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無聲
一年了,徐少傑坐在辦公室裡面,仔細回味着一年來平靜的生活,徐少傑根本沒有想到,他從淮揚市市委副書記的職位上面,調整到了省政府參事室,出任參事室的主任,徐少傑壓根沒有想到,會被安排到參事室工作,以前,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參事室這個單位,只是,參事室就是高調查研究、提意見建議的地方,爲了省政府的政策和決策的科學準確,嚴格說來,就是起到參謀作用的。部隊裡面有句話,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參事室大概就是這樣的地位了。
徐少傑的安排,在淮揚市也引發了很大的反響,不少幹部還不這樣一個單位,不清楚徐少傑爲會被安排到參事室這樣的地方,由此引發的議論,持續了好一段,雖然說徐少傑已經是實職的正廳級領導幹部了,可參事室這樣的地方,是沒有一點點的權力的地方,清水衙門都算不上,因爲參事室不是衙門。
徐少傑用最快的速度調整了心態,但內心的壓抑還是存在的,以前,以爲會安排到省委政研室,政研室比參事室的名氣大了太多,因爲政研室負責省委主要領導的講話,還有省委省政府重要文件的把關,很多人都是的,而且政研室的負責人,前途是很光明的。
徐少傑曾經苦思,是不是得罪人了,或者是說在擔任領導期間,遇見了太多的案子,想到後來,徐少傑索性不去想了,想也是白想,已經死去的侯老四、侯義兵和進入監獄的黃海濤等人的形象,時常在徐少傑的眼前浮現,徐少傑認爲,這有可能就是報應吧。
武聖軍並沒有在西山省任職,而是調到了外省,出任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長,這其中的奧妙,徐少傑後來也想通了,武聖軍是從北京下來的,盧雲峰也是從北京來的,兩人在北京都是有着不小的關係的,說不定時候,就會因爲職務調整的事情,發生一些碰撞,還是不要在一起工作的好,再說了,武聖軍的確有能力,要起來,也不是很長的事情,徐少傑,武聖軍的能力,比不盧雲峰差。
官場上就是這樣,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所以,各自在各自的山頭,大家相安無事,有一段,徐少傑很想,是誰將安排在參事室的,後來也放棄了這個想法,他曾經懷疑,是不是陳登祥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陳目標早點上位,但後來和陳目標接觸多次,在陳目標家裡去了,觀察好幾次之後,徐少傑排除了這樣的想法。徐少傑懷疑,是不是盧雲峰這樣安排的,但依照盧雲峰和武聖軍之間的關係,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在參事室工作的稍微長一些了,徐少傑的心態慢慢平靜了,其實,在參事室工作也不,至少沒有多大的壓力,徐少傑沒有管具體的事情,手下有兩個副主任,具體的事情,都是副主任去做的,包括組織考察調研等等,大量的,徐少傑都用來看書看報了。
家裡的生活趨於平靜,在參事室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平和,一般情況下,都是在家裡吃飯,人家請客,請對象,也不會想到參事室這樣的單位的,在這一年裡面,徐少傑學會了做飯,炒菜的技術,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徐少傑和白長林的聯繫,變得多起來了,不過,白長林不再談工作,很多時候,雙休日的時候,約上徐少傑,一道出去釣魚。釣魚這件事情,徐少傑最終還是沒有學會,以至於後來,白長林也變得不愛釣魚了,兩人很多,就是在一起閒聊。
徐少傑不在參事室可以做出來工作成績,那是笑話,省政府這麼多的能人,誰不工作的,一些政策的出臺,都是經過了反覆研究的,參事室能夠提出來多少的意見建議,最多也就是在細節方面,進行一系列的修修補補,沒有多大的意義,徐少傑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不會想着在工作上拼命的,所以,日子過的也算是滋潤的。
春節的時候,徐少傑家裡冷清了不少,除了淮揚市一些老部下來拜年,其餘的人都看不到蹤跡了,至於家鄉的親人,更是不用說了,有些親戚,還以爲徐少傑是犯下誤了,好在唐婉柔非常理解,有時候,徐少傑在家裡做飯了,唐婉柔能夠吃到現成的,非常高興,兩人結婚以來,唐婉柔能夠在家裡吃到徐少傑做的飯菜,感覺到特別幸福。
參事室屬於清水部門,除了少的可憐的辦公經費,其餘都沒有,所以說,徐少傑是沒有資格大吃大喝的,無法接待一些來拜訪的客人,有的時候,爲了吃飯的事情,還要請示省政府分管的副秘書長,徐少傑沒有這樣的耐心,參事室只有一臺普通的桑塔納轎車,平時用車的不多,下面的參事都有具體的工作單位,參事室不過是在需要調研課題的時候,召集相關的參事提出意見建議。一年的,徐少傑哪裡都沒有去,省委省政府相關的會議,有下面的副主任去參加,有關的調研,有副主任安排和參加,在西山省的官場上,徐少傑幾乎消失了,看不見蹤跡了。
這一段,徐少傑開始乘坐公共汽車,坐公汽也有一定的好處,能夠聽到不少的牢騷話,本來,徐少傑是可以要單位上的車輛進行接送的,可徐少傑沒有這樣做,還是想着爲單位節約一部分的經費。參事室基本上沒有客人,沒有誰會到參事室來請示彙報工作,徐少傑有了靜下心來。
一年,徐少傑最大的收穫,就是平靜了心態,很多時候,他想到了在淮揚市10年的工作情況,暗地裡做一下自我總結,現在想來,有些時候,的心態還是不大平衡的,聽慣了大家的表揚和讚譽,以爲的能力了不得,以爲在淮揚市舉足輕重,其實,地球離開了你照樣轉,沒有了不起的,看穿了這一切,徐少傑覺得,的認識上了一個臺階,得意時想到失意,失意的時候不要消極。
如今,徐少傑的氣質有了很大的轉變,如果說在淮揚市工作的時候,看起來有着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的話,現在看來,就是含而不露了,任何看見徐少傑的人,都覺得徐少傑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喜怒不形於色,遇見任何的事情,都顯得平靜,沒有大喜大悲,的語氣也發生了改變,話語不多,平和內斂。
徐少傑最大的體會,來自人情方面的變化的體會,以前,很多人都是看好徐少傑,認爲徐少傑年輕有希望,是淮揚市乃至於西山省的希望,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拜訪的人很多,徐少傑調到參事室之後,拜訪的人開始慢慢減少,到現在,除了幾個關係要好的,其餘的基本上沒有往來了,徐少傑認爲這是正常的情況。
從淮揚市傳來的消息,證實了徐少傑的判斷,武聖軍調走之後,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李發軍出任淮揚市委書記,陳目標分管組織工作,不過兩個月以後,薛明貴出任淮揚市政協委員,張紹才的公司,情況還是不的,因爲陳目標實實在在關照張氏建築集團公司,如今,陳目標的勢頭大幅度上升,李發軍很看重陳目標,陳目標也充分顯現出來了工作能力。離開淮揚市之後,徐少傑一直沒有過,不願意下去找麻煩,人要有自知之明。
雙休日,白長林打來,邀請徐少傑去釣魚,徐少傑有些無奈。
“白站長,您是的,我不會釣魚,學了這麼長,也沒有學會,實在是沒有信心了啊,我看這樣,還是老辦法,您到我家裡來,我下廚,給您弄幾個好菜嚐嚐。”
“少傑,去釣魚吧,我也好久沒有去了,這麼活計,可不能丟下了,現在的正好,蠻舒服的,跟着去看看,還有,我提醒一下你的,不要老是想着下廚之類的話語,你是正廳級的領導幹部,老是想着這些事情,人家看啊。”
徐少傑很久沒有聽到白長林說出來這樣的話,一還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說起來,這個32歲的正廳級幹部,在西山省還是不多見的,不過,如果在參事室堅持好幾年的,等到40歲的時候,也就不算稀奇了。
“好吧,我跟着您去釣魚,不過我事先聲明啊,我就是跟着您去釣魚,我不帶釣魚的工具,反正我不會釣魚,也學不會釣魚了。”
那頭的白長林笑了笑,都沒有說,掛斷了。徐少傑搖搖頭,不爲,他老是學不會釣魚,是不是沒有那個耐心,還是有些靜不下心來。
看着白長林認真的弄好了魚餌,將魚線扔進魚塘之後,徐少傑才鬆了一口氣,這個過程,需要接近半個小時,白長林做每一步的工作,都是非常細緻的,沒有絲毫的疏忽,接下來,就需要耐心等候了,釣魚的技巧,徐少傑還是一些的。
“少傑,我一直想你學會釣魚,可惜,你始終沒有悟出來其中的訣竅,遺憾啊,不過,也無所謂,有關釣魚中間的一些技巧,你都是的,和別人聊天的時候,你能夠說的頭頭是道,不熟悉的人,還以爲你精通釣魚之道啊。”
“白站長,我也不爲,就是學不會,現在想來,可能還是缺乏耐心,說年齡的問題,不存在,我看到這裡釣魚的,也有年輕人,雖然說年紀大的人居多。”
“少傑,這釣魚,與年齡是有一定關係的,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不可能完全靜下心來的,因爲心裡還在想着很多的事情,就說這釣魚吧,你注意過沒有,一般的年輕人來釣魚,大都是尋求刺激的,目的是多釣到魚,有收穫,而年紀大一些的人,大都是追求一種寧靜,因爲釣魚可以使人克服急躁的心理啊。”
徐少傑不笨,他聽出來了,白長林話裡有話。
“就說你吧,其實你已經會釣魚了,因爲釣魚所需要理論只是,你都掌握了,缺乏的只是實踐經驗,可我覺得,很多時候,你不一定要實踐的,我,你以前在建築工地幹過,難道說你一定要成爲建築家嗎,沒有這個必要,人一輩子只有那麼長的,不可能都精通,真的到那一步,就不算是人,是神仙了。”
徐少傑點點頭,這些話題,以前他們說起過。
“少傑,我很久沒有約你出來釣魚了,也從來沒有和你談到工作上的事情,你應該記得,在你擔任淮揚市委副書記的時候,我和你有過一次交談,說到了加強理論素養的事情,現在看來,我的認識優勢有失偏頗,在如今的形勢下,所謂的加強理論素養,都是一種說法,空口的理論是沒有多大的用處的,理論不能聯繫實際,也就是理論,真知灼見是從工作中間得帶的,紙上談兵的事情,還是少做。”
一年來鍛煉出來的心態,使徐少傑平靜了很多,放在以往,徐少傑是一定要詢問白長林爲這麼說的,現在,徐少傑沒有開口,靜靜聽着白長林,該說的白長林一定會說的。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爲人要有平和的心態,人一輩子,會遭遇到很多的事情,有好事情,有不好的事情,但心態大都不一樣,普通人,遇見不好的事情,容易激動,容易失去控制,不應付,有時候的舉措,會使事情朝着更加不好的方向發展,但有着良好心態的人,就不一樣了,會認真思考,做出正確的選擇。”
“少傑,說實話,我感覺到你的心態,已經非常不了,進退自如,能夠很好的控制的情緒,你還年輕,不可能沒有脾氣,但是,你能夠把握,就很不簡單了,我一直認爲,你在參事室,不會工作很長的。”
“最近,我有一種預感,你可能要變動工作了,當然,這只是我的預感,我不是官場中人,不組織上的考慮,但是,我預料事情,往往很準確,最近,我聽到了傳聞,淮揚市的班子很有可能要調整,郎世福很有可能要變動地方了,我想,這樣的調整,不可能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的,所以我聯想到了你。”
徐少傑依舊沒有表現,不過開口了。
“白站長,我也聽說了,不過,這次的調整,可能涉及面不會太大的。”
“少傑,我想說的是,你內心裡面,還是想着做事情的,你不可能在參事室呆很長的,一年,對於你來說,足夠了,無論出於目的,調你到參事室工作,都足夠了,你應該要到更加重要的崗位去工作了。少傑,我最後提醒你一下,給老丁打,聯繫一下,有些想法,還是說出來的好。”
徐少傑愕然,丁原現在已經是省委副書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