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直機關和部門都辦有三產,勞動局也不例外。海州市勞動大酒店又叫勞動大廈,是海州市勞動局辦的第三產業,下面是勞動培訓中心,上邊是大酒店,其裝修豪華程度都是按照四星級酒店標準設計的,其作用就類似於縣裡的小招。衛建國在粵海縣當了兩三年的縣委書記,自然知道勞動局下面有一棟勞動大酒店。既然沒有局長樓,那麼衛建國就考慮暫時住進勞動大酒店,裡面裝修豪華,設施完備,最主要是住進去不失體面。
戴天德遲疑了一陣,偷望了一下衛建國的臉色,期期艾艾地說道:“衛局長,咱們局裡專門下有文件,領導幹部非公務需要不得安排賓館住宿。”
啪得一聲,衛建國重重地把茶杯往桌面上一礅,發火道:“什麼叫公務需要?我在這裡上班就是公務需要!”
衛建國分管着機關事務,是辦公室主任戴天德的直接上司,戴天德見衛建國發火,只要硬着頭皮說道:“衛局長,我這就去給勞動大酒店打個招呼,您暫時在裡面住個兩三天。我也就這麼大權限,您如果要打算在裡面常住,最好還是讓丁局長去給他們打個招呼。”
衛建國雙手用力的握着茶杯,指關節處顯出青白的顏色,可見是多麼用力,辦公室的空氣就有些沉滯。過了片刻,衛建國緩緩地放開茶杯,平靜地說道:“既然局裡有規定,那我也不破這例了。不是還有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嗎?我就暫時將就一下。”
有道是能屈能伸大丈夫。衛建國在粵海縣當縣委書記時被錢雲楓和段志魁壓成那個樣子,他都忍下來了,更何況他目前在勞動局還只是一個副局長呢?看目前這種情況,勞動局肯定是有人不歡迎他這個外來戶,誠心看他笑話,現在情況未名,衛建國只有先隱忍下來,把情況摸清楚之後再做道理。不然他又能怎麼樣?即使強行讓戴天德安排進勞動大酒店去,也不過只能住兩三天,兩三天後再搬出來,豈不是更狼狽?如果不搬出來,難道他還真要去向丁一塵開這個口?如果丁一塵應允他了,這件事情還好說,萬一丁一塵打個官腔,說局裡沒有這個先例云云,他臉上豈不是更掛不住?而且從眼前這些情況分析,丁一塵多半是要打這個官腔的。
“多謝衛局長,多謝衛局長。”戴天德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放鬆下來,“如果局領導個個都像您這麼高風亮節,我們下邊人的工作就好做了。”
這是衛建國到了勞動局之後聽到的第一句入耳的話,他心中的氣就順了一些,臉上也有一絲微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戴天德就過來拿起杯子替衛建國續了點水,又說道:“衛局長,那我就派人把房子收拾一下,下班後我帶您過去。”
房子就在
勞動局後面不遠,下班後戴天德把房子鑰匙送過來,帶着衛建國到後面去看房子。可是不看房子還好,一看房子,衛建國剛剛自我調整過來的心情立刻被破壞殆盡。
從家屬樓的外觀來看,可以判斷出來,這是一棟建造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房子。走進樓道,更驗證了衛建國的判斷,只見樓梯又窄又陡,樓道里沒有留採光口,全靠昏暗的燈泡來照明。
給衛建國安排的房子在二樓,打開老式房門,一股黴味撲面而來。衛建國皺着眉頭走進房間,房間裡雖然剛經過清掃,還算乾淨,但是那股黴味卻無處不在。房屋面積不大,最多六十個平方,室內結構設計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理念,大臥室小客廳,更顯得空間狹小逼仄。更讓衛建國無法容忍的時,房間裡雖然配有傢俱,但是樣式也顏色都是五花八門,好像是剛從舊貨市場淘過來一樣。
見衛建國面色不愉的在傢俱上來回梭巡,戴天德就在一旁陪着小心說道:“衛局長,這些都是原來房主搬家後留下來的,您要是……那我明天讓人把它們都拉走吧。”
衛建國懶得再多和戴天德說一句話,他揮了揮手,示意戴天德可以走了。戴天德也不敢多說,輕輕地退了出去。聽着樓道里傳來戴天德的腳步聲,衛建國坐在客廳的老式沙發上,重重地喘着粗氣。
衛建國本來以爲這場別具一格的歡迎儀式是對他這個外來戶的一個下馬威,可是隨後的時間他才明白,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後面的鬧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呢!
首先遇到的就是專車的問題,在官場上,專車就好比是古代的官員的轎子,代表着一個人的身份。官場中人只要一看專車,基本上明白專車主人的級別。衛建國既然是官場衆人,自然不能免俗,他是正處級副局長,在配車問題可馬虎不得。可是怕怕怕,鬼來嚇,衛建國越是在意什麼問題,就越是會遇到什麼問題。
勞動局這樣熱門的實權單位,還是有幾輛好車的。一輛奧迪A6、兩輛奧迪A4,一輛廣本、一輛帕沙特、還有一輛別克。只是這些好車已經是名花有主,分別被丁一塵等這些正副局長佔着了。除了這幾輛小車之外,局裡還有兩臺桑塔納2000,一輛是全新、一輛有八成新,另外還有一輛普桑、一臺切諾基和兩輛麪包車。等衛建國到了勞動局之後,可以選擇的範圍就非常有限了,其實也就是在兩輛桑塔納2000和普桑裡選擇。而且那輛全新的桑塔納2000還是辦公室主任戴天德的專車。
“桑塔納2000?”衛建國黑頭黑麪的靠在皮轉椅上,冷嗖嗖地對衛建國說道:“我是勞動局副局長,出去也是代表勞動局的形象,你給我安排一輛桑塔納2000,不是給咱們勞動局臉上抹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