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撲空了?”趙長風靜靜地聽李尚銀在電話裡講完,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老李,這事也怨不得你。”?
李尚銀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道:“老闆,責任還是在我。在行動之前我應該把所有隊員的手機都收繳上來纔對。一定是有人偷偷的發出了消息,才讓天聯皮鞋廠把貨物轉移了。”?
“吸取教訓,下次不要再犯就好。”趙長風平靜地說道:“事已至此,你們就收隊回去吧。有什麼情況再和我聯絡。”?
放下電話,趙長風心中好一陣失落,雖然他對李尚銀說話時很平靜,但是他內心中卻無法做到像他的語氣這樣平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錢雲楓和常自鳴一定對李尚銀提高了警惕,甚至可能會安排人監視李尚銀,李尚銀想再對天聯皮鞋廠有所行動,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李尚銀那頭也很是沮喪,他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演變的現在這個地步。看來他還是小覷了錢雲楓和常自鳴。看來錢雲楓和常自鳴的內鬼就隱藏在稽查科,就隱藏在今天跟隨他行動的這些隊員裡面,否則消息沒有可能這麼快就寫了出去的。?
李尚銀煩躁地在在車前走了兩步,轉身招手把遠處的王長海叫了過來。?
“李科,咱們現在怎麼辦?”王長海一路快跑過來,臉上堆着殷勤的笑容。?
李尚銀深深地盯了王長海一眼,把王長海盯得內心有些發毛,可是臉上依舊掛着殷勤的笑容強自鎮定。?
李尚銀足足盯了王長海半分鐘,這才說道:“老王,你和天聯皮鞋廠的溫老闆很熟?”?
“還行。”王長海裝作很隨意地說道:“來查過這個廠幾次,一來二去的就和溫老闆認識了,要說多深的交情,那個卻談不上。”?
“哦……”趙長風點了點頭。又看了王長海兩眼。吩咐道:“你去叫上大家,我們準備走。”?
王長海應了一聲。轉身走了過去。?
粵東省組織部幹部培訓中心。三樓地會議室裡。中央黨校王教授正在爲粵東省各縣區分管組織工作地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們講課。爲了嚴肅課堂紀律。按照省委組織部幹部處處長肖平地要求。所有領導地手機一律關機。?
這話如果是從省裡其他部門地處長嘴裡說出來地話。這些分管組織地副書記、組織部長不一定買賬。別說是一個級別只比他們高半級地處長。就是副廳長、廳長。又能怎麼樣?可是肖平卻又不同。他是省委組織部幹部處處長。就是考察下面各地市幹部地。作爲幹部處處長。關鍵時候肖平添上一句無關痛癢地話。卻足以影響他們這些人地升遷道路?
此刻肖平就坐在主席臺王教授身旁。虎視眈眈地盯着下面。又有哪個幹部有膽量偷開着手機?那些擔子小地甚至連把手機調成震動、靜音地狀態都覺得不保險。乾脆就按照肖平處長地要求。直接關機了事。?
粵海縣地段志魁書記就坐在會議室地第四排。他地手機就處於關機狀態。比起別人。段志魁更瞭解省委組織部幹部處地威力。就拿上次選拔粵海縣縣長來說吧。錢雲楓已經擊敗段志魁。被海州市委當作推薦人選報到省委組織部幹部處了。所有人都認爲錢雲楓出任粵海縣縣長是板上釘釘地事情了。可是省委組織部硬是沒有通過海州市委提名地人選。反而派了一個趙長風下去。雖然說最後拍板地應該是省委組織部地部長們。但是組織部幹部處在這中間起地作用也不容小覷啊。?
段志魁拿着他那支心愛地派克金筆。認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着。這中間固然有給主席臺上組織部地領導們做個樣子地成分。但是更多地卻是出自段志魁地內心。不得不說。這位中央黨校地著名教授講課還是很有水平地。能把枯燥地組織理論講地這麼深入淺出。讓人聽得津津有味。難怪這位老教授地名氣在全國如日中天。?
老教授正講的眉飛色舞,忽然間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舉着手機不停地向裡面示意。?
段志魁順着大家地目光看過去。這不是他的秘書伍長路嗎?這個小伍啊,這不是添亂嘛。我不是已經交代了,不管有什麼事情。也得等課上完之後嗎?選擇這個時候過來,不是特意讓老子給幹部處肖平處長留下“深刻”印象嗎??
老教授停止了講課,側目望着伍長路。?
肖平嚴肅地問道:“你是什麼部門地?沒有看到正在上課嗎?”?
“對不起,對不起。”伍長路連連道歉,臉上一副焦急的表情:“我是粵海縣段書記地秘書。縣裡面發生點緊急情況,需要段書記馬上處理。”?
肖平的目光就掃了過來,說道:“粵海縣的段書記,請出去處理一下。”?
段志魁馬上站起來,衝老教授鞠了一躬,說聲對不起,又對肖處長抱歉得笑了笑,這才快步走出會議室,順手把會議室的大門輕輕帶上。?
“小伍,你這是搞什麼飛機!我是怎麼對你交代的。”段志魁一臉慍怒。“老闆,情況……情況實在是緊急。”伍長路急聲說道:“我不通知您不行。”?
“什麼個情況?”段志魁還是有些不耐煩。縣裡的情況再緊急,也不能讓老子特意引起肖平處長的注意吧?此刻的段志魁的印象中,這個緊急情況還是與縣裡有關,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緊急情況可能只是與他個人有關。?
伍長路沒有說話,反而把段志魁引到三樓空無一人的大陽臺上,這才低聲說道:“剛纔我接到毛大姐的電話,縣檢察院反貪局去人把社保中心的出納靳小紅帶走了。”?
“什麼?”段志魁大吃一驚。他愛人毛芳芳是勞動局中心的主任,靳小紅則是毛芳芳的心腹,毛芳芳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是通過靳小紅來辦的。現在檢察院反貪局把靳小紅帶走,真正的目標是誰,還用問嗎??
“你毛大姐呢?情況怎麼樣?”段志魁強壓着內心的憤怒問道。?
“聽着聲音毛大姐還好。”伍長路沒有敢對段志魁說實話,剛纔他接到毛芳芳電話光聽聲音就知道毛芳芳已經歇斯底里,亂了分寸了,“大姐只是催我找你立即給他回個電話。”?
“走,咱們下去!”段志魁此刻已經完全顧不得在幹部處肖平處長心目中是什麼印象了,眼前這一關他如果過不去,恐怕只能去給檢察官、法官留下什麼印象了。?
雖然陽臺上空無一人,段志魁還是感覺不放心,他和伍長路來到幹部培訓中心的停車場,躲進了小車裡,這才撥通了毛芳芳的電話。?
“阿芳,我是老段,怎麼回事?”?
“老段,你快回來吧,你剛到省城出差,人家就欺負到門上了。”電話裡傳來毛芳芳帶着哭腔的聲音。?
“阿芳,你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段志魁聽到妻子惶急的聲音心中和很是難受,他強壓着怒火說道。?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檢察院反貪局劉局長帶了幾個人過來,說我們中心的出納靳小紅涉嫌貪污和挪用公款,要帶回去審問,我上前阻攔也沒有用。老段,這個老劉仗着有人給他撐腰,根本不把你放眼裡啊。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段志魁擡手看了看手錶,四點五十分,距離靳小紅被帶走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情況我知道了,阿芳,你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吧。”段志魁安慰了毛芳芳幾句,掛斷了電話。?
情況很清楚了,一定是錢雲楓和常自鳴在後面搞得鬼。如果沒有錢雲楓和常自鳴的指示,反貪局劉局長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動靳小紅。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可是錢雲楓和常自鳴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呢?段志魁有點想不明白,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突然襲擊。要不爲什麼反貪局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選擇他到了省裡來學習纔對靳小紅動手??
那麼怎麼辦?給錢雲楓打個電話??
這個念頭剛從段志魁腦海裡冒起,立刻就被段志魁否決了。這個時候打電話給錢雲楓,不是明擺着告訴錢雲楓,他段志魁和靳小紅有着說不清楚的關係,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不行,這樣不妥!?
段志魁又想了一想,看來還必須走以前的老路子,相互鉗制。你錢雲楓想通過靳小紅拿到我的把柄,難道我段志魁就能對你錢雲楓的軟肋下手嗎?只要我抓住了你的軟肋,即使你從靳小紅嘴裡挖出東西,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吧??
想明白了這一節,段志魁立刻掏出一個電話本,翻了幾頁,找出一個神秘的電話,然後撥打了過去……?
今天晚上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