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緊不?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張醫生關切地問道。
“趙先生,你沒事嗎?”林欣萍也趕過來問道。
趙長風無力地擺了擺手,強笑着說道:“不要緊,啥事都沒有。林小姐,你還不趕快把血給你爺爺送去,愣在這裡幹什麼?”
林欣萍這才醒悟過來,她感激地看了趙長風一眼,說道:“謝謝,趙先生,謝謝你!”
一個血庫的護士把那袋血放進手提式血液保存箱,遞給林欣萍。林欣萍提着箱子,來到趙長風面前,給趙長風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趙先生,真的謝謝你!”
不等趙長風說話,林欣萍已經快步跑了出去。
張醫生這邊端過來一杯溫水,還有一塊麪包,遞給了趙長風。
“來,就着水把麪包吃了吧。吃下去感覺就會好一點。”
這是血庫的標準配製,每個獻血者採集完血液之後都會得到一塊麪包一杯溫水。
趙長風身體底子極好,這會兒已經從剛纔的乏力的感覺總緩過勁來,雖然面色還有先蒼白,精神上已經好多了,甚至可以開兩句玩笑:
“張大夫,上次我獻兩百毫升血是一塊麪包,怎麼我這次獻六百毫升血也是一塊麪包?我本來以爲要給三塊呢!”
張醫生被趙長風逗地笑了起來,她說道:“麪包多的是,你儘管吃。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兜裡塞兩塊,行不?”
趙長風三口兩口把麪包吞了進行,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張大夫,有沒有那麼誇張啊?說的我跟餓死鬼託生一般。”
“別忙着站起來,再休息一會兒!”
“不了,張大夫,不用休息了,我啥事都沒有!”
張醫生感嘆地搖了搖頭,說:“到底是年輕人啊,身體就是棒。好吧,既然沒事,跟我過來領營養費吧!”
在九十年代的時候,雖然也叫義務獻血,但是血庫還是會給獻血者一筆營養費,以幫助獻血者獻血後的身體恢復。
趙長風這時候當然不會再清高了。這筆營養費是他理所應當獲得的補償,他當然會領的。這和利用自己的罕見的血型去敲詐病人是兩碼事。趙長風雖然自認爲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或者不屑於做,他內心中分得清清楚楚。他剛纔之所以衝林欣萍發那麼大的火,就是認爲林欣萍侮辱了他做人的原則。
如果因爲生存的需要,趙長風甚至可以當一個騙子,但是絕對不會靠賣血來換錢。因爲騙子騙錢至少還需要動腦子,需要一定技術含量。而賣血換錢呢?和一個廢物又有什麼區別?
“喏,在這裡簽上名字。”張醫生遞給趙長風一張表格。
趙長風拿起筆來,正要做營養費領取人欄目中籤名,忽然間又停頓了下來。他指着營養費金額這一欄目對張醫生說道:“張大夫,錯了吧?沒有這麼多錢啊?上次學校組織獻血,才發了一百零五塊營養費啊。”
張醫生笑了起來:“趙長風,上次你獻的是二百毫升血,這次獻的卻是六百毫升血,所以這次營養費是上次的三倍。”
“嘿嘿,這樣啊!”趙長風摸着頭笑了起來,“那我可就簽了!”
說實話,趙長風心中有點喜出望外。只要是他份內應得的錢,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這裡是三百一十五塊錢,你點一下!”
趙長風簽過名之後,張醫生把錢遞給趙長風。
“不用點了!”趙長風接過錢,一把塞進口袋了,“張大夫,若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走了啊。”
“好的。你回去要好好休息,近兩週內不要有什麼大運動量的活動。身體有什麼不適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星期一到星期六我都上班。”
張醫生很欣賞趙長風這種爽快陽光型的大男孩,破例多交代了幾句。
距離華北財大還有一站路的時候趙長風下了車,這裡有一個郵局,專門爲附近幾所學校設立的。
趙長風到了郵局,要了一張匯款單,寫上了家裡的地址。在填寫匯款金額的時候趙長風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給自己留下八十五元,給家裡匯上二百三十元。距離放假還有二十多天,他要留下足夠的生活費,另外就是回家的路費,這八十五元如果省着點花,還是夠用的。
把匯款單遞給郵局櫃檯裡阿姨的時候,那個阿姨問了一句:“小夥子,給女朋友匯款啊?”
趙長風搖了搖頭:“不,給爸爸匯款。”
阿姨有些詫異地看着趙長風,停一下,才感嘆地說道:“還在上學,就知道給家裡匯款了,難得,難得!”
她低頭看了看匯款單上匯款人的地址:“華北財經大學。看來學校教育學生的辦法不錯啊,明年我也讓孩子報這所學校去!”
難怪郵局的阿姨詫異。她平日來在郵局裡見到都是附近幾個學校的學生來領匯款,偶然有幾個學生來匯款還是匯給在別處上學的女朋友的。象趙長風這種往家裡匯款的學生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不不,阿姨,你千萬別。千萬別誤了你的孩子!”趙長風連連擺手,“華北財大培養的都是生產隊的幹部,你讓你孩子過來幹嗎?”
“生產隊幹部?也不錯啊!”阿姨笑呵呵地說道:“只要知道孝敬父母,比啥都強呢!”
趙長風無奈地攤了攤手,離開了郵局。
回到了學校,趙長風身體有些疲憊,可是心裡卻異常輕鬆。至少在放假前,他不用再憂慮生活的問題了。他可以專心地學習,迎接期末考試。
想到這裡,趙長風忽然又閃過一個念頭。對,好好考試,爭取拿到第一名,再加上學生幹部等操行積分,應該能拿到一等獎學金。一等獎學金有三百塊,省着點能夠三個月的生活費呢!
想到這裡,趙長風似乎已經看到那三百塊錢在他眼前閃閃發光,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出現一抹笑意,連乏力的身體也感覺了輕快了許多。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高聲喊道:“趙長風,你還欠俺五毛錢電話費呢!”
擡頭一看,卻見老劉頭攔在前面衝他冷笑。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趙長風已經邁進了寢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