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瞅瞅沈憐兒的神色,笑道:“傷心了?大可不必!”
沈憐兒不理會秦行之。
秦行之正色道:“有句話說得好,‘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抱歉,我太粗俗了!不該這麼說的,應該是‘蛇有蛇路,鱉有鱉道’……咳,這個好像也不怎麼高雅?那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就是這麼個道理吧。”
“小道長請出去,妾不想聽你說話。”
“人生不過兩萬來天,睜眼閉眼一晃眼就過去了。”
“出去!”
“……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嗎?不如這樣,貧道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憐兒乾脆把眼睛閉上,權當秦行之是隻嗡嗡叫的蒼蠅。
“話說極西之地有衆多蠻夷,他們長得和咱們大不相同,黃髮藍眼身形高大,嗯,有點像吐蕃人……當然也有和我們差不多樣子的。這些蠻夷在那彈丸之地居然建了一個個國家,說起來也挺好笑的。”
沈憐兒睜開眼看着秦行之,顯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大齊朝的百姓只知道周邊的外族,對西方基本上是陌生的。
秦行之繼續說道:“但他們和我中原最大的區別並不是長相。你想呀,蠻夷嘛,沒經過王化,也沒讀過四書五經,哪知道什麼叫做廉恥?所以他們那兒的市面上,男女混雜行走,甚至在大街上勾肩搭背也是常事。”
“你……”沈憐兒立刻不高興了,這小道士還是在輕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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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審美觀也和我們完全迥異,女人穿得少露得多,以被男人仰慕爲榮。一個女人被越多的男人追求,和越多的男人交往,就越是榮耀,大家都會說,瞧,那是某某大美女,全城的男人都愛慕她哩,若是做我的妻子,那就賺到啦!”
沈憐兒明知秦行之的話有傷風化,卻下意識傾聽起來。
蠻夷太無恥了,但如果小道士說的是真的,自己這點事在那裡卻又微不足道了。轉念一想,自己居然羨慕他們,簡直是不知羞恥,忍不住呸了一口。
秦行之笑道:“怎麼,不信我說的?”
“世上哪有那麼……那麼荒唐的地方,妾當然不信。”
肯搭話就好辦了,秦行之一本正經說道:“我鴻蒙派雖然現在有點落魄,當年卻也是名門大派,天下雖大,沒有祖師們沒去過的地兒!別說極西之地了,就連天庭月宮,那也是常來常往的。”
“道長油嘴滑舌,越說越沒譜……”
“凡俗之人當然去不了天庭,可祖師們那是什麼人?個個都是驚天動地的高人。算了,這對你來講太遙遠了,還是講故事吧。貧道所講的這個故事,有個名字‘羅密歐與朱麗葉’,話說極西有個叫意大利的王國……”
秦行之的口才是多年來陪着師父忽悠人鍛煉出來的,要把夢中看到的一個故事講得繪聲繪色、高潮迭起,那還不簡單?
一開始沈憐兒並沒多麼在意,類似的愛情故事雖然最是吸引她這種未出閣的少女,可咱大齊朝也有“梁山伯與祝英臺”,比極西蠻夷的那點破事絲毫不差。
然而西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卻比東方火熱多了,雖然聽得沈憐兒一陣陣臉紅,暗中罵了小道士不知多少次,卻慢慢的沉浸在這浪漫的愛情故事中不能自拔,特別當最後說到兩個主角因爲誤會雙雙身隕,沈憐兒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秦行之得意非凡,道爺這張嘴,一如既往的給力。
沈憐兒倒不僅僅是爲故事中的人物哭泣,她自從被劫後其實心理壓力一直很大,此時也是藉機發泄情緒,對健康有很大好處。
秦行之趁機安慰了沈憐兒幾句,當然沒敢走過去近距離接觸,怕惹惱了她。
“夫人,我回來了。”
正在這個當口,熊六梅興沖沖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沈憐兒擡起頭用紅腫的雙眼看着熊六梅,秦行之也轉過身眼神閃爍的偷看,像極了偷雞被抓了個現行的狐狸。
熊六梅微微一愣神,接着勃然大怒:“混蛋小道士,你欺負我家夫人了?給老子過來,張開腿,老子先捏碎你一顆蛋蛋出氣再說!”
“誤會啊大當家的,天大的誤會!”秦行之連忙後退了幾步,緊緊並着雙腿叫道。
“放屁,你以爲老子的眼睛是瞎的?讓你上山是哄夫人開心的,不是讓你惹她哭鼻子,你都幹了什麼?”
“我要說自己什麼都沒幹,你信嗎?”
沈憐兒叫道:“當家的,不幹小道長的事兒……”
“夫人不必爲他遮掩,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讀書人到處都是,老子先殺了他喂野狗,轉頭再給你找一個新的,更好玩兒的。”
合着您把讀書人當玩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秦行之叫道:“憐兒小姐給大當家解釋一下啊,貧道這也太冤枉了。”
沈憐兒白了秦行之一眼,趁着大當家出門過來糾纏本小姐,你一點都不冤枉!不過沈憐兒知道熊六梅稀裡糊塗,手底下也沒有個輕重,小道士雖然不着調,卻不是壞人,萬一真給她殺了就糟糕了。
即便不被殺,捏碎個蛋蛋也很慘……哎呀,想什麼呢!
“當家的,其實道長剛纔是給妾講了個故事。”
“聽故事能聽哭了?老子不信。如果這樣,那說書先生非得給人揍死不可。”
“小道長講的,和說書先生的故事不一樣。”
“哦?”熊六梅摸着下巴,“小道士,你講的是什麼故事,給老子也講一遍。”
秦行之無奈,只好戰戰兢兢重新說了一遍羅密歐老兄的悲慘史。當着暴怒的女山賊,秦行之的口才雖然沒退步,卻有點放不開,初期的效果比第一遍差遠了,不過小道士講着講着,職業習慣發作,又開始口若懸河了。
沈憐兒第二次聽這個故事,感受又不一樣。現在她已經知道結局了,當聽到兩個人親親熱熱在一起的時候,想到他們最終的悲慘命運,反而更加爲他們傷心。
熊六梅瞪着一雙秀目,一眨不眨的看着秦行之的嘴巴。
第二遍聽完,沈憐兒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
秦行之偷眼看看熊六梅,只見這位運動型美女仍然在發呆,忍不住說道:“大當家的,這故事還合您的胃口吧?”
“啊?”熊六梅反應過來,定了定神撇嘴道,“沒意思,兩個可憐蟲不能打也就罷了,連跑都不會,老子鄙視他們,特別是那個姓羅的男人!”
秦行之連忙點頭:“大當家說的對……”
熊六梅拉過沈憐兒,說道:“夫人別哭了,弄得老子眼睛也酸酸的,好奇怪的感覺。夫人給我看看,是不是得病了?”
秦行之聞言仔細看了眼熊六梅的眼睛,果然眼圈有些發紅。
這下子秦行之可來了興趣,熊六梅顯然不是個感情細膩的人,她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卻不明白女人意味着什麼,一直以男人的姿態活着。現在卻被一個愛情故事弄得眼圈發紅,難道說這樣彪悍的女人終究還是女人?
沈憐兒帶着淚花笑道:“當家的是聽得感動,沒事的。”
“我感動個屁呀,恨不能殺了那姓羅的!”熊六梅不耐煩的叫了一聲,對秦行之說道,“小道士的故事雖然狗屎不如,卻不是騙老子,這次蛋蛋就先給你留着。不過,下次給夫人講點歡快的故事,否則再讓夫人傷心,決不輕饒!”
“不會不會,下次我給夫人講西遊記。”
熊六梅雙眼放光:“西遊記,那又是什麼東西?”
秦行之算是看出來了,熊六梅果然被剛纔的故事勾起了興趣。
說實話羅密歐老兄的遭遇,大齊朝還真沒幾個男人喜歡聽,也就是女人才會被這種情情愛愛的故事吸引。秦行之一直覺得熊六梅雖然長得不差,性子卻是百分百的男人,沒想到她居然和別的女人一樣喜歡這類東西。
“西遊記嘛,說的乃是東土大唐高僧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經歷。”
熊六梅立刻沒了興致:“原來講的是和尚啊,沒意思。”
“大當家的此言差矣,我乃是道家苗裔,怎麼可能給人講和尚的故事?那唐僧手下有三個徒弟,學的可都是道家妙法,他們纔是真正的看點。”
“什麼叫看點?”
“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一個和尚帶着三個道士取經,貌似還是道士比較慘……”
“誰說那三個是道士了?他們是妖怪!並且唐僧是個只會耍嘴皮子沒本事的和尚,全靠三個徒弟保着,你說誰比較慘?”
熊六梅點頭:“嗯,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了,那你講吧。”
“啊,現在?”西遊記可不是一兩天能講完的,況且秦行之剛剛講了“羅密歐與朱麗葉”,還是兩遍,暫時真沒興致繼續給人說故事了,即使對方是兩個美女也不行。
“當然是現在了。”熊六梅振振有詞,“老子要替夫人把把關,萬一還是剛纔那種憋屈的故事呢?反正也沒到吃飯時間,閒着也是閒着。”
秦行之爲了自己的蛋蛋着想,只好屈服。
“卻說東勝神州花果山……”
從孫悟空出世一直講到學藝回山,眼看到了中午吃飯時間,秦行之才停下來。
熊六梅咂巴咂巴嘴,搖頭:“小猴子倒是很有骨氣,可是似乎沒多大意思啊。”
秦行之看向沈憐兒。
管你這女山賊怎麼想呢,道爺主要還是爲了討好憐兒妹妹。
沈憐兒沉吟道:“妾也覺得,不如剛纔的那個故事有意思。”
得,秦行之明白了,給女人講故事,就該選擇那些纏綿悱惻型的。你讓女孩子看鬥破她肯定沒興趣,人家喜歡的是那種總裁文……
鬥破?總裁?
唉,這病越來越重了,居然同時出了兩個莫名其妙的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