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聶艇看見我被節楚若從窗口帶進來時,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只見他端坐在塌幾前,懶懶的瞟了瞟我們,語氣略顯陰冷的說:“節當家也來了。”
我知道這時候的聶艇肯定是一肚子的怨氣,纔剛被郡主非禮完,怎麼可能還會擺出好臉色出來。
我微笑着,雙手覆上聶艇放在桌几上的手,眼神清澈澄明,由衷發出的感激之情溢滿雙眸,目光中沒有絲毫動搖地注視着他,“謝謝你。”
聶艇神情微震,片刻後覺察手背上溫熱柔軟的觸感,便快速地掙脫出手來,依舊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用謝我,我只是爲還你清人情而已。”
我雙臂撐在桌几上,身體向前傾,越過低矮的塌幾,臉與聶艇不足一尺距離。我緊緊地盯着他,“不管怎麼樣,我真的很感謝你肯如此幫我。”
一張臉猛然在眼前放大,聶艇一時間不由就屏息起來。他的目光在孟捷如精靈般的容顏上停留片刻,便有些不自在地想避開,身子後仰少許,眉頭一皺,“我知道了,你別再靠過來。”
而孟捷所表現出的感激,讓聶艇心中升騰起一種複雜的感情,其實今天會如此幫她,不僅是爲了要還清自己所欠下她的救命之恩,再者他接到的委託也是要護她周全的。
因此不管出於哪一方面,竭盡全力的保護她其實已是必需;收斂起心神,聶艇又恢復至一副頹廢懶散的神情,不鹹不淡接着說道:“你以後少惹些麻煩,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
節楚若這時突然搭進一句,“郡主可願就此罷手?”
聽見節楚若這麼問,我不由心想,這是不是證明他也想參和進來呢?
節楚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接着說:“小捷會招此麻煩,皆因楚若而起,那麼現在我又豈能置之不理。”
我還沒來得及迴應,聶艇已冷冷的說道:“這事就不勞節當家費心了。”
我就不明白了,這兩人怎麼突然就不對盤起來了呢?原本不是還好好的嗎?真是奇哉怪也!
節楚若完全不受聶艇冷言冷語的影響,他看着我說:“小捷若需要可儘管開口,現在我先行回去了。”
我點點頭,送他出了院子,才返身回到房間。
聶艇已懶懶的躺在塌上,一條腿翹在另一條腿上搖啊搖的。看見他那鳥樣,我搖頭走到塌邊徑自倒水解渴。
我邊往牀邊走邊問:“郡主可是堅持要幫你解毒?”
“你沒聽完就被他
帶走了?可有人發現你們的行蹤?”聶艇一直很奇怪身無半點武功的孟捷到底是如何做到連他也無法查覺的氣息?記得第一次與她見面,就是在塔斯城郊外因爲沒能發覺樹的另一邊還有人才會被偷聽的。
“在楓樹林裡有幾個暗哨發現了我們,但天色太暗他們應該看不清我倆的容貌。”我也有些累的躺倒在牀上,眼睛看着屋頂。
“最好是這樣,不然事情就更棘手。”這一層他倒是不懷疑,以節楚若的慎密心思和深厚功力想在晚上不讓別人看見面目完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我頓了頓,再問:“你還沒告訴我郡主最後的決定?”現在不管怎樣這事都已經很棘手。
聶艇語帶嘲諷,“她讓你去她郡主府長往一段時間,以便她冶愈你這‘不舉之症’。”
“時間你有沒定下來?”我苦惱地哀嘆一聲,眼睛仍然直直的盯着屋頂的木樑。
“郡主表示時間由你自己安排。”
我舉手揉了揉眉心,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想,怎麼麻煩事淨是一件接一件死命往我身上粘,我老人家也只是想過些平淡小日子,怎麼老天爺就好像專門要與我作對一般,沒一刻鐘讓我消停的。
第二天一早,琴師和歌姬果然跑來找我一起演練,我直接把帶在身上的那份《河塘月色》歌譜扔給他們自己練去,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接下這活,再者我也怕自己如果再搞另一首新歌曲來,說不定又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豬怕壯。沒事我還是低調點好,最好是能將我忽視掉就忽視掉。
最後一天,我沒再受到任何刁難,一切節目如常進行,我也如常當個透明人。
不知是否因爲有妍公主和西單夫人在場的原因,還是因爲這次聚集本就是爲着其它某種目的而舉辦。總之,凌郡主在這三天所有公共場合中除了依然媚眼滿天飛外,倒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來……
小路見我終於平安回家,這纔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可以說這三天她一直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深怕小姐有個萬一,那她真的是罪不可贖。到時候還不知該怎麼回去向老爺交待,很可能自己便就此一命嗚呼。
對小姐現在的膽大包天令她是既感到十分佩服的同時卻也覺得萬分無奈。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小路一直忙着趕製衣服,我一邊有意培養小路成爲我的接班人,一邊馬不停蹄的畫好十幾份圖紙鎖在櫃子裡。
其實我就是怕自己萬一突然
出了什麼事,存着這些圖紙樣版,就算我不在小路也能照着做出實物,不然每個月到時間交不出貨給美人樓可是得賠錢的。
剩餘沒多少時間,我就帶着小路和聶艇去熟悉我剛簽下的那幾間鋪面,其中那間空置的我現在還沒想出來要怎麼安排,所以就讓它先放着。
至於其它四間可是每個月都要去收取租金,我領着他們一一踩過點,再交代清楚需要注意的事項後才稍感安心。
自從山莊回來我心頭總會浮起一種預感,說不出好壞,就是心裡很不踏實。爲了以防萬一我只能做足力所能及的準備和措施。
聶艇似乎也看出我的不安,可是他沒多做表示,只是配合着我一番折騰。也許他也知道凌郡主是不可能就此輕易罷手,‘註定’的麻煩遲早都得要面對和解決。
節楚若和節尚情都有來找過我,可我都剛好外出和他們錯過了。
累了一天,晚上躺在牀上放空,心中幽幽地嘆氣,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過上幾天悠閒日子,特別是這次回來後的十天裡,忙碌的程度絲毫不遜色於二十一世紀高強度的工作量。
我總覺得自己還有一堆東西沒準備好,還有很多事情沒計劃妥當。另外爲了能應付好將來發生的‘特殊情況’,我每天深夜都在不斷的嘗試控制身體內那股到處亂竄的強大靈力,可惜我的身體狀況依然每況日下,靈力控制也是毫無進展。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也很苦惱,爲什麼我的冶愈能力用不到自己身體上去。到底是我還不會運用呢?還是我的能力就是隻能醫人不能醫已?
這段時間,小路只要一早看見我臉色蒼白,精神委彌不振;晚上肯定就會敦好一盅補品放在我房間內,也不知道是我虛不受補,還是怎麼地,反正我喝了沒幾天就開始流鼻血了。(真是暈死……)
聶艇更絕,沒事就拿他在我菜園子裡種的那堆奇草怪花‘榨汁’逼我喝,我不喝;他就將其混到我吃的食物中去,搞得我防不勝防。
有一次,我終於忍無可忍,非常非常生氣的對他吼:“你想毒死我就直接些,不要每天都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我的飯菜裡和湯裡,現在你連水也不放過,只要是我入口的全都有一股怪味道,你還讓不讓人吃東西啊!你是想餓死我和渴死我啊!”
TNND,我看他就是把我當成一試藥人來弄,氣死我了。這樣搞下去,用不了多久我沒被身體內那股強大靈力撞死,也會給他們這兩個‘關心’我的人玩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