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亭坐在馬桶上,抽着煙,鏡子裡的那個男人冷着臉,看着他,煙霧讓他的臉若隱若現,林秋亭對着鏡中的自己,問,你愛她嗎?隨即林秋亭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愛情是他媽的什麼玩意兒!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別想這個行不行?
迎娶蘭悅,林秋亭更覺得是一場交易,站在林秋亭的角度,他當初在京都公主墳地鐵站與賀小米重逢回到酒店後,讓駐京辦主任雷志寬又去找賀小米,並不是想與這位昔日的同學、樂隊主唱、個人的偶像重拾往日記憶,他意圖通過賀小米,打聽到蘭悅的情況。
除了在畢業後的幾個月裡,通過賀小米,知道蘭悅爲了與賀小米天長地久,與父母發生了冷戰之外,林秋亭再也無法更多地獲知關於蘭悅的消息,因爲他同時已在爲個人的志向與父親的關係變得相當緊張,最終他失敗了,不得按父親爲他規劃的人生軌跡回到了南江,繼而來到了楚湖。
在接下來的歲月裡,賀小米和蘭悅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了,林秋亭曾經想,或許他們已經修成了成果,那時這兩個人愛得多麼瘋狂,那麼死心塌地啊!賀小米大概不再彈吉它了,有一個在京都當高官的岳父,他還彈什麼吉它呢。林秋亭想了一陣,就不再想了。
直到他十年之後再次見到這個賀小米,見到賀小米這樣的落魄樣,他才發現自己的想像是錯誤的,在見到賀小米的同時,他在心中肯定了賀小米和蘭悅已經散了,其時,蘭悅的父親已是發改委的副主任,國家發改委的副主任,主管各地的重大項目計劃審批、呈報,完全可以用權力顯赫來形容。一個權力顯赫的人,他的乘龍快婿怎麼可能流落街頭?
果然,在林秋亭打着與同學重逢的旗號,與賀小米共敘離別之情時,他得知了賀小米與蘭悅在五年前就已分手的事,他的心突地急劇地跳動起來,他的臉由此而漲得通紅,他極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緒,問賀小米,那你現在跟她還有聯繫嗎?幸好,賀小米低着頭,沉浸在對生活和愛情失去信心的悲傷之中,沒有發現林秋亭臉上突然綻放的希望之花,賀小米說,我不太清楚,我們好久沒有聯繫了。
林秋亭送走賀小米後,馬上讓雷志寬去打聽蘭悅的消息,在京都要找一位失去聯繫的舊友或許很難,不過這個舊友若是國家發改委副主任之女,事情就容易得多了,雷志寬很快就帶回消息,蘭悅現在在建設部工作,而後又朝林秋亭眨了一下眼睛,用含笑的目光看着林秋亭,說,她還沒結婚。
這樣的消息,絕對讓林秋亭心海震盪,蘭悅沒有結婚,這就意味着他有機會,他決定去找蘭悅。在去找蘭悅的路上,林秋亭的心裡還是很糾結的,他知道自己並不愛蘭悅,他愛的那個女人,現在躺在別人的懷裡,做着別人的嬌妻。而現在與其說自己去找蘭悅,不如說他是去找一個堅實的靠山,去找一雙強有力的翅膀。
不得不說,自高雅嫁給馬駿之後,林秋亭的愛情觀已經扭曲了,他追求過高雅的閨蜜李青,卻不是真的愛她,而是更在乎李青擁有的億萬家產。現在,他去找蘭悅,目的也是相當明確。
蘭悅對林秋亭的突然來訪,驚喜交加,她的驚喜,來自於分別十年又突然重逢,來自於對賀小米複雜的情愫。她並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同學心裡的盤算。林秋亭爲了追求到發改委副主任的千金,到京都出差的日子越來越多,可以說他花盡了心思,蘭悅最終同意把林秋亭帶回家裡,呈給父母審閱。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蘭悅的父親在審查林秋亭時,就象是在審查一個極度重要的項目,經他之手審查的項目多如牛毛,但這一次,他認真的態度簡直無可復加,當面的詢問加上外線的暗中調查,蘭悅的父親最終同意了蘭悅與林秋亭交往,就林悅的父親來說,他看中林秋亭,是因爲林秋亭三十歲出頭就當上了一個地級市的組織部長,本來漂亮女兒完全可以找一個京都高官之子,但是因爲賀小米與女兒同居過幾年的事實讓別人望而卻步,而女兒如今又是高齡剩女。最終,蘭父通過綜合評估,敲定了林秋亭。
所以說,這個婚姻更像是一樁交易,林秋亭心知肚明,他與蘭悅雲雨的時候,常常會突然感到自己提不起勁來,不因爲別的,他總覺得這個時候,賀小米正在房間的一個角落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看着蘭悅的肚子,想像着賀小米在她的身體上龍騰虎躍的情景,不一會就交了帳,癱倒在蘭悅的旁邊。
林秋亭知道,自己在婚禮現場上的意氣風發,並不是因爲娶了蘭悅這個女人,而是從此擁有了國家發改委副主任的庇護,搭上了南江省常務副省長靳魏風這條線。現在蘭悅身穿粉紅的睡衣,躺在臥室寬大的水□□,正等着他去完成洞房花燭,林秋亭把菸頭扔進馬桶裡,從口袋裡掏出一粒早就準備好的藍色小丸子,送到了嘴裡,洞房花燭夜,必須好好地表現表現。
在林秋亭搓揉着蘭悅、蘭悅誇張地叫喚的時候,馬駿正和楚湖市的頭頭腦腦們一起,陪着國家發改委的副主任、陪着常務副省長靳魏風在酒店的豪華包間裡喝茶娛樂,平素不苟言笑的靳魏風顯得和藹可親,他和蘭主任、關澤喜、還有王雨鳳四個人打起了麻將,而四周觀戰和搞服務的人,全是副廳級以上的幹部,蘭主任和靳省長時不時地開幾句玩笑,觀戰的人就附和着發出喜悅的笑聲,其樂融融。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關澤喜的秘書輕輕地推開門,朝裡面張望了一下,碎步走到了關澤喜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關澤喜笑着說,原來是貴客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