢得罪,一邊是九千歲和紅酥娘娘,一邊是閔王和孫家,落到頭來只得先行給孫粥弼寫了文書,放了被扣的貨。
轉眼,當天晚上,這些朝廷官員便被發現死在家中,一劍封喉,根本沒多餘動作,典型的死士殺手所爲。
大殷朝臣被殺,這可是震動朝堂的大事,仁康皇帝憤怒之極,下令刑部徹查,務必要清楚這挑釁龍威的主使是誰。
孫粥弼雖覺人死的古怪,但也沒太放心上,畢竟他去相商之時,可是正大光明,也有許多人瞧見,這根本就扯不到他身上來。
他遂繼續找無故打壓他的同行相談,甚至是商會那邊,他也是一起找了主事的人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縱使軟話一番還是言語相挾也好,總歸都讓這些人閉了嘴,心頭對孫家生了顧忌纔算作罷。
眼瞅着事情在好轉,孫粥弼走了閔王府一趟,將這事回稟於閔王知曉,便算完事。
只是當時,一同在的鳳靜眉心緊皺,心裡覺說不出的蹊蹺。
第四天,凡是孫粥弼頭天邀約的人,盡數暴斃家中,與那朝廷官員死法一模一樣。
再遲鈍,孫粥弼都知這事衝着他孫家來的,然還不等他去找閔王,刑部便來人,先行將孫粥弼以嫌疑犯爲由,羈押下牢進行審問。
閔王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
孫粥弼被押至大牢,等待他的是軒轅夜。
心頭瞬間明瞭,再多的謎團都是清晰不過,可一切只是太遲。
軒轅夜手裡拿着供詞,他回身瞧着孫粥弼,這人也算是京城風流人物,這般年紀,就成爲四大家族孫家的家主,不知多少閨閣姑娘芳心暗許過,亦不知被多少人羨慕過。
“孫家主,你勾結黃金之勺前朝欲孽,使銀子僱兇殺人,這罪狀你是認還是不認?”軒轅夜提捏着嗓音,他的聲音就變的尖細而輕柔,在整個昏暗的天牢裡,來回的響,帶着滲人的寒意。
孫粥弼冷冷一笑,縱使落到這地步,他負手而立,仍不減半風的世家公子氣度,“夜大人,你覺得孫某該不該認?”
軒轅夜將手邊早寫好的供詞交給邊上的獄卒,理了下衣袖滾邊,垂着眼瞼道,“該或不該又如何?總歸孫公子這次沒人能救得了你,亦包括孫家。”
提及孫家,孫粥弼終於臉色一變,他眉目有青筋挑起,可見憤怒到何種地步,只是一直
隱忍而已,“閹人宦狗,他日你也不用有好下場,待看京城多少人等着取你項上人頭。”
軒轅夜並不理會,他只給獄卒道了句,“明早,本督要結果。”
那獄卒只連聲道是,軒轅夜擡腳就往外走,仿若這大牢裡的一切都再與他無關。
閔王連夜進宮想面見仁康皇帝,可皇帝一直被紅酥拖着,自從上次的宮女下毒之事後,全大殷的人都知道每年拿很多銀子出來做義舉的活菩薩紅酥娘娘驚嚇過渡,身子一日衰過一日,也不知能否撐到肚裡孩子出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仁康皇帝儘可能都多陪在紅酥身邊,閔王自然是見不到人的,就是連將孫家孫粥弼下獄一事,皇上也是第二天才知曉的。
見不到皇帝,閔王夜闖天牢,軒轅夜早做了準備,讓重重神策軍把手,哪怕是閔王拿出王爺的威名,刑部的人和軒轅夜手下的神策軍也是半點不讓。
又是一遭無功而返,鳳靜在要天亮之事,將閔王勸回了王府。
這每一步每一環,鳳靜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們都失了先機,軒轅夜步步爲營,早算將諸多變化都算計於胸,一夜之間便能出了很多的變故,孫粥弼自此是凶多吉少。
彷彿是驗證鳳靜此般的揣測,第二日一早,由刑部呈到仁康皇帝面前的便是孫粥弼簽字畫押的供詞,那份供詞自然是軒轅夜早寫好的那張。
皇帝面色陰沉地看着那張供詞好半晌,又接連有大臣求情,只說孫家所有的買賣之事全是孫粥弼一手操辦,其他人並不知情,懇求皇上念在孫家乃四大家族的功勞上,從輕發落。
沒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麼,唯有軒轅夜而已。
他太清楚瞭解仁康皇帝的性子,對於四大家族,他是早便想動手削掉了的,幾百年過去,縱使有曾經始皇帝對四大家族那榮辱共存的諾言在,這漫長的歲月裡,數代的皇帝眼見四大家族逐漸勢大,誰又願意臥榻之處有他人酣睡。
只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藉口而已,也一直沒有人敢出手針對四大家族而已。
而軒轅夜走的每一步,皆是踩着仁康皇帝的底線在行走,在皇帝容許的範圍內一步一步爲自己謀劃最大的利益。
果然,仁康皇帝考慮一夜,便下了旨意,將孫粥弼貶爲平民,流放萬里之疆,永世不得回京城,孫家也難逃其責,大部分的家底和產業被充公,還留下的不過是個四大家族這個好看的空殼罷了。
對軒轅夜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看中的是砍了閔王這一臂膀,日後邊漠幾十萬精兵糧餉,朝廷發送的定然是不夠數的,往年都是孫粥弼填的銀子窟窿,這日後看誰給閔王府撐着。
一旦沒了銀子支撐,閔王又還能成多大的氣候?
軒轅夜很想看看閔王接下來會怎麼反擊,只倒了個孫家這火也不夠旺,他覺得還可以再加一把柴火,逼的閔王不得不反。
歲月如此安好,一切計劃進行順利,軒轅夜想着,他的十三很快就能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