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和師薇正收拾東西呢,幾撥客人過來客廳裡是熱鬧了,但是熱鬧過後也有一地的瓜殼果皮之類的。鄉下大傢伙在一起也沒什麼講究,吃了隨意就吐到地上,如果太過於講究,客人不習慣,主人也不好甩臉色,好在蒼海家裡地下鋪的也是地磚,防的就是這事,地磚相對於木地板來說也好打理,別說是吐瓜子殼就是吐油,也好打理。
等着客人走了,蒼海和師薇小兩口自然就得清掃一下室內。
“海娃子,海娃子!”
蒼海聽到門外傳來了李立仁的聲音,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掃帚挑開了窯簾子走到了外面。
“什麼事,李二爺爺?”蒼海看到李立仁外套上穿着一件紅色嶄新的圍裙,立刻笑着說道:“喲,這是新年新氣象麼,怎麼換上新圍裙了,您還別說,這圍裙比您那件都快髒成黑色的紗布圍裙好看多了,新買的?”
李立仁聽了笑罵了蒼海一句:“你小子鬼扯什麼呢,我哪裡會沒事買個新圍裙,這是長麗剛送我的,她以前上班的地方發的,她覺得挺好看的就拿了幾件,分了我一件。我說你小子現在沒事吧,沒事的話給我去搭把手,把魚給殺了”。
蒼海聽了點頭說道:“我沒事,殺魚是吧,等會我就過去!”
李立仁說道:“那你快點的,那邊還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幾十口子飯菜可不那麼好弄的,還有,你去的時候到你成大爺爺家的小賣部把剩下的一箱酒抱過去”。
蒼海應聲說道:“我知道了,您先去,我馬上就過去”。
李立仁聽了轉身就走,到了李立成家的門口,挑開了簾子走了進去,沒幾句話的功夫抱了一箱油出來了。
蒼海目送老頭走了幾步,便轉身回到了屋裡。
師薇早就把兩人的對話聽了一個清二楚,見蒼海進來便笑着說道:“既然李二爺爺讓你去殺魚,你就早點去吧,剩下的活我幹就行了”。
蒼海見已經沒什麼好打理的,無非就是把地裡的垃圾倒到村口的垃圾筒裡去,於是說道:“那行,我去了!”
到了門口,蒼海站住了腳步:“平安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
師薇說道:“你忘了,你還讓他給我家送些東西呢,不過瞧這樣子也該回來了”。
這人啊就不經唸叨,兩人這邊提平安,外面便傳來了平安的聲音。
“二哥,嫂子,我回來啦!”
蒼海挑開了簾子出了門,看到裹的跟棕子似的平安已經下了爬犁,正伸手把爬犁上的東西往下搬。
“什麼東西?”蒼海好奇的問了一句。
“嫂子家給的,說是過年的年貨”平安笑嘻嘻的說道。
蒼海走了過去,伸手扒開了紙箱盒子,伸頭往裡看了一眼,發現裡面裝的是香腸、火腿,車上另外一個紙箱子裡則是一些牛奶什麼的。
“這東西咱們家也不缺啊”蒼海呢喃了一句。
平安聽到了說道:“我說了,不過師叔叔兩口子非要給,我推辭不掉只好搬回來了”。
“搬回來就搬回來吧,搬到屋裡去,讓你嫂子看着辦”蒼海衝着平安擺了一下手,捋了兩下醜驢子的耳朵,便擡腳往李立成家的小賣部走去。
平安這邊抱着箱子往屋裡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差點和師薇撞了一個滿懷。
“嫂子!”
“這抱的什麼!”師薇看了一眼紙箱子:“這些東西家裡都有!我爸怎麼也不給點別的!”
這時候師薇有點兒小抱怨。怪不得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邊已經在法律上成了蒼家媳婦的師薇,不知不覺之間就轉換過了角色,從師家的閨女成了蒼家的女主人。
這身份一轉變,自然覺得自己的孃家有點兒小氣了,想想自家年貨送了那麼多,講起來最少一萬五的雞魚肉蛋酒什麼的,不說別的只說一箱茅臺就多少錢了,況且自家兩口子還大方的給了一萬的過年錢,怎麼自家老爸老孃就給了這東西,加起來有兩千塊沒。
王真珍要是現在在場,一準能被自家閨女把鼻子給氣歪囉!破口大罵自己老兩口養了一隻白眼狼。
老兩口子送東西也是挖空了心思的,女婿傢什麼都有什麼瓜果梨桃的根本不缺,雞鴨魚肉的直接圈裡抓了殺還新鮮,最主要是還不差錢,老兩口思來想去的,乾脆買了一點名牌年貨給女婿這邊送過來。
沒想到女婿沒說什麼,被自家女兒抱怨了一頓。
“長輩給的咱們就收着唄”平安到是沒怎麼多想,衝着師薇笑着說道。
師薇伸手在箱子裡翻了一下,發現香腸、火腿什麼的都是買來的,火腿這邊還是名牌,於是衝着平安說道:“這樣吧,把火腿留下來,剩下的送到村東頭去,今天村裡聚餐,這東西你給李二爺爺送去,也能算上一盤子,我去看看那箱子裡是什麼東西”。
平安聽了直接點頭應了一聲,抱着紙箱子進了屋裡。
蒼海家裡也制了香腸,因爲蒼海今年養了好幾頭豬,灌香腸的肉自然用的是自家豬,品質那就不用說了,什麼牌子的香腸都不會有蒼海家的香腸好吃,生產香腸的企業有幾家捨得用散養黑豬肉灌香腸的?能弄個好肉灌就是良心企業了,吃慣了自家東西的師薇哪裡啃吃這些。
湊到板車旁邊看了看,師薇把一箱牛奶給留了下來,剩下的匯成一箱子讓平安送去村東頭。
蒼海抱着一箱子大麴酒,來到了村東頭。
現在村東頭的廚房已經開火了,村東頭的廚房很大,不光是廚房也是餐廳。西邊一半是廚房。裡面砌着四口大小不一的鐵鍋,最大的鐵鍋差不多一米二的直徑,炒菜得用鐵鍬,最小的鍋子也就六十公分的直徑。東面是餐廳,可以擺下四五張二十人的大圓桌,整個廚房連餐廳差不多有大兩百個平方,呈現出長條形,正好站住了平臺沿口。
廚房不像是大傢俬家的廚房,這廚房是頂是個鋼棚架子,架子上鋪了一層防水氈,防水氈上面掛着青瓦,屋頂是有模有樣的,但是四邊沒有牆,只有幾根鋼柱子。夏天自然是沒事的,敞開了做飯還涼快,到了冬天的時候就需要用塑料布把廚房給圍起來,這樣的話廚房裡面才能保溫。
抱着東西進了廚房,蒼海發現餐廳那邊幾個奶奶輩的老人已經開始忙活着擇菜,淘米了,李立仁這邊則是佔着一張八仙桌,揮刀如雨不停的發出嗒嗒的切菜聲,隨着刀口起落一段段的芹菜莖被切成了小指節那麼大,等着砧板一滿,李立仁伸手一掃,砧板上的芹菜便進了旁邊的竹篾筐裡去了。
李立仁一擡頭,見蒼海進來了,便說道:“你小子愣什麼呢,趕緊把酒放到那邊去,殺你的魚!”
順着李立仁手指的方向,蒼海發現一個大木盆子裡有六條大鯉魚,每一條都在三四斤左右,大小都差不多,看這鯉魚的模樣,蒼海便知道這魚是泄湖裡抓來的野魚。
“這魚誰撈的,不容易啊,個頭差不多都一樣大”。
把酒送了過去,蒼海捋起了袖子,抽了一把刀在手上,拉了一條小板凳坐到了木盆子旁邊,望着水裡遊着的鯉魚說道。
“屈國爲和許笙兩個老頭子釣的,今天運氣好,說是找到了魚窩,原本還有一些小雜魚,不過被你三爺爺拿回家去了,說是明天請兩老頭到家裡吃小雜魚鍋貼去”李立仁笑着說道。
蒼海望着盆裡遊的歡實的魚,張口又問道:“魚準備怎麼做?”
李立仁說道:“水頭魚,十字花刀,一個麻將大小!”
水頭魚是指的魚加水煮,料放的少,只有醬油和薑片,聽起來很簡單,不過越是簡單的菜越考驗廚子的水準,這魚料少燒的還嫩還不帶腥氣,一般廚子根本沒這本事做。蒼海也沒有本事做水頭魚,因爲料擺多擺少這玩意兒沒有幾年的摸索根本做不出來,醬油多點少點和姜多點少點出來的味就不正了。
蒼海也不去多問,抄起了一條鯉魚擺到了木盆上橫着的砧板上,輪起了刀背衝着魚頭就是一下子。
啪的一聲,魚被蒼海給拍暈了,這殺魚也講究,不能把魚給拍死了,拍死了做出來的水頭魚味道也差了一些,這魚要拍暈,下鍋之後這魚還得會動。
如果不是要求高,李立仁隨便找個人殺魚就行了,何必特意過去叫蒼海過來。
魚一暈,蒼海直接平放着刀口,一隻手按着魚頭,一隻手飛快的打鱗,兩邊魚鱗打掉之後,腮後和魚尾一刀,然後把魚筋給抽出來。
鯉魚抽筋那是習慣,聽說魚筋是個發物,老人、孕婦和小孩吃了不好,還有去筋之後鯉魚也會少些腥氣。
輕鬆的把魚筋給抽了出來,蒼海在魚腹輕輕的拉了一刀,把魚腸什麼的都取了出來,把魚肚的肥油還有魚泡在水裡涮一下,重新塞回到魚肚子裡。
這樣一條鯉魚就完全打理好了。
連着把六條鯉魚殺完,前面殺的幾條魚也似乎醒了過來,被開腸破肚之後,這些魚在竹籃子裡不斷的擺動着尾巴,做垂死掙扎。
蒼海這邊魚快殺完的時候,李立仁已經開始處理殺好的魚,上了特製的料稍醃製一下,等了五分鐘後開始起鍋,等着鍋裡已經開始冒起了熱氣,李立仁抄起了勺子沿着鍋沿澆了一圈,油稍微一熱,便把魚一條條的放到鍋裡小火煎了起來。
煎魚也是個手藝活,不會煎的能把魚煎的稀碎,會煎的魚皮都不帶破一些的,李立仁顯然是後者,魚兩邊煎好,魚皮一點破的地方都沒有,看似隨手的灑了幾片姜,往鍋裡倒了幾勺子醬油,鍋蓋一蓋,便開始煮起了魚。
“接下來我幹什麼?”蒼海洗了一下手,把手擦開了問道。
李立仁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小方桌:“切肉吧,牛肉和羊肉,帶着瘦豬肉,按三等分擺盤,肉切的稍厚實一些,你們家的肉切的片子太薄了,又不是拉麪館,切那麼薄幹什麼”。
“行嘞!”
蒼海聽了從刀架上又抽了一把沒有用過的刀,衝了一下水便坐到了小桌子旁邊,開始切肉。
牛肉、羊肉和精瘦豬肉都是煮好的,沒有滷過,只是擺了鹽煮熟了,刀很鋒利切起肉來如同刀掃雪,每一片肉都有半個煙盒那麼大,約三毫米左右的厚度,切好差不多一塊蒼海便把肉擺盤,豬肉在下,羊肉間,牛肉最上,出來時候每一盤子都是滿尖尖的,十足十的硬的不能再硬的菜。
蒼海這邊切肉,李立仁那邊已經開始把鍋裡煮好的雞給撈了出來,這煮雞的手藝還是蒼海教的白切雞,四條雞撈了出來,李立仁這邊開始炒熱菜。
等着平安過來搭把手,劉愛芬便從竈邊解放了出來,開始切菜配菜,三人一起上手,差不多四五十分鐘,三桌菜便差做好了。
每桌四冷六熱,配上每桌一湯鍋的鴨子冬筍煲,一進棚子裡就誘的人直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