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穗未等馬駿同意,就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馬駿吃完麪,想跟穀穗說點什麼,但見她愛理不理的樣子,就站在陽臺上抽了支菸。然後,他按響了對面的門鈴。白巧英開了門,熱情地把馬駿迎進了屋,她問:“小馬,你怎麼來了?吃飯了沒有?”馬駿說:“白阿姨,我剛吃了面,谷局長在家嗎?”谷明溪正在沙發上生着悶氣,見馬駿找上門來了,連忙走到他的面前,說:“馬處長,你怎麼來了?快請坐。”
馬駿說:“谷局長、白阿姨,今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有什麼事,還要您多多關照啊。”谷明溪說:“馬處長,關照可不敢當,我們家現在是也不太平啊,穀穗年輕不懂事,我擔心她被宵小之輩所矇騙,現在,正在想辦法呢。”馬駿聽出谷明溪話裡有剌,他說:“谷局長,有沒有空?我們好好地聊一聊?”谷明溪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去書房吧。”
“谷局長,您也喜歡收藏字畫?”馬駿爲了消除他的敵意,把話題一下子扯到了滿書房掛着的畫上。“玩玩罷了,怎麼?馬處長也有此愛好?”谷明溪的臉上雖然掛着笑,但感覺不到一絲熱情,馬駿感到的,只是一種有禮節的敷衍,要不是谷明溪看在他是周琦峰的跟前紅人的份上,這掛在臉上的笑,也會沒有的,馬駿回答說:“談不上愛好,只是有個朋友送了我幾幅,閒暇時看一看,有一些小小的感悟。”
“都是誰畫的呀?”谷明溪打量着自己的寶貝,彷彿一個闊綽的老闆領客人蔘觀自己奢華的別墅,雖然目光散淡,但炫耀的神情是無法遮掩的。“有範曾的《遼鶴歸來》,有黃永玉的《鷺鷥荷花》、還有……”馬駿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把谷明溪給震住了,馬駿說的這些當代名家的畫作,他何曾沒有聽說過,光是名字就能嚇他一跳,何況這些作品正是名家的巔峰之作!
“這些畫是你朋友給你的?”本來想借畫在馬駿面前炫耀一下的谷明溪有些難過,看來,自己這一大把年紀的處級幹部哪一方面都比不上這位新來的年輕人了,但他不死心,他認爲馬駿的所說的畫真僞待考,說不定是拿着膺品當寶貝哩,他不過是一個從鄉里來的人,見過什麼世面?能結交擁有這些畫的朋友都不能讓人相信,何況還是把這些畫送給他的朋友。
馬駿從谷明溪的話裡聽出了話音,也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了一些端倪,他說:“谷局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朋友就是一個畫商,這幾幅作品他請專家鑑賞過,絕對是真品啊,如果谷局長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幅。”谷明溪的心頭不由得一陣亂跳,如果是真品,這一幅畫起碼得要幾萬幾十萬的,就這麼就送給自己了?雖然內心狂喜,但他卻拼命地按捺住自己,他需要維持自己道貌岸然的形象。
“谷局長,今天我來找您,是想聊一聊穀穗的事。”馬駿遞給谷明溪一支菸,不吸菸的谷明溪鬼使神差地接了,可能是心裡還在想着畫的事吧。他把煙放在嘴裡,馬駿打燃打火機,谷明溪伸過頭點着,吸了一口,嗆得一連咳嗽了幾聲,他說:“你講吧,我也正想跟你談談。”馬駿說:“谷局長,一直以來您誤會我了,說句老實話,這讓我哭笑不得啊!”谷明溪眯起眼睛,問:“哦?”馬駿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是憑着一份良心走近穀穗的,您相信嗎?”
“馬處長,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谷明溪走到窗邊,把菸頭扔了下去,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狀態。馬駿說:“事情的起因,是白阿姨去處裡找醫保卡,我看白阿姨一個人醫院和家裡來回跑,就幫着照顧了一下老奶奶,之後白阿姨請我來吃飯,剛好遇到了另一個年輕人,看得出來,他是穀穗的朋友,於是我以有事爲藉口,提出了離開,穀穗提出要跟我一起去,我想,她是想躲避那個人。之後穀穗乘不我不注意跑去喝酒,爲了照顧她,我只好跟着她去,沒想到喝醉了,她爲了照顧我,留在了賓館,剛好接到了您的電話。”
谷明溪說:“這又能證明什麼呢?”馬駿說:“谷局長,難道您沒有發覺,穀穗總喜歡跟您頂撞嗎?”馬駿這一句話戳中了谷明溪的痛處,他不由得輕輕哆嗦了一下,問:“你是怎麼知道的?”馬駿說:“她這麼做的根源,都是谷局長造成的。其它的話,我不想多說,我只想告訴您的是,她知道關於您的很多事,這些事,讓她的心中留下了陰影。”
看着谷明溪一臉茫然的樣子,馬駿從書房的沙發上起了身,又坐下了,他說:“谷局長,這沙發裡面是海綿吧?要是彈簧,一定會發出聲音的,就象您原先在綜合處辦公室的沙發一樣,坐上去嘎吱作響。”這一句話,等於是揭開了裹在谷明溪身上的遮羞布,谷明溪的老臉一陣發燙,他走向了窗邊,一言不發,馬駿說:“希望谷局長能夠不再誤會我,也希望谷局長能夠找到打開與女兒之間的繩結,和好如初。明天早上,我會把畫送過來。不打擾您休息了。”
馬駿回到家裡,看着沙發上躺着的穀穗,說:“穀穗,快回去吧,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算什麼事啊。”穀穗睨了馬駿一眼,說:“雖然你現在看起來比過去順眼多了,但是你還沒有進入本小姐的法眼,讓你白沾了便宜,你還想怎的?”馬駿雙手一攤,說:“我可不想沾這種便宜,這樣只會讓你父親對我的誤會越來越深。”穀穗看着電視,說:“關我什麼事?”馬駿說:“你要是再不走,我可真的要生氣了啊!”穀穗繼續盯着電視說:“愛咋地咋地,別打擾我看電視行不?”馬駿嘆了一口氣,說:“大小姐,我要洗澡了,我明天還要上班。”穀穗說:“在我的眼裡,你只不過是個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