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暄嘩的人羣,一個人順着風慢慢走到一棵五個人也抱不下的大樹前,我擡頭看了看這棵不知名的‘壯樹’。忽然有種它很‘慈祥’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便伸出手撫摸起它的樹幹來,令我錯愕的是自己竟有種錯覺,這棵樹因我的撫摸而舒服的呻/吟。
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神經質,收回手在樹底躺下看星星,我知道不能走太遠了,在這裡躺一躺等節楚若他們把事情結尾後自然能尋來。
研究了一下獵戶座,找了找北斗七星,突然一個腳步聲漸漸走近,我想會不會是小路過來找我了,因爲不確定所以我沒吱聲,反正我就躺在那裡,是小路的話看見了自然會找來。
腳步聲在樹的另一邊停下來後便再沒聲響,我猜可能也是一個出來透透氣的人。反正自己在這也不認識什麼人,自是沒必要主動跑去打招呼,便又將注意轉到滿夜空的星星上。
這時的星空很美,就這樣呆呆的看着它會深刻體會到‘幽藍蒼穹’這四個字的意思。
一個如夢似幻般年經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接着一片沉默,我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有人來了,怎麼我沒有聽到有另一個腳步接近的聲音呢?
“你心裡可有我?”還是那個女孩的聲音,不過這次聲音裡已帶着顫抖。
“有。”一把沙啞卻很有磁性的嗓音終於響起,只知道是個男人,卻聽不出他的年齡。
“你騙我”女孩開始哭泣起來,“不然剛纔你怎會不坐於我身前。”
對方又是一陣沉默,而我這時才發現這樣偷聽別人對話似乎很不道德(雖然不是我故意的),可如果我現在站起來走開,就一定會發出聲音,那樣會讓女孩更尷尬。
在我仍在這邊矛盾掙扎時那女孩繼續說道:“如今我已無路可退。”聲音聽着就讓人心酸。
“你幸福的。”男人終於答話,可語氣卻平淡得像陳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我不要這種幸福。”女孩憤怒一聲嘶喊,接着又是一陣陣的哭聲傳來。
聽到這裡,我的心口像被人揉碎了一般突然抽痛不已,痛得我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背部也開始冒起冷汗。這是什麼感覺,難道是博園姬的情感記憶?難道說她之前與博園傑也有過這樣相似的經歷?爲了緩和情緒我驀然閉上眼睛,繼續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讓這突然奇來的感情漸漸平息下去。
那個男人沒再蹦一字,女孩卻一邊哭一邊說着:“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明明知道我的心還……。”說到這裡便只剩下她的哭聲,再也說不下去。
在女孩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時候,男人開口了,“你還小,以後就會明白這樣是最好的。”他這次的聲音微微有了些變化,我能聽出那裡面有壓抑與無奈
,甚至還摻雜着一絲苦澀。
也許他並不是真的對這女孩無情,只是有些迫不得以的理由讓他選擇放手。我猜測着會不會就是大小姐與窮小子的老套故事,又或者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相似情節。
停頓了好一陣子,女孩終於止住了哭聲,怨聲道:“我可以等。”
“忘了我吧。”男人的聲間又恢復至平淡。
“我不。”
聽女孩發泄般地喊完這句後,就是一陣腳步跑遠的聲音。
片刻後我聽到一聲嘆氣,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一絲好奇,於是我猛地坐起來向樹的另一邊望去,只見一個身影正往篝火會的草坪方向走去。那人有一具挺拔英武的身材,剪裁收身的衣服顯出他漂亮的長腿窄腰和寬肩。
心中正可惜看不見他正面時,對方竟意外的停下腳步側過身,剛好與我來了個四目相對。
當看清他的五官時,我不由一愣他竟然就是那晚在飯館中給我印象深刻那個自飲男子;看見對方也是一瞬間閃過吃驚,很快便恢復平靜,聽見他說了句“是你?”
聽他這一句我也疑惑起來,“你認識我?”
“你那般拒絕我們少主的求親,現在塔斯城誰不認識你!”他的語氣帶着嘲諷。
我挑了挑着眉,說:“他是你們少主?”不聽他說我還不知道那男孩也是個人物呢!但這少主到底算哪根蔥我還真不知道!
“嗯…你一直在坐那裡?”他這時已完全轉過身體,慢慢向我走近,當離我只有五步的距離時才停下來。
“你們來之前我便在這了。”我知道他是想確定我到底聽到了多少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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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聽我這麼說便皺起了眉,沉默十秒後說:“我要你忘了剛纔聽到一切。”語氣是不容拒絕的,有着一股子令人不容忽視的霸氣。
“別人的私隱我可沒興趣記着。”我聳聳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屑。
他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會知道我只是個過路的旅客,雖然看見了他,卻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更不可能認識那個女孩,所以即使我是個大嘴巴也無法輕易製造出流言蜚語毀壞他們的名譽。
“最好是這樣”他這時看着我的眼光很銳利,似乎我若泄露出一句半句就讓我不得好死的樣子。
我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明天我就會起程離開。”
看見他特意用這嚇人的樣子看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笑了起來,感覺他應該是那種不會在乎別人看法的人,那麼現在如此在乎我會不會泄露今晚他們的談話應該是爲了維護那女孩吧!
他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看我,便轉身大步離開。這時有個人與他迎面而來,我看着他們倆擦身而過,看着那個男子的背影慢慢消失於視線中。
而這走過來的人正是節楚若,他那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眸正剖析着我,見我收回目光,才柔聲道:“你認識他?”
我搖搖頭,“不認識。”雙手習慣性地插入兩個寬大的袖子中,“我們回去了嗎?”
微風輕送,節楚若額前的幾縷髮絲輕輕拂過他的俊臉,火光明暗不定地跳動着,照不清他臉上的所有表情。見我如此問,他點頭頭;便優雅的轉身向客棧方向走去,“小勇和小路已經先行回去!”
我慢慢地走在他的身旁,兩人保持着一個手臂的距離。“事情都解決了?”
“嗯,你贏了事情也好辦。”
“這裡的少主是個什麼身份?”
“父親是城主,兒子就是少主,也就是未來繼承城主位置的人。”節楚若略有所悟的轉頭看看我,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可愛地眨了眨,便又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看見他那個模樣我忍不住挑了挑眉,莞爾一笑。
但心中不免仍感到有些意外,因爲我怎麼也沒想到那男孩還有這層身份。
拋開這些,我還有些想弄明白的事情,於是便開口問道:“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如實回答我嗎?”
“你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知道他會找上你?”如沐春風的聲音從身邊飄過來,我不由地將他與之前那個男人的聲音做比較。
一個感覺像冬日裡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溫暖柔情得幾乎能吞噬人的靈魂,另一個嗓音卻極其沙啞但卻渾厚,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成熟男子的味道。
收了收神,撇撇嘴說:“是的”心裡真懷疑他是不是會讀心術。
“在狩獵場的時候我發現有個男孩老是看着我們這一邊,開始想着也許他是對新面孔的一種好奇。可今晚在老闆娘來找我們之前,我無意間發現白天那男孩曾與她聊了好一陣子,而且還邊說邊時不時看過來我們這一桌。阿青的表情更是毫不掩飾地直直看着你或小路。而最後讓我確定他看上的是你而不是小路,是老闆娘過來後才確定的。”
我皺了皺眉,咬着嘴脣,思索了好一陣子才接着問:“那麼說你早就知道,今晚的篝火會有‘選親’這一環節了?”
節楚若道:“之前有稍微打聽過。”
我又緩了片刻,才接着道:“那我明白了。”
他一直是個觀察入微的人,對這些從表面就能輕易推測出來的東西猜到個八九分也不是什麼奇事。現在聽他這麼一說也就想通了。
後來我倆一直沒再說話,靜靜地漫步於濃濃夜色中,周圍的一切都是昏暗和幽靜的,他雪白的衣衫在黑暗中輕輕拂動,偶爾有淡薄的月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打在他身上,仿若浮冰碎雪。
穿過樹林,回到客棧,兩人互相道別後便各自回房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