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節楚若,不知園姬是否方便出來談談?”
我應了聲“好”,小路見我整理好衣服後,方纔跑去開門。
沒見節楚若在門外,心想他應該是約我到外面談。於是便留下小路在房內,獨自來到船的甲板上。
一走出甲板,就看見了一道雪白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分外朦朧,也分外遙遠。節楚若僅僅是隨意地站在那裡,便宛如一道風景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如果不是深知自已在這異世只是一個過客,如果不是一直心繫着博園姬三年後還要回來要承接自己種下的前因,我想我一定會放下心中戒備和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發生一段‘異世之戀’。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如果……
每次與他迎面相對,最先引人注意的永遠是他那雙黑白分明、幽深清明的眼眸。它們總會在你精神稍一放鬆之時,綻放出一種魅惑人心的妖嬈,將你牢牢吸引住,任其牽引擺佈。
節楚若見我來了,便立刻吩咐小勇捧來一碗薑湯放於我面前,微笑着說:“先喝了它,免得受寒。”
我說了聲:“謝謝!”便乖乖地喝完薑湯,等着節楚若主動說出主題。
節楚若見我喝完湯,慢悠悠地道:“那人,你真的決定要救?”
我一怔,“嗯……怎麼?難道救不得?”兩人目光正正對上,我毫不迴避地直視着他,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變化。
節楚若接口道:“此人身份不簡單。”
“哦?你能說清楚些嗎?”那人能受如此重的傷,我自己的心中也清楚這事決不可能會簡單。
“他身上的傷由多種武器造成,可見曾被多人追殺;另外從右手臂內的取出的那節斷箭,可判斷是泉國官府專用。”
“你是說他很可能是被官府的人追殺?”
我這時看不大清節楚若清秀俊雅的臉容上有什麼表情,因爲火光在明暗不定地跳動着,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模糊起來。
“而且他有一把即便金國也難得的烏金軟劍,因爲用烏金鑄劍順利的話最短也需五年纔有一把面世。此劍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
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等着他說下去。
“他身無一物且穿着的夜行衣、褻衣皆是最普通的和嶄新的,能如此細緻斷絕自身來歷與線索之人,可見與一般盜賊不同。”
越聽他分析,我的心情越是沉重,不由皺起眉頭,“你的意思說,他很可能是泉國官府通緝的專業殺手?”
節楚若輕笑一聲,“這也未必,”
我眉角一抽,“以你看來,他會是個什麼‘人物’?”
“我也不知”
TNND,耍我是不是,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說得有板有釘、又是自信滿滿的樣子。現在他竟然說他不知道,這不是明擺着忽悠我嘛!
見博園姬的神情變幻萬千,節楚若不禁莞爾一笑,“園姬可有打算?”
對上他的目光,心中明白他剛纔那番話確實句句在理,可是讓我見死不救,將如此傷重的人拋下不管,這麼無良的事我也實在是做不出來。
我心中雖亂,但仍說:“要不這二天你探聽一下,看看你們泉國是否正在抓捕一名罪犯。如果真有那麼一位十惡不赦的犯人在逃,我們再將此人送去官府辨認可好?”
節楚若颯然一笑,看着博園姬,目光轉爲柔和,“此人武功之高,等他傷好後,取決非我等能決定。”
“你又怎麼知道他的武功很厲害?”
節楚若的笑容裡帶着自信,“從他的脈象、身體、氣息便可知一二。”
我挑起右眉望着節楚若,心想這人不做神探簡直是浪費!什麼都觀察得這麼仔細入微,真的很難相信他對那頹廢男的身份會一無所知。
我眨了眨眼,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怎樣?”
節楚若凝視着博園姬,神情清澄坦然,“人是園姬救上來,他的去留還是由園姬來決定吧!”
“真的由我來決定?”
節楚若點點頭,我皺皺眉頭,有些心虛地問:“我留下他萬一給你惹麻煩了,怎麼辦?”
“若真如此,我解決便好,但園姬則需誠實回答我三個問題。”
三個問題換回一條人命,怎麼算都是值的。而且這隻狐狸絕不可能會做虧本生意,既然他能開出這麼個條件一定有他的道理。同樣他那三個問題也一定不簡單,我現在這個情況可不是什麼問題都能坦然相告,於是我接着又說:“如果真有麻煩,我自己解決了便不能做數哦。”
“當然”
我微微鬆了口氣,“那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說完,和他搖搖手,轉身離開。
第二天,我去看望那個頹廢男,見他還沒清醒過來,因爲傷得太重,高燒一直不退,人也不得清醒。船上本來藥物就不齊,他的傷只是做了簡單的處理而已,真想活過來還得看他自己的運氣。
走到他牀前,見他的面色潮紅,呼吸沉重,眉頭緊皺,人也睡得很不安穩。我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心中估計這溫度怕有四十度以上。
小路站我身邊,聲音悶悶地說:“小姐,看他的樣子怕是頂不過來啊!”
“小路,叫個男僕人進來,順便拿些酒。”
“是”小路聽完我的話,便走出房間安排去了。我靜靜地看着牀上的男人,腦海中什麼也沒想,對於這麼個只有二面之緣的人也實在是無從想起。
沒多久小路便帶來一個提着酒罈的小夥子,我吩咐他要不停地用酒幫牀上的男人擦身,希望以此能幫他降下溫度。
小夥子聽話地照我吩咐先幫他脫去衣服,用毛巾沾了些酒便開始爲其擦身。我毫不避忌地看着他做,而小路則不停地扯着我的衣袖提醒我非禮莫看。
牀上那男人的身材,確實讓我眼饞的移不開視線!他的身材比例極好,小麥色的皮膚,由上而下先是胸肌,腹肌,還有修長並稍有肌肉的大小腿,身上沒有一絲的贅肉,肌膚的紋理清漸而且緊緻。這種美男真的是不看白不看啊!
“小姐,我們出去吧!”小路把頭都快垂到胸口,臉上火燒火燒地。她實在想不明自已的小姐爲什麼能這般肆無忌憚地看男人身體。
我故事將小路忽視,反而微笑着對小夥子說:“等擦過酒後,你便將布條放入鹽水中燒開,放涼後方再包紮到傷口處。”
“是”小夥子邊點頭邊手下不停地擦試着。
“如果這人醒了,便派人去通知我。”我對小夥子交待完後,便和小路一起離開。
這個命大的男人在第三天醒來,收到通知後我立刻跑去他房間‘三八、三八’…不…是‘看望、看望。’當我來了房間時,他已靠坐在牀上,狹長的雁子目瞟了瞟我,當發現是我時他頓顯錯愕,估計也是萬萬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如此情況下再見。
“是你救了我?”他的聲音變得更嘶啞了,人是醒了但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頹廢樣子。
“嗯”我點點頭,“幾天沒見怎麼就搞成這樣?”其實對他的遭遇我抱有一定的好奇,雖然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他皺皺眉,果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表情有些古怪。
看見他那便秘的樣子,心想不會是哪個大嘴巴和他說了我救他的過程吧!
果然,他悶悶地說:“你…你跟着我不會幸福的。”
一聽他這話,我翻了翻白眼,心情很是不爽,“我那樣做只是救人的一種方法,你想太多了。”
見他緩緩擡起頭,眼中快速地劃過一絲驚訝,我接着又說:“而且難道我救了你,還要我
以身相許!這也太沒天理了吧!”
聽完我的話,他愣了愣,垂眸沉思一會,“那你需要我如何報答你?”
“哎,我也不需要你報答什麼,等你傷好後你愛幹嘛幹嘛去!”我纔不指望他報答我什麼,等他傷好立刻給我滾蛋就行,免得招來什麼麻煩弄得我雞犬不寧。
“我姓聶,單字一個艇,小姐如何稱呼?”聶艇渾身都透着一股頹廢氣息,但當那一向微微下拉的嘴角悄悄飛揚起來時,他的面部線條也因這個笑容而瞬間變得燦爛,讓我忍不住暗暗驚歎。
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微笑,更不知道他爲何突然詞不達意地自我介紹,但我還是禮貌性地回答:“我叫博園姬。”
聶艇不緊不慢地下了牀,微微傾身行禮,“那聶艇以後就是小姐的人了。”
“什麼?”我睜大自己那雙丹鳳眼,盯着眼前這比我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你是不是燒傻了?”下意識地便伸手撫上他的額頭上,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他這到底是玩哪一齣啊???
聶艇沒想到博園姬說動手就動手,還真沒什麼男女授授不親的自覺。被她這麼一弄不由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奇怪的少女。
“小姐,您快放下手……”小路真的是又急又氣,怎麼小姐老是這樣動不動就對人毛手毛腳的,到時又讓人誤會可怎麼辦啊!
被小路這麼一說,再看了看聶艇也是一副不怎麼自在的樣子,弄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立刻放下手,重新伸入衣袖中,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好意思哦!”
“喂,小姐讓你傷好了就離開,不要你跟着我們啦!”小路一聽見他剛纔說‘聶艇以後就是小姐的人’就頭痛。這個男人怎麼看都是麻煩一個,怕一旦粘上了,小姐救人的這些豐功偉績就別想被人淡忘了。再說了,能被傷成那樣,肯定就不會是個安分守紀的普通人,一不小心別把自己和小姐的命都給搭進去了。
聶艇嚴肅地說:“請不要這麼快拒絕我,小姐可以先回去考慮後再決定不遲,在下的傷一時半刻也還恢復不來。”
只站了這麼一會,他似乎已經有些體力不支,臉色越發變得蒼白,額頭也開經滲出冷汗,。
“你快回到牀上休息,別又把傷給搞裂了。”看見他那樣子我不由便催促他重新回牀躺下聶艇沒再勉強,自覺地坐回牀上,可他這麼一動很可能傷口又裂開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眉心不由自主地皺成了個川字。
我說:“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我叫人幫你重新包紮過?”
聶艇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好後,才說:“無礙。”
“那你好好休息,我遲些再來看你吧。”我和小路正準備離開的時候。
“小姐,請留步,”聶艇側頭緩緩說道:“我知道小姐是怕在下會惹來麻煩。請放心,聶艇既然跟了小姐,自會保證小姐的安全。”
我轉回身子,認真地看着聶艇,認真地對他說:“我真的不需要你報答。”這些古人的思維方式我真搞不懂,難不成他真要對我負責任???
聶艇頓了頓,“小姐的救命之恩,聶艇豈能不報,自此聶艇將會候在小姐身邊,等還此恩情後自會離開。”
死腦筋,爲了報恩就要天天跟着我,那我豈不是還要多養一個吃白飯的?我一個平常女兒家能有什麼破事用得上他?“要不這樣,你給個聯繫方法我,等我有事了再找你吧?”
“不妥,一來聶艇居無定所,而且生死難測,等小姐真用到聶艇必是關鍵之時,若那時再來尋聶艇怕是來不及了。”
這人想得倒挺周到,到了泉國後,想想就只剩我和小路二個姑娘家,要真有起什麼事來確實挺無助的,有他在身邊或許還真能起些什麼作用。
定定地看了聶艇片刻後才豁然笑道:“我再想想,遲些給你答覆,你先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