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李叢息親自前往孫府,打算約孫墨生一同前往皇宮赴宴的時候,孫墨生正在對鏡親自拿桃木梳理着頭髮。
聽到李叢息說自己答應過要與他一同進宮,然後想辦法向皇上表明要找蘇子純的意向。孫墨生膛目結舌地看向他,詫異地挑眉:“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與你一同進去的?”
李叢息聞言,頓時有些慍怒,要不是孫墨生已經答應了,他何至於非要前來?公然向皇兄去說關於蘇子純的事情,他可沒有那個膽子。估計皇兄又會說他偏愛美人,從而忘記了要事。
他盯着孫墨生完美的妖孽面孔,皺眉嗔道:“可不是你攛掇着讓我找皇兄去問的嗎?那日我雖然多喝了一些酒,卻是明明白白地跟你說,除夕盛宴帶你一起入宮赴宴的。”轉念一想,“我明白了,你還笑話我喝多了,原來你自己早就已經忘記答應我的事情了嗎?”
孫墨生見他如此焦躁,凝眉想了一番,好像確實有這樣一回事。但他天生愛找樂子,故作茫然不解地問道:“啊……是嗎?我真的答應過?”
“正是!你分明是答應了我的,趕緊收拾收拾,我的馬車就在外面,咱們一起去。”李叢息忽然發現,自己平時溫文爾雅的性子已經全沒了,現在的自己這般手足無措,全都是被蘇子純跟孫墨生給坑了。他長嘆了一聲,對孫墨生悶悶地說道:“你要是裝夠了,那就趕緊收拾好自己,隨我快些進宮。”
“……”孫墨生嘴角一抽,一點兒都不好玩,這麼快就被看穿是裝的了。
他輕咳一聲,莞爾笑道,“好,你坐在那邊的桌旁等着我吧,很快就好了。”
李叢息聞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安心地坐在桌前,隨手拿起桌前的一本《從商手札》,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想到孫墨生這樣家大業大的,那從商的本事絕對一流。若是他能將這樣的能力運用到輔佐皇兄的江山社稷上,效果肯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耳旁傳來孫墨生挑剔着衣衫不夠驚豔、髮帶不夠帥氣、束冠不夠風流倜儻、腰間佩戴有些俗套等等亂七八糟的話語,
李叢息頭疼地扶額,真是被他對外在吹毛求疵的態度給打敗了。索性不再聽他嘮叨,一顆心思撲在書裡,不知不覺,竟忘記了時辰……
當李叢息把大半本書都看完,已經有了些許的睏意。
他睏乏地打了個哈欠,再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要傍晚了。
然而,孫墨生還在照着鏡子,嘴上竟然仍舊唧唧歪歪的對丫鬟說道:“你看,這一縷髮絲是凸出來的,把我的一切完美無瑕的裝扮全都給打壓回去了!真是笨啊,還不快點兒再重新梳理……”
“墨生!”李叢息將書扔在桌子上,站起來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對他低吼道,“你這不是在捉弄我玩嗎?我來的時候,剛過晌午,到現在竟然都傍晚了,你還在挑剔什麼?再遲些的話,宮門都要關閉了!你到底還走不走?”
孫墨生有些委屈地轉過頭來,失笑道:“阿息,是你說要讓我收拾好自己的,現在還有一點點沒弄好,稍等片刻。這次是真的了,馬上就好!”
見李叢息又要發怒,孫墨生撐不住哈哈大笑。他忽然發現,讓李叢息發怒也是一件趣事。
李叢息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趕緊着,我先去馬車上等你。若是過了一會兒你還沒有來,本王就下令把你們孫府上上下下都拆了,再命人把你那擾人的頭髮給剃了,到時候你就不用這樣浪費時間打扮了!”
說完,輕哼一聲,沒好氣地拂袖離去。
孫墨生眨巴了幾下眼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道:“那不就成禿子了嗎?傻子纔會這樣做。”
說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催促道,“沒聽見鎮南王爺在催我了嗎?還不快着點兒!”
“是,奴婢遵命。”丫鬟的額頭上生出幾道黑線,她悄悄扶額,心裡都有些抓狂了。伺候這樣一個凡事必求完美的主子,縱然是被他的容貌一時迷惑,可到頭來折騰的是自己啊啊啊……
終於,在李叢息發了一場怒後,孫墨生也徹底地“收拾好自己”了。
他登上馬車的時候,正看見李叢
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打量自己,失笑道:“阿息,你爲什麼要這樣看着我?我不過是爲了替你爭取到更多的榮耀而辛苦自己,否則誰有時間特意精心打扮一番啊。要不然被文武百官看到你帶去的人竟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鬼,他們鐵定要看不起你的。”
“強詞奪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李叢息輕哼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孫墨生但笑不語,他隨心所欲慣了,也知道李叢息不過是一時氣悶而已。
鎮南王的馬車雖然寬敞,不過,讓孫墨生光這麼坐着,他可閒不住。
故而,只過了片刻的功夫,他就撩起車簾,側頭向外看去,欣賞起飛馳而過的街景。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今日又是除夕,所以大街上的小商販早早地便收攤回家準備迎新年了。
從馬車上望過去,能看到許多門口處已貼了對聯和福字等象徵着辭舊迎新的吉祥紅。
忽然,眼前映過“濟世坊”的招牌,孫墨生心中一跳,物是人非的感覺,讓他覺得胸口處不好受。
蘇子純,你到底去了哪裡?
輕嘆一聲,撂下車簾回過頭來,看向已經陷入沉思的李叢息,有些感觸地悵然說道:“阿息,你大可不必這樣。我知道你心中有蘇子純,然而她必定不是那種願意與鎮南王妃和你王府中衆多美妾一起分享夫君恩寵的人。認識她這麼久,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那又如何?”李叢息擡起眼簾,看向孫墨生,微微苦笑,“我不知她是女子,卻已經心生愛慕。現在知道她是女兒身,難道還會放棄嗎?”
孫墨生微微一愣,啞然失笑。是啊,李叢息表面沉着冷靜,實際上也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比如他敬重皇兄李叢錦,爲了他甘願赴湯蹈火,卻並不是爲了什麼皇權,只爲那一顆尊李叢錦的心。
念頭轉過,孫墨生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沒了話語。
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阿息,請把蘇子純讓給我?
不不,他孫墨生怎麼可以那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