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一生,都要面臨生死搏殺。
這天,他站在一處高山的溫泉處,面目溫和,無喜無憂,謝嵐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長衫,長嘆了一口氣,隨後一把扯了下來,跳入溫泉中。
往昔的征戰,屠戮四方,縱然不願,卻也是驚天地,泣鬼神。
回到人間,本想放棄一切,卻不想在發生意外。
白色長衫,是另一種身份,另一種象徵,也是另一種感悟,不過,或許卻不適合他。
兩個時辰後,謝嵐自溫泉中沖天而起,落在地面上,點點的水跡自他*的身軀滑落,狂亂的長髮搭在他那雄壯的胸前,顯得別有一番風味,他望向一旁凸石上的黑衣,感慨不已,或許只有黑色才最配自己。
謝嵐身軀一震,將身軀上的水跡蒸乾,拿起了黑衣,嘆道:“本想放下一切,好好的生活一段時間,看來是不行了。”
他穿上黑衣,仰望蒼天,目光由迷離變的柔和,由柔和變的堅定,由堅定變的犀利無比,一股滔天的殺意散發而出。
一聲清嘯,周圍的樹林中鳥獸驚起,而謝嵐騰空而起,化爲一道璀璨的流星,消失在天際當中。
既然無法擺脫,那麼只有去面對了。
兩天後,謝嵐全身欲血,手持黑刀站在山上,身軀涌動着驚人的殺意,橫掃腳下無數的屍體,兩天,這兩天,他按照弓刃留下的情報,開始了最爲血腥的殺戮。
他,謝嵐,不會給皇室,不會讓人給謝家留下任何的威脅。
長刀向天,揮刀血殺,逐鹿四方。
“下一站,就是陳德林的老巢。”謝嵐滿身嗜血的凌空而起,向南方一座城鎮飛去。
“碰!”
一座豪華的府院內,傳出茶杯摔碎的聲音,同時一聲暴怒震得偌大府院搖動不已,“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將勢力屠的一乾二淨,我還拿什麼來征伐天下?”
“主人……那人手持黑刀,強勢無比,無人能比啊。”
“混蛋,我們精心培養了幾十年,實力雄厚,卻想不到……一幫廢物。”說話的人,年齡大約六十多歲,身軀強壯,目光炯炯有神,閃爍着陰冷的目光,此人,正是陳德林。
陳德林深呼吸了一下,平復了情緒,說道:“知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據屬下打探,此人與形煙門、雲香閣接觸過,從那後,兩大修神門派在南方的勢力,全部撤離了……”
“哦?”陳德林深思起來,若是如此,看來對方真的很強,居然能讓這兩大門派退步,不過,榮蘭國皇室那邊傳來消息,已無人可用,三位掌權的大帝不知所蹤,那麼,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呢?
“主人,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這座城鎮我們經營幾十年,早已爲我們所用,更是民心所向,那屠夫能殺搶匪,總不會連無辜的百姓也殺吧。”
陳德林略微一想,隨即點了點頭,道:“你們三人,儘快打探到此人的身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
“是……”
“不用那麼麻煩了,陳德林,出來見見老朋友吧。”一道平靜無比的聲音,在整座府院想起,卻猶如一道驚雷一般,轟在陳德林的耳中。
陳德林大駭,憑着自己修爲,居然沒有發現有敵人出現在周圍,可想而知對方的可怕,不過,對方既然說是朋友……他略微一想,走出了房內。
只見謝嵐手持黑刀,傲然、冷漠的站在虛空中,陳德林見此,沖天而起,落在謝嵐前方几丈面前。
“你是誰?”陳德林怒喝道。
謝嵐平靜的看着他,突然,眸子中爆射出兩道冷厲的電芒,無盡的殺氣升騰而起,道:“連我都不認識了,呵呵,既然如此,我就提醒你一下,想想百年前,是誰將你趕出帝都的吧。”
“是你?你還活着?”陳德林大驚,這件事他怎麼能忘,如何能忘,想當年,自己在帝都魔武學院,稱雄於世,受人敬仰,卻沒有想到被人,硬生生*離了帝都,導致一無所有。
縱然時過百年,現在回想起,卻依然歷歷在目,這刻骨銘心的記憶,如此的深仇大恨,他如何能忘。
陳德林雙目血紅,一股滔天的戾氣自心中爆射而出,渾身顫竦,直視謝嵐:“南方各大勢力都是你做的?”
“那還用說,除了我還會有誰?”
“爲什麼?當年你害得我還不夠,百年後,還要與我作對。”
“哼!威脅到榮蘭國地位的人,不管你是神魔,還是天地最強,都要毀滅。”
“你……欺人太甚。”
謝嵐緩緩提起了黑刀,滾滾滔天的黑芒涌動四射,磅礴的魔氣盪漾在虛空,周圍的空間發出嗤嗤的響聲,他的眸子冰冷無比:“今日,你也要死,殺!”
一刀揮出,天搖地動。
陳德林大駭,卻根本無法躲閃,一刀被劈成兩段,他爆退數丈,兩截身軀爆射出團團幽芒,竟然重組完畢,全身綻放出無盡的神輝,雙目噴火,瞪着謝嵐。
他萬萬沒有想到,謝嵐百年後的修爲,會如此之強。
百年,這百年中謝嵐不但傷勢恢復如初,更是吸收了魔、天、界所有的修爲,修煉了魔界的寶典,更是悟透了死道,修爲已是無人能比。
只因爲他多年征戰,殺伐四方,一直生活在死的邊緣,才如此容易的悟通,可是對於生道,無論他怎麼猜想,都不明白,人爲何要有生,人,生在天地間,究竟是爲什麼。
若不然,他也不用行走人間,感悟人間自然,他就可以直接打上九天,怒殺天帝了。
就算如此,憑藉着浩然、恐怖的修爲,除了天帝,再無人是他的對手。
一個小小的陳德林,又豈能與悟通死道的謝嵐相比。
陳德林目光閃爍,陰晴不定,他的臉色極爲難看,身
上的青筋怒起,頭髮根根直立,排山倒海般的修爲四射,陰森的道:“嘿嘿,謝嵐,就算你修爲通天,但也殺不死我,今日,我就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勢力有多強。”
聞言,縱然謝嵐不怕,卻也露出了幾分凝重,一個隱忍百年而不發的人,在這個時候出手,又豈會沒有倚仗。
陳德林臉色猙獰,佈滿神輝的身軀,突然,緩緩的變淡,化爲無數的神華,激射而出,橫掃四面八方,融進了整座城內。
“哈哈……謝嵐,縱然你修爲通天也無用,這座城內有居民三百萬,我化身融進每一個人的靈魂中,看你拿我怎麼辦,嘿嘿,等你離開後,我還將會培養勢力,遲早有一天,這偌大的江山,我會取而代之,哈哈哈哈……”
“這……”謝嵐手持屠刀,愣在當場。
街市上的行人,似乎沒有感覺,慢悠悠的行走着,扯着嗓子大聲的叫賣,討價還價的,一些地痞無賴,紈絝的公子,在街上無所事事的玩樂。
晴朗的天空,照耀着這些普通而又樸實的居民。
可知,說到底,這也是他自己的百姓,他如何能下的了手,他怔怔的望着城內,可是,若是不趁機剷除陳德林,或許將再沒有機會。
紫焰軍團還等着他去消滅,西北的叛亂等着他去調查,甚至,那強大無比的天帝,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如果現在不殺陳德林,日後他再也沒有理會的時間。
三百萬,三百萬生靈啊,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又如何下的了手。
“哈哈……怎麼,下不了手?往昔那屠殺四方,六親不認的惡魔謝嵐哪去了,那視人民如草芥的手段哪去了,來啊,殺啊,憑你如今的修爲,只要你一刀劈下,一切都將結束。”
謝嵐全身綻放着令人驚悚的殺意,咬着牙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要做人上人,我要復仇,我要你死,哼!你一次次的干預我的好事,我要你死。”
謝嵐身軀巨震,死?他雖看破死道,但如此如何能死,若是沒有天帝,神魔人界一切安好,他不在乎一條性命,爲了人間的生靈,死一次又有何妨,可是如今,他做不到。
“嘿嘿,既然做不到,就拿起你的屠刀,劈下去吧。”
突然,一個詭異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想起,謝嵐不禁大駭,是誰?是誰有如此的修爲,竟然無聲無息的傳音,不,這不是無,體內的無雖然很長時間沒有出現了,但是聲音,他還是知道的,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滾出來,出來……呃?”謝嵐一怔,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的聲音竟然無法發出,他嚇的目視四方,更是驚恐,這是哪裡,這個地方根本不是剛剛的城鎮。
周圍一片黑紅,座座高大的骸骨山川挺拔在虛空,猩紅的血液在虛空中流淌,沒錯,那些竟然血液在空中,冰冷的氣息猶如徹寒的冰窖,陰森的冷風吹過,劃過他那強壯的身軀。
“哈哈哈,怎麼,不認識了嗎?”就在這時,高天之上,那充滿濃郁黑雲,閃着道道九天雷罰的虛空,逐漸的變換,一道模糊的身影閃現而出。
那竟是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人。
但那雙目,卻閃爍着攝人的精芒,令人無法正視。
謝嵐深吸了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道:“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嘿嘿,竟然不認識我了,看來有必要提醒一下。”老人面色有些不滿,卻點了點頭,手輕輕一點,一道深紅的神華涌入謝嵐的體內。
剎那間,謝嵐腦海中,似乎有什麼破裂了一般,嗡的一聲炸開了,一幅幅殘破的畫面浮現而出。
“一件古樸而乾淨的房間,高大、健碩的男子,上身一絲不掛……”
“詭異魔紋的男子面無表情,手持彎弓……一把漆黑如墨的寶劍……”
“血,黑紅色血……無盡的靈魂……”
“……”
謝嵐面色詭異,雙目由迷離變的清晰起來,最後卻駭然、震驚,脫口而出道:“是你,竟然是你,算師。”
這個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隻有一面之緣的街頭算師。
算師呵呵一笑道:“終於想起來了,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謝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自己居然忘記了,真的忘了,這個神秘的算師究竟是誰?又來自哪裡?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不禁拿自己、天帝與此人一比,得出的答案更令人心驚。
無論是他還是天帝,竟然與此人無法相提並論。
謝嵐強忍下心中的躁動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呵呵,我是誰?誰知道呢,我就是我嘍,我還會是誰?”
“不想說就算了,那麼,這裡又是哪裡?你將我帶到這裡又是什麼意思?”既然上次算師沒有殺他,那麼想來這次也不會,他的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算師沉吟片刻道:“這些我還不能說,不過日後你會知道的,嗯?我費這麼大勁將你帶着來,只是想要你儘早的回覆記憶,再就是熟悉熟悉環境,就這樣,哦,若是不滿意,下面的三百萬百姓,你如果不忍,我可以幫你哦。”
“什麼意思?”
“說的不會說的,你問那麼多幹嘛,好了,下面的人,是你殺還是讓我來。”
“你白癡啊,那可是三百萬,不是三個人。”
“那又怎麼樣,願意做就去做嘍,不就是人嘛,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真是瘋子……”
突然,算師露出了詭異的笑意,陰險的道:“其實也不算我殺的,因爲我會侵入你的身軀,以你的名義殺人,哈哈……”
“什麼!?你這個混蛋。”
算師面色一變道:“哼!實話告訴你,下面的陳德林是我的人,若沒有我強大的力量,你認爲人世間有這麼詭異的法門嗎?你認
爲靠他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腦子,能夠控制南方衆多勢力嗎?嘿嘿,你個豬……”
謝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傢伙在魔界搞的還不夠,居然想要染指人界,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算師殘忍的冷笑道:“還不明白嗎?我要借你的手,滅掉下面的三百萬人。”
“不行!”謝嵐徹底的震驚了,“他們與你無冤無仇,就算你想殺我,直接殺好了,跟這些百姓有什麼關係?”
“是嗎?謝嵐,你在人間真是聲名狼藉、臭名昭彰啊,唉,再加上一個屠殺無辜百姓劊子手也無所謂吧,嗯,想來也沒什麼的,所以我也沒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的安排了,小子,你不會怪我吧?”
“卑鄙、無恥,混蛋。”謝嵐再也忍不住,氣的破口大罵,如果他能打得過,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眼前的一切徹底摧毀,但他知道,就算悟通了死道,也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打起來,自己死的更快。
謝嵐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淡淡的道:“說出你的真實目的吧。”
“算你聰明。”算師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收斂了無賴的笑容,肅然道:“你體內擁有無盡的靈魂,卻無法運用,因爲……還不夠,上一次,青番收集的與你往日殺戮的,縱然多不勝數,卻也無法充盈你的身體。”
“玄體魔身功,四殘勁,魔界寶典,再加上天、魔、界三人的力量,卻還是不夠,因爲如今絕世龍臂只有力量、殘神,卻沒有靈魂,若要始龍甦醒,必須要擁有無盡的生命之力,而靈魂是生命的精華,所以,爲了始龍,不管殺多少人,都必須要做。”
“三百萬,哼!就算加上三百萬還不夠,我要恢復你以往的殺性,我要你,殺人、殺親、殺己,你的好友,都是能量的來源,死神殘宵,麒麟,妖龍,魔主等等,我要你一個不留,全部都殺。”
“你放屁,我不會那麼做。”謝嵐無比的震驚,深深的吸了口氣,破口大罵,這些人都是與自己生死患難過的朋友,再說,他已不是當年憤世嫉俗的謝嵐了,豈能說殺就殺。
“嘿嘿!”不料,算師陰森的笑了起來,“我所做的事,沒有人可以拒絕。”
算師大手一揮,磅礴的大力,猶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直接禁錮了謝嵐的身軀,謝嵐不禁大駭,卻無力反抗。
算師手訣一變,絲絲的紅色能量,化爲條條細線,將謝嵐的整個頭部纏繞住了,隨後算師手一動,無數的細線蜂擁的、似乎有生命一般,鑽入了謝嵐的大腦中。
剎那間,禁錮他身軀的力量,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看謝嵐,額頭雖冒着冷汗,但那久久未出現的詭異五火焰紋路,徹底的烙印在額頭的中心處,那鋼筋鐵骨般的軀體,猶如縮水一般,消瘦了一半,他蹲着身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好可怕,太恐怖了,甚至比天帝還要恐怖萬倍,這個算師,究竟是誰?
轟突然,似乎一聲雷鳴再響,謝嵐身軀的氣息瞬間大變,一股兇惡的戾氣爆發而出,佈滿了整個體表,他剛剛脫水的身軀,瞬間膨脹,變的更加挺拔。
那雙目陰狠毒辣,猶如一頭出籠的猛獸,額頭的五火焰,跳動着邪惡的光芒。
這個莫名的空間瞬間大變,風雷大作,狂風四起,天昏地暗,滾滾烏雲鋪面而來。
“吼吼!”陣陣恐怖的吼嘯從他口中發出,震的天崩地裂,虛空不斷爆碎,謝嵐手持綻放着詭異黑芒的兇刀,劈開空間,攪碎了一切,自混沌中出現在算師的眼前,很辣的一刀劈下。
算師雖未動,但周身卻涌起了道道紅色的神芒,竟然是結界,擋住了謝嵐剛猛的一刀,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然而,謝嵐根本懶得理會,不計自身真元的耗費,每出一刀都是全力而爲,萬丈的刀芒,不斷的轟劈在結界上。
一刀兩刀……
六刀……
當劈到二十刀時,算師笑不出來了,結界發出了“咔咔”碎裂的響聲,這時,謝嵐額頭五火焰的紋路,突然,閃爍着一道詭異的神芒,謝嵐的雙目戾氣大盛,殺機爆射。
漆黑如墨的刀,閃爍着漆黑無比力量的刀,這一刻,竟然爆射出道道黑紅色的刀芒,萬丈的黑紅色刀芒,剎那間,化爲了一條萬丈的巨龍,不斷的咆哮,直撲算師。
算師的面色大變。
“轟隆隆!”
結界剎那間粉碎,直接將算師朦朧的身軀轟的一點不剩,這虛無的空間,只聽“咔咔”兩聲,消失的無影無蹤,顯露出了整個城鎮的原貌,聽到了陳德林還在那得意的咆哮。
不過,此刻,那萬丈長的黑紅色巨龍卻聲勢不減,猙獰的咆哮着,直接撲入城內。
“轟隆隆!”
整個城內響起了聲聲恐怖的炸雷,涌起了熊熊的大火,漫天的火焰,無情的焚燒着這一切,恍惚間,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地下的城市,早已煙消雲散,只有一個方圓百里巨大無比的漆黑深淵,看不到任何的物質,只有周邊,冒起了一絲的青煙。
這時,謝嵐飄在虛空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不自覺的向下瞟了一眼,眼中卻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他的全身流出了駭人的汗水,滴滴答答的,順着他的身軀、額頭、臉龐,掉入了深淵中。
他的面色慘無血色,咬着嘴脣,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啊!……”
一聲淒厲、悲痛的慘叫,傳了出去,方圓幾萬裡的鳥獸,驚走了。
……
榮蘭國編年史,時年一百一十六年,南方城鎮詭異失蹤,出現無底深淵,鳥獸驚走,原因不詳,自此數十年此地寸草不生,百年後,成爲不詳的死域,每次朝代更替,都將其列爲禁地。
直至千年後,一位隱匿於商業中的修士高人看中此地的絕佳位置,才終於改變此地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