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富臉上堆笑道:“那就多謝了!”忽然他話鋒一轉,臉上笑容收了起來,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聽說……要走了?”說的時候,蔡國富還用手指往東邊比劃了一下。
趙強心中一動,他也是昨天晚上才從京城老爺子那裡得到消息,知道省長張文利要調走的消息,老爺子還說,這次會幫他活動一下,但是成不成難說,總之是有希望,沒把握。
身爲官場中人,沒有人不希望往上爬的。而對於趙強來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爲能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這樣他就可以放開手腳施展自己的抱負。作爲中原省的少壯派官員,趙強心目中有自己的藍圖,他是多麼想能夠在中原省這塊大地上盡情揮灑筆墨,繪製出一副宏偉的藍圖啊。可是不行,他只是一個常務副省長。且不說省委那邊有省委書記、省委副書記,單單是是省政府這邊,張文利就把他壓的死死的。
按照官場的規矩來說,常務副職不過是正職的老婆,普通副職是小妾,助理們則都是丫鬟,無論是老婆、小妾還是丫鬟,都是爲正職服務的,是不允許有自己的思想的。趙強由於出身不同,屬於比較強勢的常務副職,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其實趙強也明白,他這樣做已經屬於越界了,只是張文利出於某種原因,不過分與他計較罷了。
反過來來說,趙強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雖然時常有越界之舉。但是都是非常有限度的越界,都是在某個可以控制地範圍之內,在保證不引起張文利反制的情況之下而試行的,這對趙強來說非常之難受,想幹一番事業,偏偏又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去走,這種帶着枷鎖的舞蹈日子對趙強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但是趙強又不得不經受這種煎熬。縱使他能力再大,背景再硬,但是在中國官場能走到省部級高官的,誰還沒有點能力?誰還沒有一點後臺?趙強只有苦苦地熬着資歷,等待着機會。
現在,省長張文利要調到京城去了,省長的位置終於空了出來,這對趙強來說就是一個機會。但是與其同時。趙強就要面對着各路豪傑地競爭。這些豪傑既有京城各部委虎視眈眈的空降兵,也有其他兄弟省市蟄伏着試圖一飛沖天的過江猛龍,更有省委大院的幾位副書記,和這些人相比,趙強可是並不佔什麼優勢。對於這種情況,趙強清楚,京城的老爺子更清楚,所以他纔會說有機會,沒把握。老爺子還幫趙強仔細分析了一下面前的局面,說趙強面對的競爭主要是來自於中原省內部的。而京城地空降兵和其他兄弟省份地過江猛龍對趙強的威脅並不大。趙強目前所要做的工作就是。爭取在中原省內部多拉幾個支持者,他支持者越多,上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趙強在中原省苦心經營了八九年,當然有了自己的勢力。而趙長風岳父方振華的勢力在這個關鍵時刻,必然會倒向趙強這一邊,趙長風既然跟着趙強了,那麼必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除此之外。趙長風前一段幫了武衛平一個大忙,這等於自然而然地幫趙強在省政府拉過來一個盟友。武衛平從省城下來。在中原省資歷還淺,這次省長張文利調走,武衛平肯定是沒有希望,因此他也只能選擇支持一個競爭者,等競爭者上位之後,享受結盟帶來的好處。現在有了趙長風這個由頭,武衛平很自然地就成爲了趙強潛在的支持者。
但是趙強這邊的勢力還是有點弱,他在省委裡面還缺少一個重量級常委支持。現在蔡國富忽然間提起張文利要走地事情,那麼蔡國富地意思,會不會是-
趙強心中盤算着,口上反應卻並不慢,他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的。”語氣非常淡然。
蔡國富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趙強語氣中一絲變化。其實即使捕捉不到,蔡國富也毫不擔心,在這麼巨大的利益誘惑下,蔡國富不相信趙強就不心動。
“呵呵,趙省長,這次,您和有機會啊!”蔡國富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道。
“蔡書記,你這可是擡舉我了!”趙強笑道:“省委大院那邊還有幾位副書記呢!”
蔡國富搖了搖頭,說道:“幾位副書記看着機會很大,但是……”說到這裡,蔡國富做了個手勢,表示他們根本沒有希望。
趙強淡淡一笑,說道:“蔡書記,這個我倒是要請教請教了。”
“呵呵,省長,您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蔡國富說道:“幾位副書記有點鮮明,缺點也同樣鮮明。要不是上頭沒有人,要不就是省裡基礎不牢靠。相比之下,您勝在均衡,如果從您進入中州市政府工作算起,您在中原省已經工作十幾年了,到省政府也有八九年了,這份資歷,省裡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的吧?”
頓了一頓,蔡國富瞟了趙強一眼,見他默不作聲,知道自己的分析也正對他的路數,蔡國富就繼續說道:“再說京城裡地關係,趙省長,這一點我就不用多說了吧?像你這樣根紅苗正地革命家庭出身的幹部,幾位副書記縱使有別地關係,也比不上您啊。” wωω¤Tтkan¤c o
趙長風微微一笑,說道:“蔡書記,話可不能這麼說啊!”
“爲什麼不能這麼說呢?”蔡國富情緒有點激動,“省長,您是中州市出來的幹部,我們中州市全體幹部都一致支持您!”
趙強心中一震,他沒有想到,蔡國富竟然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一般來說,按照官場上的規矩。正職是隻稱呼職務,副職則是在職務前地副字去掉,然後加上姓。蔡國富這時候稱呼趙強爲省長而不是趙省長,本身就是表明一種態度。而蔡國富下面又旗幟鮮明地說趙強是中州市出來的幹部,中州市全體幹部一致支持趙強,也其實就是蔡國富本人的態度。蔡國富是中州市委書記,只有他點頭支持了。中州市全體幹部纔會一致支持。
趙強當然明白,這個關鍵的時候,蔡國富表態支持的意味着什麼。蔡國富不僅僅是中州市委書記,更是省委常委,在常委會上是有一票的權力,在省裡說話是有相當的分量地。現在趙強的支持陣營忽然間多了一個省委常委,這對別的競爭者來說意味着什麼?
更何況此時作爲省會的中州市全體幹部都支持趙長風,這種輿論一造出來。上頭在甄選中原省省長的人選的時候。不能不考慮這種輿論啊。
“國富同志,”趙強有些感概地說道:“多謝中州市的同志們還沒有忘記我啊!也多謝國富同志對我的支持!”
“省長,客氣什麼?您當了省長,我們中州市地同志臉上也有光啊。別人如果問起來,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回答到,省長就是從我們中州市出來地!”蔡國富笑着說道。
“國富同志,這種玩笑話也就是在這裡說說而已,”趙強輕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情況還不明朗……”
“是,是。省長。我明白,情況還不明朗!”蔡國富說道:“但是中州市全體幹部支持您的決心不變。”
趙強輕輕揉了一下鼻子,說道:“好了,不說這個話題了。來,抽菸。”趙強扔了一根軟中華給蔡國富。
蔡國富塞進嘴裡,摸出火機過去要給趙強點火。趙強一笑,說道:“我自己來吧。”接過火機點着火。把火機有遞給蔡國富。
蔡國富點着香菸。吸了兩口,忽然間說道:“省長。我想和您再商量一個事。”
“國富同志,客氣什麼?有事儘管說!”趙強微笑說道。他知道蔡國富的正題來了,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蔡國富既然忽然間表態要支持他當省長,肯定是別有他求的。不然不會贈送給他這麼大的利益。至於說蔡國富要求他什麼請,其實不說趙強也明白。除了蔡國洪的事情,還會有別的事情嗎?
蔡國富拉過菸灰缸,撣了撣菸灰,望着趙強說道:“省長,國洪在邙北市時間太久了,我想讓他換一換地方,省長您看可以麼?”
趙強沉吟了一下,說道:“國富同志,你打算讓國洪同志到什麼地方去?”雖然蔡國富表態支持他,但是趙強也不會輕易放棄原則。蔡國洪前面做的太過分了,必須受到一定地懲罰,這樣纔能有所交代。假如就是這樣輕飄飄地平調過去,到別的縣市當市委書記縣委書記,趙強肯定不會滿意的。
蔡國富心中暗歎趙強逼人太甚,但是他也知道,想要讓趙強放過蔡國洪,他必須要做一個姿態出來。
“我和平原市的劉書記打過招呼了,讓國洪到平原市科委去鍛鍊一下。”
趙強點了點頭,蔡國富的姿態做得已經是非常之低了,從中原省十強縣邙北市委書記調到平原市科委這樣單位去任職,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呵呵,國富同志,你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你的考慮啊!”趙強笑着說道:“我支持國富同志地決定。”
“多謝省長!”蔡國富連忙感謝道。他心中暗罵蔡國洪,如果不是他闖禍,自己又何至於在付出這麼大地代價之後,還要以這麼姿態給趙強說話呢?沒有辦法,誰讓自己親弟弟不爭氣,把柄在人家手裡呢?
趙強知道,他這邊也需要做一個姿態了。既然蔡國洪和劉光輝相爭鬥,不管說是誰先起的頭,按照組織原則來說,雙方都有責任。現在既然蔡國富這邊已經放低了姿態,在表示支持他當省長之外還把蔡國洪從邙北市市委書記地崗位上調離,他這邊也應該做一個姿態出來。
“國富同志,我這邊也在考慮,是不是讓光輝到黨校去學習一段時間。”趙強緩緩說道,“但是邙北市黨政兩位一把手同時離開,肯定不利於邙北市的穩定。這樣吧,等國洪同志離開後,讓光輝現在邙北市配合新任市委書記工作一段時間,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以後,再讓光輝到黨校去充實一下自己!”
“省長,這樣就不必了吧?”蔡國富心中歡喜,嘴裡還要謙虛着。這種對等的處理方式對雙方來說都有面子,雖然實際上來說,蔡國富這方面付出的要多的多,但是誰讓蔡國洪的把柄在劉光輝手裡,蔡國富是過來求人呢?不過在官場上,私下裡付出的利益很少有人看見,但是面子上的東西卻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所以有的時候面子大於一切。現在趙強能夠以這種方式進行迴應,也算是對蔡國富兄弟一個交代。
“國富同志,我看就這麼定下來吧!”趙強笑着伸出手來,“我還要去參加代表團的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