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在打電話,看趙長風換好了便裝出來,就掛對他說道:“長風老弟,一會兒咱倆單獨行動,小鮑和司機就……”
趙長風心領神會,過去把換下的衣服交給鮑曉飛,讓他和老張就近找個地方等他。鮑曉飛接過手提袋,仔細地放進車廂裡,又把手中的手包遞給趙長風,輕聲對趙長風說道:“老闆,這裡裝了五萬元現金……”
趙長風也不多說,接過沉甸甸的手包夾在腋下,轉身回到何承明的身旁。何承明指着趙長風那輛逐漸遠去的奧迪A6,說道:“我也把司機打發回去了,今天去的地方咱倆的車都不合適,太扎眼。我打電話讓下邊送一輛普通的車過來。”
趙長風笑着說道:“大哥,這是你的地盤,你說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反正我啥都不想,就聽大哥的。”
“長風老弟,你這可是推卸責任啊!”何承明笑着說道:“硬是往我身上壓擔子。”
趙長風說道:“大哥,你的肩膀結實着呢,我再壓一點分量沒有什麼嘛!”
“哈哈,那就借老弟吉言了!”何承明一臉歡愉。他現在是公安廳常務副廳長,如果沒有意外,基本上是要接廳長的位置了,而當上公安廳廳長,那麼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但是,在現在的官場上,誰敢保證沒有意外呢?官場的競爭是如此殘酷,甚至會出現任命文件都打印好了,眼看就要下發的時候,忽然間殺出個程咬金把位子奪走。這到了嘴的鴨子都能飛走,更別說他現在還只是在理論上是接任公安廳廳長地第一人選。所以何承明要時刻關注着各個競爭對手的情況,並使出渾身解數來確保自己的優勢地位。趙長風后面站着大老闆杜洪軍,如果趙長風能夠在大老闆面前替他美言幾句,那麼他這個優勢地位無疑就更鞏固了一些。剛纔他和趙長風之間的對話其實也就是在打這個啞謎,公安廳常務副廳長,再壓一點分量,那會是什麼?趙長風這邊要是幫着使一點勁兒,那可要省他多大工夫啊?
正聊着,一輛銀灰色的捷達開了過來,停在了兩人身邊,一個三十出頭的外表文文靜靜,戴着個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對何承明乾脆利落地警了個警禮,說道:“何廳,龐偉軍奉命向您報道。”然後把一串鑰匙遞到何承明手裡。
“回去吧。”何承明一臉嚴肅地接過鑰匙,沖年輕人揮了揮手。
“是!”年輕人又敬了個禮,轉身離去。
“刑警總隊大案科科長。我地寶貝疙瘩。別看外表文氣。可和你原來地司機小方一樣。特種兵出身呢。”何承明看着年輕人地背影爲趙長風介紹了一句。然後揮了揮手中地鑰匙。對趙長風說道:“走吧。今天我當你地車伕。”
“哎呀。能讓公安廳廳長給我開車。我今天也算是享受了省部級地待遇啊!”趙長風玩笑道。
“長風老弟早晚也是一方諸侯。封疆大吏。今天我不過是提前爲你服務了一回。”何承明笑着說道。雖然這話有點肉麻。但是覺不誇張。趙長風還不到三十歲已經爬上了常務副市長這樣地實權副廳級地地位。按照這樣地速度。省部級還不是早晚地事情?年齡是個寶。文憑不可少。關係最重要。這官場升遷地三大條件都被趙長風佔全了。雖然說何承明現在地位比趙長風高一些。但是以趙長風過硬地背景和條件。再過個十年八年。地位肯定會在他何承明之上啊。
何承明既然充當車伕。趙長風當然不能坐在後排了。他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地位置上。一個是禮節問題。另外一個也方便和何承明說話。
何承明沒有往交通廳方向駛去。而是調轉車頭。快速而穩定地向西開去。
一邊開車。一邊笑着說道:“長風老弟。肚子裡是不是憋了好多問題啊?是不是很奇怪。我這又是換車。又是換行頭地。究竟是要帶去幹什麼呢?”
趙長風雙手放在腦後,嘴角掛着一抹笑意,悠哉遊哉地說道:“我纔不管呢!我就不信大哥你能把我賣了。”
“嘿嘿,我就是打算把你賣了,賣給梁山路。”何承明嘿嘿兩聲,然後才正色說道:“我們這是去西關古玩城。梁山路是學歷史的,這些年他的專業功夫一直沒有拉下,平時就喜歡搗鼓這些瓶瓶罐罐的東西,不過這些東西他從不在外人面前談起,所有很少人知道。我和他是多年的交情了,所以知道他這個秘密。”
一邊說着,何承明一邊熟練的打着方向盤,拐向了高架橋。
“我上午聽說西關古玩市場今天新到了一批酸枝木傢俱,老樑喜歡淘便宜,肯定會趕過去的。”何承明說道:“我們現在過去,正好
到他。”
趙長風這時候才明白爲什麼要換便裝,要換車了,到古玩市場那種地方,他們是要遮掩一下身份,不能讓人從他們身上看出那個官味來。
捷達敏捷地在車流中奔行着,看得出來,何承明的車技絕對是一流。他一邊瞟着後視鏡,一邊對趙長風解釋道:“老樑淘到好東西時心情會非常好,選在這個時候和他談事情,就等於事情成功了一半。今天我是專門壓着這個點帶你去找他。對了,你如果懂得古玩方面的知識,那就更對老樑的胃口了,他滿肚子牛黃馬寶平時憋在心中沒辦法對人說,難得遇到一個知己,肯定會一吐爲快的。”
趙長風心中微微一嘆,說起古玩方面地知識,誰還能比的過林欣萍?可惜地是,他辜負了欣萍……
到了西關古玩市場,何承明把車停好,就領着趙長風往裡走去。剛進去兩步,就有一個鬼鬼樂樂的黑瘦男子攔住了他們地去路,他拿出腋下的舊報紙包裹地一塊東西,舉兩人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我有一塊好東西,兩位老闆要不要看一看?”
“什麼東西?”何承明收住了腳步,趙長風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着。
黑瘦男子機警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後用詭秘的語氣說道:“銅鏡,晉西省那邊的古墓挖出的,昨天才到咱們粵東的。”
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報紙,裡面是一面鏽跡斑斑的銅鏡,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上面還沾了一些泥土,倒是像從古墓中刨出來的。
何承明拿在手裡看了兩眼,然後放回到黑瘦男子手中,問道:“多少錢?”
黑瘦男子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說道:“這位大老闆一看就是個明白人,您開個價,咱倆碰一碰。”
何承明哈哈一笑,指着那面銅鏡說道:“帶河路那邊批發過來的吧?上星期我過來,就見你賣這種銅鏡,你仔細看看我,臉熟不?”
黑瘦男子訕訕一笑,用報紙把銅鏡包了起來,嘀咕了一句,然後就奔向下一個目標去了。
趙長風就問何承明:“大哥,你也經常來?”
何承明擺了擺手,說道:“一年也就那麼一半回。這小子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古玩城販賣假貨的都是這個調調。”他指了指兩邊的林立的古玩店鋪,說道:“如果真有好東西,還輪得到咱們?早就被這些古玩老闆給淘走了。”
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古玩城的中心地帶,何承明用手指着對面掛着榮祥齋的牌子的古玩店說道:“老樑應該在這裡。”說着拉着趙長風正要過去,卻見榮祥齋裡面出來一箇中年人,留着齊刷刷的板寸頭,帶着黑色大墨鏡,上身一件夢特嬌真絲提花T恤,下身一條淺白色的純棉休閒褲,腳上一雙老人頭皮鞋,看着彷彿是黑社會老大,步履昂揚地走了出來。
“老樑,真巧啊!”何承明一拉趙長風,過去衝這個黑社會大哥打了個招呼。
“老何,那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梁山路有些意外,“今天怎麼會有此雅興啊?”
“老樑,我聽說今天這裡到了一批酸枝木傢俱,所以很感興趣,看看能淘換出一兩件不能。”何承明也不忙着介紹趙長風,只是先順着梁山路的話說道。
“唉,這個古玩市場是越做越差,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梁山路搖了搖頭說道:“什麼酸枝木傢俱,九成都是假貨,剩下的一成雖然是真貨,但是品相很差,沒有什麼收藏價值。”
說到這裡,梁山路像是想起什麼來了,看着何承明說道:“對了,聽說你前一段淘換了一套紅豆杉根雕茶几。剛得到個寶貝還不滿足,怎麼又打起酸枝木傢俱的主意了?”
“我這不不也是被那套根雕茶几勾上癮了嗎?”何承明笑眯眯地說道,看着梁山路目光落到他身旁的趙長風身上,就介紹說:“老樑,我來爲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老弟,我以前跟你提過的,海州市的趙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