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執意挽留周逐浪等人吃晚飯。
李奉常是得道高人,世俗道門的規矩他都懂,就是不愛和小道士說,秦行之猜想,他恐怕心底其實也不怎麼在乎吧。好不容易幾個道士上門,又是有頭有臉的,秦行之不趁機打聽點兒道門規矩,豈不是白自誇機靈了?
周逐浪幾個其實也願意和秦行之交流感情,搞不好小道士一高興,再傳幾道新符咒下來,那大家可就賺到了。
因此推辭幾句,順勢也就應下了。
也不知是聽小道士的話,還是有自己的考慮,傍晚胡一菲帶雙胞胎回家,熊六梅並沒有和她一決雌雄的意思。當然,炫耀一番也是在所難免。
胡一菲一反常態,竟然誇了熊六梅幾句。
小道士被胡一菲的舉動搞糊塗了。
只有雙胞胎明白,胡一菲和她們研究了一下午對付小道士的計策,就差實際行動了,這是不願意分散精力和熊六梅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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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秦行之家中養了只妖怪,周逐浪等人完全不覺得意外。道家門派養妖怪,說起來也是傳統,連道祖他老人家都有青牛騎。堂堂上古大派鴻蒙派,別說一隻狐狸精,養百八十個妖怪都不算事兒。
家裡來了幾個道門高人,胡一菲本來還挺打怵,結果周逐浪等人對她分外和藹。胡一菲腦筋一轉,明白了,小道士太牛逼,人家這是給小道士面子呢。
換句話說,小道士就是本狐狸的後臺!
胡一菲一時間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初怎麼就那麼英明,立下心魔大誓歸順小道士呢?瞧,我現在連道士都不用怕,全因當初決策正確,太睿智了!
吃完飯送走周逐浪等人,秦行之和老道躲進他的房裡——秦行之的房間是暫時沒法住人了,屋頂老大一個窟窿呢。
對老道講了棒槌和金手指的變化。
老道眼含熱淚:“貧道以前也曾暗中說過幾句祖師爺的壞話,鴻蒙派都慘成什麼樣了,他老人家也不說下凡過問一下。現在我才明白,祖師爺早就把法子準備好了,是我和你師爺不爭氣,沒把棒槌的神通開發出來。”
秦行之不以爲然:“你們不爭氣,這個我舉雙手贊同。但說這是祖師爺準備的法子,徒弟不同意,明明是我夠厲害嘛。”
“啊呸,你能否認,這是祖師爺留下的寶貝?”
“那又如何,誰家門派祖師爺不留點家底給後人,他能想那麼長遠?再說了,祖師爺還留下根黑針哩,你老道成天帶在身上,除去沾了一身油花子,也沒見它頂什麼用。”
“徒弟呀,長點心吧。以前你罵祖師爺,受的苦還少麼?說不定現在祖師爺就在天上看着咱們呢。”
秦行之一縮脖子:“不能吧?”
“小心無大錯。”秦壽熱切的看着徒弟,“既然棒槌能幫熊六梅修煉成先天高手,現在總輪到道爺了吧。”
秦行之把熊六梅突破的過程說了一遍,重點是差點因爲內力不足而走火入魔。
“竟然如此危險?”秦壽明顯害怕了,“爲師現在知道你是爲我好了。真沒白養你小子,還知道遠近親疏,原來你先給熊六梅突破,是拿她做試驗,爲師錯怪你了。”
秦行之氣樂了:“老道你瞎說什麼?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事先沒想到會有危險,否則我就拿你……咳咳,別瞪眼,開個玩笑嘛。”
“總之道爺沒活夠,還是不做高手了。”
“老道,你慘了大半輩子,知道根本原因是什麼嗎?兩個字,膽小!做高手什麼的咱不在乎,反正有皇帝做後臺,打架讓軍隊上。問題是,你年紀不小了,又長期營養不良,就算從現在開始補,這輩子還能活幾年?”
“聽着怎麼像是在咒我……小子,道爺才五十多歲,你不覺得幾年太少麼?”
“別計較細節,我的意思是,你修煉是有現實意義的,能多活幾年算幾年。”
“還像是在咒我。”
“老道你閉嘴,老糾纏細節有意思麼?你必須修煉,這樣纔有可能彌補營養不良的缺陷,萬一走了狗屎運,說不定能進入聚元期,那可是憑空增加幾十年的壽命。要是老天不長眼,讓你結成金丹,嘿嘿……”
秦壽苦笑:“道爺也想做個名副其實的老不死,問題是,你這造高手的法子危險太大,我怕連幾年都沒得活,直接進棺材埋嘍。”
“不能夠,總得做場法事。”
“也對……啊呸,混賬東西,你再說一遍試試。”
“活躍一下氣氛嘛,老道你身爲道士,生死這種事,戰術上重視,戰略上應該看淡,這纔是道門高人的做派。放心,我心裡有數,熊六梅突破先天才遇上危險,對於師父你,能築基成功就不錯了,真氣不轉化爲真元,我保證沒什麼危險。”
老道仍然猶豫:“可如果不能進入聚元期,壽命也增加不了啊。”
“您心氣還挺高……行了老道,有機會感受練氣期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老道一想也對,這輩子修煉也挺刻苦,結果練出的真氣連自己都感應不到。如今棒槌能幫人修煉,抓住機會變成練氣期“高人”,也該知足了。
至於說更高層次,誰敢說以後小道士就不進步了?
要知道一開始小道士連法力都不能吸收,如今都能造高手了,能耐顯然在一天天見長。
“也罷,爲師豁出去了!”
秦壽答應下來,轉念就想到了徒弟:“可惜,這玩意對你卻沒幫助,你還是不能修煉。哎呀,到時道爺變成高人,豈不是還得給你送終?這太亂了!”
秦行之用被子把頭一蒙:“睡覺!懶得和你這老不修的雜毛扯淡。”
……
第二天吃完早飯,秦行之剛要出門,被胡一菲和雙胞胎給攔住了。
胡一菲笑嘻嘻地說道:“小道士,你猜昨天我和秀妍秀麗去哪兒玩了?”
秦行之翻了個白眼:“你身上又沒有定位設備,道爺哪知道?有話就說,耽誤道爺去皇宮履行侍讀職責,小心胖子讓人抓你。”
“你這人真沒趣……我們去西湖划船了!原來這個季節,好多人都喜歡去西湖划船避暑,特別是讀書人,把船往湖心一停,吟詩作賦,文采風流,秀妍姐妹倆都看傻眼啦。”
秦行之皺眉:“一羣酸丁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人家秀妍姐妹出身名門,就喜歡詩詞。我瞧她們昨天眼睛裡全是小星星,最後都捨不得回家,還跟我約好,今天再去西湖划船呢。”
秦行之看看雙胞胎:“真的?”
秀妍點頭:“妾姐妹確實和胡姐姐約好了。”
“那就去唄。”秦行之笑道,“喜歡詩詞,總好過悶在家裡憋出心理問題,沒事跑道爺院裡偷聽。”
秀妍愣住了。
胡一菲叫道:“小道士你沒病吧,難道你不應該妒火中燒,帶人去揍那些讀書人?”
“別鬧了,人家又沒得罪我,道爺爲何要去揍他們。至於說妒忌……論才華論長相,不是道爺自誇,這世上恐怕再沒人能壓制我了,我犯得着妒忌?”
“你臉皮可真厚!”胡一菲驚歎。
秦行之正色道:“貧道這是實話實說,沒有一絲誇張的成分。”
胡一菲挑起小道士嫉妒心的計謀破產,不僅代表出師不利,很顯然也會影響她在“三人幫”中的權威性。心裡有氣,憤怒的拉起雙胞胎:“哼,我們走,西湖看才子去!”
雙胞胎不情不願地被胡一菲拉走了。
秦行之沉吟片刻,招手叫過來門外的侍衛首領:“老哥,兄弟們還能動手不?”
侍衛首領昂首挺胸:“沒問題。就算內力全失,身手也在,何況還留了二成內力。”
“好,你帶幾名手下,替貧道去砸個場子……”
侍衛首領以前沒少跟孫蒙出門瞎胡鬧,對這類事經驗很足,當場保證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並且還能舉一反三,比如最好喬裝打扮。不是怕恨天伯手下欺負人傳出去不好聽,而是防止被雙胞胎認出來,影響砸場子的效果。再比如揍人不重要,讓那些酸丁斯文盡喪纔是主要目的。
秦行之十分滿意侍衛首領的表現。
侍衛首領興沖沖挑人去了。
秦壽嘿嘿直笑:“臭小子真虛僞,不過道爺喜歡。”
“其實我並不信胡一菲的話,不過防患於未然嘛,你徒弟是打過仗的人,懂這個。貧道不大不小也是個伯爺,和一羣酸丁比詩詞丟不起那人,直接揍人才是我現在應有的風格,十分符合邏輯。”
以“符合伯爵身份”的方式,解決掉雙胞胎可能出現的“外遇”危機,秦行之哼着小調往大門口走。
唰的一聲,熊六梅突兀閃現。
秦行之下意識後退半步,叫道:“梅姐,你現在是先天高手沒錯,在家裡能不能別這麼走路?怪嚇人的。”
熊六梅不以爲然:“老孃本事大任性,你管不着。”
“你似乎忘記了,你這先天高手是貧道弄出來的。”
“沒忘呀。”熊六梅笑道,“可這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你有本事讓我成爲先天高手,你有本事再把我變回去啊,那樣我就聽你的。”
秦行之頓時啞口無言。
“小道士,我來找你想商量一件事。”
“您梅姐擁有如此奇葩的邏輯性,天下還有誰能阻擋你,有什麼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問貧道是多餘。”
“那好,我決定不嫁給你做妾了。”
“隨便……不對!”秦行之滿臉驚駭,“昨天吐出那口濁氣,你已經恢復正常了啊。一晚上工夫,這是又復發了?祖師爺在上,早知成爲先天高手會看破紅塵,打死道爺都不幫你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