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以至,落葉紛紛,這已是外出的第三天了,二人坐在一處小亭內歇腳,小亭雖簡陋但清新素雅,四面各放置兩石墩供來往行人歇腳,小亭檐屋下用古篆刻有三字“山水亭”。
放眼望去,前方也就只有星星點點的幾戶人家,只在不遠處有個相對闊氣的屋舍,旁邊幡步高掛,隨風飄動,隱約可以看見上面寫有【酒】字。
走近酒棧,便看到陸陸續續有人進出,酒香四溢,撲鼻聞之,便已三分醉意,進出之人多是臉色微紅,看樣世界酒鬼還是不少啊。
“聽說最近望月宗在方圓百里內招收弟子,不知誰能有此福緣啊。”這時有四人走進酒館,邊小聲交談着。
何一諾和雪漫對望一眼,同時走進酒館,二人選了一張離那四人最近的一桌想再多打聽些消息。
“客官,您需要點些什麼?我們這邊有上好的女兒紅,醉三步,,,”身旁店小二堆笑道,何一諾見雪漫摸了摸肚子,俏臉微紅,笑道“小二,來兩道你們店的招牌菜,再來一罈醉三步吧。”
“好嘞,客官,您請好吧。一份,,,!!”小二離去,兩人又側耳細聽四人的談話。
“聽說今年望月宗和奉仙門都會在這一帶招收弟子,而且聽說數量還不少呢”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另一年紀少長人立馬打斷“哎呦,我說吳老弟,你就別想那心思了,他們要招也是從那些大戶人家招,哪會看得上尋常人家。”
衆人默然,嘆息連連。“小兄弟,我看你們進店的心思似乎不在這酒上面,可否贈些酒於老夫?”
何一諾轉頭,看到身旁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此人雖鬢角已白,但看上去仍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眼神深邃不可微查,看上去讓人不由心生敬佩之意。
“小二,再拿一個碗過來,前輩,您請。”何一諾將自己碗中之酒遞與中年人,中年人面露欣賞之意,接過碗一飲而下。
“好酒,再來一杯!”何一諾又將其斟滿,中年人看着何一諾,微微道“小兄弟豪爽慷慨,年少英朗,真乃是難得之人啊。”
何一諾微笑回到“前輩您過獎了,舉手之勞而已。”
中年人再次一飲而下,緩緩道“看小兄弟好像對那幾人談話很感興趣啊,不知在下能否略知一二呢?”
何一諾想了一會道“不瞞前輩,在下與小妹二人正是想要前往望月宗,但是道途甚遠,所知甚少,所以想借此機會能夠多瞭解一二。”
“哦,”中年人神色不變,眼神依舊是深邃至極,“在下曾遊歷天下,對此也是略有了解,不知能否幫上小兄弟?”
何一諾恭敬抱拳道“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望月宗位於此地東方偏北,遠隔百里,路途艱辛遙遠,期間山地叢林,飛禽猛獸無所不有,而即便是你穿越了浩浩大陸,還需要在跨過廣闊無際的東方浩海,你,可明白這中間的艱辛磨難?”
何一諾驚訝的聽着,腦中似乎嗡了一聲,臉上現出猶豫之意,但很快便又變成了堅定,他想起了趙叔的話語,看了看雪漫,正聲道“前輩,縱有千難萬阻,我也要去往望月。”
中年人看着他,並沒有多問,臉上欣賞之意更濃,從腰間拿出了一塊似玉非玉的牌子,上刻【風】,字形如風飄忽不定,“小兄弟,你我相見已是緣分,若哪日你有幸到了望月,便亮此牌,即可上山”
中年人笑意更濃,目中微光一閃“相信我們還會有見面之日。”
何一諾和雪漫拿着牌子,總覺得這塊和前些日子奶奶給的那塊很是相似,何一諾似有所悟,“前輩,您是,,,”轉頭看去,只有酒碗輕搖。
這幾日,一路行人已寥寥無幾,倒是叢林灌木多了起來,二人風餐露宿,日子雖苦,倒也樂在其中。
只不過一路上倒是難爲何一諾了,自己倒還不打緊,關鍵是有一個妹妹跟在身邊,每到夜晚最是何一諾頭疼之時,林間草叢中蟲蟻頗多,雪漫就算再懂事不怕吃苦,可碰到這些蟲蟻那當真是如遇天敵一般。
這一日,天色陰暗,烏雲密佈,悶雷陣陣,黑夜來的似乎比往日要早了許多,何一諾像往日一樣爲雪漫清掃出了一片區域。
夜色朦朧,樹林在晚間彷彿活了一般,蟲鳴陣陣,落葉在風中嘩嘩作響,期間夾雜着不知是腳步聲還是野獸的低吼聲,聞之令人毛骨悚然,幾日風塵僕僕,雪漫嬌容下多了幾分疲勞,只是衣衫輕動,仍是清麗無雙。
何一諾看着自己從小疼愛的妹妹,心中一動,疼惜道“想什麼呢,肚子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
雪漫俏臉微紅,開心道“恩,快點,,,”
沒等雪漫說完,忽異變陡生,一陣野獸的嘶吼聲響徹樹林,那聲音悲慘淒涼,彷彿還帶着一絲的絕望,夜色昏暗,陰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雪漫嚇得花容失色,拉着何一諾的手臂略帶驚恐道“哥,是什麼聲音?”
何一諾緊皺眉頭,其內心也是驚疑不定,不過聽聲音確實是野獸的嘶吼,而且離得好像不遠,何一諾輕聲道“你留在這裡別動,我過去看看。”
雪漫拉着何一諾不肯放,“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何一諾看着雪漫,覺得雪漫是真的被嚇到了,當下輕輕摸了摸雪漫的頭,“好,拉緊我,我們慢慢走過去。”
黑暗籠罩着一切,不知名處好像有急促的喘息之聲,兩人躲到草叢後面,扒開枝葉,透過縫隙,藉着昏暗的夜色,二人瞬間屏住了呼吸。彷彿能夠聽到相互的心跳聲。
前方,不遠處,一隻野豬發出有氣無力的低吼聲,似乎已命在旦夕,而旁邊一個人趴在野豬的脖子上看不清其面容,只隱約的看到其龐大的身軀,而令人愕然的則是黑夜裡傳來的一聲一聲“咕嚕,咕嚕”的喝水聲。
然而那不是喝水聲,那分明是飲血的聲音。
雪漫捂住嘴,心裡一股嘔吐之感不斷往上翻涌,二人輕輕的,緩緩的向後退去。
風似乎大了,呼嘯而過,忽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撕破黑暗,一聲炸雷,響徹夜空,雪漫失聲驚叫。
藉着這一閃而逝的光,二人看見那個人的臉龐,眼珠泛白,嘴上到處是低落的鮮血,而更可怖的是臉上凸起的血經脈絡好像是在蠕動一般,那人擡頭看向這裡,重新襲來的黑暗如包圍着九幽惡魔般緩緩移動。
何一諾剛要拋出那顆救命珠子,忽聽正上方傳來一聲破空之聲,一道光芒急射而過,重重的打在前方之人身上,那人發出一聲悶哼,向後退了數十步,光芒折返,落在了一緩緩下落之人的手裡。
“烈蠻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想不到你躲到這個地方了。”此人一身白衣,容貌堂堂,只不過聲音中透出一股邪異冰冷之意。
被稱作烈蠻子之人低吼一聲,聲音痛苦沙啞“玲瓏扇?你是誅仙堂之人?”
“呵呵,不愧是聖蠻遺落之人,小生誅仙堂歐翔子。”
烈蠻子臉色一動,彷彿凸起的經絡漸漸消失了,只是嘴上滴落的血液仍觸目驚心,“誅仙堂護法?不知深夜追蹤在下所爲何事?”
“哈哈”歐翔子輕笑道,笑聲詭異,打開剛剛回到手中的一把扇子,遮住臉,露出妖異的雙眼,“當然是取烈蠻子前輩的項上人頭。”
烈蠻子怒哼道“就憑你?”
一時間場面形勢如滿弦之弓,蓄勢待發。
何一諾進入修真一道後雖說對修真之人修爲有所瞭解,但是憑他幻意之基三層的修爲卻是無法看透這眼前二人的修爲。
烈蠻子殺氣一閃,突起發難,竟以肉身之力向前衝去,枯槁的雙手如重新注滿血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依舊在半空中的歐翔子抓去。
歐翔子神情由戲謔變爲嚴肅,合上扇子向一旁閃去,同時手中作勢左手向前推去,頓時一股排山之力衝向烈蠻子,狂風大作,捲起落葉,情急間但不見烈蠻子有何動作而是將後背迎上,瞬間與那股大力碰上,轟鳴大作,產生的波動削掉了周圍樹木上的半截樹身。
何一諾只覺得臉如刀割,把雪漫緊緊的抱在懷裡,不一會便被枯草落葉包裹。
烈蠻子緩緩轉過身臉上經絡再次蠕動起來,彷彿如活了一般,眼中精光大泛。
“烈蠻子前輩不愧是蠻族一系高手,肉身之強令歐某佩服。”歐翔子話語間眼中妖異之氣更濃,手中之扇隱隱有白光轉動,緩緩脫離手掌飄向空中。
烈蠻子口中喃喃“雕蟲小技”,說完便再欲先手發難,然就在此時,烈蠻子忽抱頭仰天嘶吼,樣子痛苦至極,口中還不停的道“血,血,我要喝血!!”
躲在一旁的何一諾握緊手中的珠子,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溼。
一旁的歐翔卻鎮定自若,反而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彷彿早已猜到一樣,這時藉着歐翔寶扇的餘光,分明可以看到烈蠻子手臂上彷彿如裂開的血口一般一道接着一道。
烈蠻子跪倒在地顫抖着看着自己的雙手,語音憤怒至極道“往生咒,往生咒,巫妖,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隨後烈蠻子雙腳一跺,向着樹林另一端的方向踏空而去,期間樹木枝幹斷裂之聲不絕於耳。
歐翔看着烈蠻子離開的方向,冷哼一聲收起寶扇一陣疾呼,也是踏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