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兆均暗示心腹去做這件事情,還有一個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給趙長風下眼藥。大家都知道,在利雅達集團動用社保資金的事情上,只有趙長風投了反對票,也就是說,如果上級領導要追究責任的話,只有趙長風可以全身而退,其他常委都投了贊成票,多多少少都要承擔點責任。所以如果工人們過來鬧事,大家猜測消息會是從什麼地方走漏的話,趙長風是第一個懷疑對象。偏偏是這些話大家都悶在心裡頭,不會說出來,趙長風即使想解釋也無從解釋的起:大家都沒有說是你趙長風指示的,你趙長風卻要解釋,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而工人這麼一鬧,劉馳和付罡庭受到的處理肯定會加重,他們會把這件事情記在誰的頭上?趙長風啊!這是最大的嫌疑人啊。這下可就熱鬧了,班子的班長對你產生了看法,而班子其他成員又視你爲另類,那麼你趙長風在邙北市還有什麼搞頭?
錢兆均思來想去都覺得這是一樁一箭雙鵰的妙計,所以纔會暗示心腹去做。心腹果然是八面玲瓏,心領神會的去把事情做了。
今天的常委會上,錢兆均第一個跳出來對工人堵大門的行爲發表意見,進行定性,又藉口常委會保密的問題,把大家的心思有意往設計好的方向引,讓大家覺得這次工人這麼快就得知利雅達集團破產的事情絕不是偶然的,是某些有心人特意設計的。這種賊喊捉賊的把戲,錢兆均不是第一次玩了,這種手法他很諳熟,胸有成竹,可是當他看到劉馳似笑非笑的眼神時,錢兆均心中猛然一虛,有點後悔,他這種表演會不會太過火了呢?
不過這種念頭在錢兆均心中只是一閃而過,錢兆均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怕什麼?第一。心腹是不會留下破綻的。第二。即使心腹留下破綻,被揪了出來,整個事件也與他錢兆均無關。他錢兆均可從來不曾說出一個字來。讓心腹去做這些事情的。想到這裡,錢兆均心中就篤定了很多。他目光堅實地和劉馳的目光一碰,旋即收了回來,掃視了一下會場,說道:“所以,我認爲有必要再強調一下常委會的紀律。甚至有必要給某些同志提個醒:常委會會議內容只能通過正常渠道發佈出去,小喇叭小廣播是絕對要不得地!我們要時刻記得自己地身份,不能和那些沒有組織紀律的平民百姓等同起來。”
付罡庭聽着錢兆均道貌岸然話,心中冷笑,他點燃一根菸。低頭看着面前的筆記本,彷彿與己無關一般。
其他常委們明白錢兆均地發言是有所指向,但是他們卻不願意輕易趟入這灘渾水。趙長風雖然沒有過來參加會議,但是會場上的發言趙長風肯定會知道地。如果他們附和了錢兆均的話,肯定會得罪趙長風;如果不附和錢兆均的話,又勢必會得罪錢兆均。所以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糊塗,保持沉默,看看別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態度,尤其是一把手劉馳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地態度。於是小會議室內不時傳出打火機清脆的響聲。青煙嫋嫋。很快把整個會議室瀰漫開來。
劉馳當然不能讓冷場,外面還有一千多工人堵着市委大院門口。這裡的常委會卻在虛耗時間,這如何能行?他看了看付罡庭,說道:“罡庭同志,你說說吧?”
付罡庭咳嗽一聲,擡起頭來,說道:“我認爲兆均同志扯遠了。當前主要問題是如何疏導外面工人的問題。我不贊同兆均同志對工人採取措施的提議,這在目前情況下只會激化矛盾,惡化整個事態地發展。”
錢兆均放下手中的茶杯,接口說道:“罡庭同志,哪你說說看,究竟該怎麼辦?現在工人們可就堵在大門口,不採取點強硬措施,他們會離去嗎?”
“只要疏導措施得力,我認爲工人是會散去的。”付罡庭說道,“上次這些工人因爲礦山設備廠的事情也堵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門,不就是長風同志出面做工作解決了的?”
“那麼罡庭同志的意思,這次讓哪位同志出面做工作?”錢兆均看着付罡庭。
“這個要劉書記定。”付罡庭輕飄飄卸了錢兆均的問題,“我聽劉書記的安排。”
錢兆均輕笑了一下,沒在說話。付罡庭把皮球踢給劉馳也好,看劉馳有什麼大智慧,安排誰出去做工人地工作。
正在這時,小會議室地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郭和強推門進來,走到劉馳身邊,俯身低聲說了兩句。劉馳面色大變,說了一句:“你們大家先討論一下,我出去一會兒。”
在座的都是七竅玲瓏之輩,見劉馳地臉色,知道一定發生更糟糕的事情。劉馳一出門,常委們就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猜測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分鐘後,劉馳鐵青着臉走進了會議室,他坐下來後,用嚴厲地眼光掃了會場一眼,說道:“剛纔我接到魏書記的電話,魏書記和張市長都已經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魏書記指示我們,一定要妥善處理好這件危機,控制好局面,不能使事態繼續蔓延下去。”
在座常委們心中都是一沉,張市長和魏書記遠在天陽,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那麼這個通風報信的人是誰?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在座的這些常委。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向天陽市打電話。
“罡庭同志,我看這樣吧,你就先出去做一下工人的說服工作,一定要讓他們先散去,我們這裡繼續開會研究。”劉馳望着付罡庭。
付罡庭心頭非常沉重,他想盡辦法想控制好局面,沒有想到最後還是鬧大了。現在魏書記和張市長已經得到這邊的消息,這件事情看來是沒有辦法善了了。而這一切,讓他昨天和趙長風做的交易變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