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田副市長帶着兩個人進來後,整個包間的人,都立即含笑站起來。當然,也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市經信委的李副主任,他現在只能靠在椅子上強按住心裡的涌動,根本不敢動彈一下。
本來,按李副處長的酒量,喝這點酒,應該不至於成這樣,可是他被馮志逼着一口氣喝了四杯,喝得這樣急,自然反應就大了點。
田副市長瞟見李副主任竟然沒有站起來,心裡開始不悅,龍主任見勢不對,連忙笑着說道:“田市長,李主任看到省裡的領導下來,心裡高興,一時多喝了兩杯,不小心過量了。”
田副市長臉色不變,只是略點了點頭,卻對朱處長滿懷熱情地說道:“朱處長大駕光臨,本來我是要親自迎接的,可是臨時市裡要開會,沒能脫身,還望朱處長見諒。”
朱處長這時已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望着田副市長說道:“田市長,我們也只是下來隨便走走,沒想到竟然驚動了領導,真不好意思。”
“呵呵,朱處長這張嘴就是會說。”田副市長笑了笑,然後熱情地代表平川市人民,敬了朱處長一行一杯。
大家把這酒喝下後,田副市長又專門敬了朱處長一杯,然後抱歉說那邊還有應酬,叮囑龍主任一定要陪好省裡的領導,就帶着人離開了這個雅間。
後面的酒,在朱處長的堅持下,也就沒有再喝了。大家吃了飯,離開了平川大酒店,先回賓館休息一下,下午再到平川市下面的金河縣看看。
金河縣在三年前辦了一個開發區。可是省經信委接到省裡轉下來的材料,說這個開發區到現在爲止,還只引進了兩家本地企業,大片的土地荒蕪着,已引起了周圍村民的不滿,弄得上訪不斷。
這次朱處長帶着馮志和張力成下來,就是想實地看看這個開發區的實際情況。然後向經信委的領導提出建議。
不過,在下午臨出發的時候。朱處長突然望着馮志,關切地說道:“小馮,你沒事吧,要不。你就在市裡休息,不用跟我們下去了。”
中午馮志在酒桌上的表現,讓朱處長對馮志另眼相看起來,這馮志的酒量很大,這點她從那晚的接風宴上就看出來了。但沒想到這馮志在酒桌上也是一個不吃虧的主,硬是把平川市經信委的李副主任放倒,據她得到的消息,這李副主任在朱處長一行離開後。就立即吐了一地,被人扶着弄回家去的。
不過。馮志這次也算是替省經信委的人出了一口氣,上次朱處長和別的處一同下來。在喝酒的過程中,就被平川市經信委的人放倒兩個,弄得省經信委的人提起到平川市出差,都有點談虎色變。
“謝謝領導關心,我沒事。”馮志笑了笑,神情自若地說道。
朱處長看到馮志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也不再勉強,帶着大家上了車,跟在市經信委王副主任的車後面,向金河縣趕去。
市經信委辦公室風主任,大概是龍主任安排的,最後上了朱處長的車。
經過兩個小時的奔波,幾輛車到了金河縣,還沒有進城,就見兩輛小車停在路口,有幾個幹部模樣的人,站在那裡迎接。
王副主任的車停下後,推開車門下來,和一箇中年男子熱情握了握手,說了兩句,然後帶着那個中年男子,往朱處長這邊走來。
朱處長知道這是金河縣的領導前來迎接,只好走下車來,王副主任指着朱處長,對那個中年男子介紹道:“林縣長,這是省經信委的朱處長。”
林縣長一聽,立即伸出雙手,十分熱情地說道:“我叫林光倫,我代表金河縣五十萬人民羣衆,歡迎朱處長一行到我縣檢查指導工作。”
朱處長伸出手來,和林縣長輕握了一下,笑道:“林縣長太客氣了,我們也是奉領導之命,下來走看一下,沒想到把林縣長驚動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王副主任自然把隨後下車的馮志和張力成,向林縣長進行了介紹。
林縣長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省經信委產業園區的副處長,於是多看了兩眼,然後伸出雙手,熱情地說道:“馮處長,歡迎你到我們金河縣檢查指導工作。”
“林縣長太客氣了。”馮志淡然笑了笑。
林縣長在和張力成握手之後,十分熱誠地對朱處長道:“朱處長,你們一路辛苦了,走,我們先進城休息一下,然後再向您彙報工作。”
朱處長眼珠一轉,笑道:“那好,我們聽林縣長的。”
林縣長把大家帶到金河賓館,待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下後,就在金河賓館的會議室裡,開始向朱處長一行彙報工作。
林光倫縣長是上午才接到市經信委龍主任的電話,知道省經信委產業園區處的朱處長帶着人要看他們的開發區,當時,他的腦子一下子就大了起來,縣裡的那個開發區情況,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只是因爲它涉及的方方面面太過複雜,林光倫到金河縣任職兩年來,也沒有去碰它。
沒想到省經信委的人,突然毫無徵兆地來了,這讓他坐在大班椅後緊張地思考了好一陣,然後打電話到縣委書記謝功民,又急急地來到了謝功民的辦公室……
朱處長坐在主席臺上,神色淡然的聽着林光倫的彙報,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而馮志,本來對這開發區的政策之類,還在熟悉階段,更是抱着一種學習的態度,只帶耳朵,認真聽着。
林光倫其實心裡有點窩火,這縣裡的開發區,是在他到金河縣任縣長之前就搞起來的,當時謝功民還是縣長,就是因爲這個開發區,在當時的平川縣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他才坐上了書記的寶座。
當時的金河縣委,認爲只要栽好梧桐樹,就一定能引來金鳳凰,於是不惜拆巨資,圈了大片的良田,搞起這個開發區,本來想待企業入駐後,再想法支付村民的徵地款什麼的,可誰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只有兩家本地的企業入駐,一家是釀酒廠,一家是紙箱廠,規模都不大。而開發區更多的土地,卻是荒草叢生。
那些失去土地的村民,原來還滿心期望這開發區搞起來後,自己可以到裡面去上班,嚐嚐當工人的滋味,所以面對政府當初拖欠的土地款,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可誰知這開發區把土地圈進去後,不但沒能招來企業,讓自己有一份工作,還連賴以爲生的土地也失去了,這不,這些村民,爲了這個問題,不斷上訪。
這本來是謝功民在任的時候,搞出來的事,但現在林光倫是縣長了,這開發區說到底,還是縣政府下面的一個部門,向上面彙報工作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滿腹幽怨的林光倫身上。
林光倫把開發區對金河縣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進行了着重的強調,然後信心十足地表明金河縣委縣府,能夠克服眼前的困難,扭轉開發區目前的困局,讓開發區煥發新生,真正起到金河縣經濟發動機的作用。
朱處長待林光倫縣長彙報完後,停住了手裡的筆,平靜地問道:“林縣長,你們縣委縣府爲徹底改變金河縣開發區的現狀,都有哪些措施?或者說有哪些具體的打算想法?”
剛纔林光倫的彙報,除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話外,並沒有就如何重振開發區談具體的想法,這讓朱處長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林光倫沉吟了一下,擡頭說道:“我們縣委縣府高度重視開發區的工作,爲此,專門開了幾次會議,討論搞活開發區的問題,胡主任,你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你向省裡的領導詳細介紹一下吧。”
林光倫把問題一下子拋給了胡主任。
胡主任是一個已過四十的中年男人,開發區成立之初,他並沒有被謝功民選中擔任管委會主任,而是在兩年前,開發區問題重重之時,被縣委調到這個位置上,從此沒有安靜過一天。
現在聽到林光倫把問題推給了自己,他在心裡只氣得想罵娘,不過,林光倫畢竟是一縣之長,他心裡再有多少委屈,也不敢往林光倫身上發。
好在他多少擔任了兩年的管委會主任,對開發區的工作,也進行過一些思考,現在被逼到這個份上,只得翻開筆記本,開口說道:“我們金河縣這個開發區,是在三年前正式啓動成立的,自這個開發區建成以來,對我縣的經濟增長和經濟轉型,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雖然後來由於國際國內形勢發生了變化,讓縣裡這個開發區的招商引資工作受到一定的影響,但在上級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在縣委縣府的正確領導下,我們開發區的全體幹部,有信心戰勝目前的困難,取得最後的勝利。
爲了讓我們開發區有新的發展,我們在縣委縣府的領導下,制定了以下措施:一是進一步加入招商引資力量,爭取在今年引進規模企業五家以上。二是進一步完善管委會的服務職能,爲開發區內的企業服好務。三是完善招商引資優惠條件,創新招商引資機制,提高管委會的招商引資效率。四是……”
還別說,金河縣這個開發區的胡主任還真會說,一二三四說得頭頭是道。不過,在馮志聽來,卻是沒有一點實實在在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