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瀾滄欺身貼近吟歡,“所以,美人皇后,你是沒有選擇的權利,要麼,我給江家送上江讚的屍體,要麼,三日之後,你給我送上蓋了玉璽印章的聖旨。”
吟歡看着他,雖然他臉上仍然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輕笑,但能看得出來,這次,他必然是說到做到。吟歡沉下臉色,思忖片刻,“好,本宮可以答應你,不過,這段時間因爲發生了太多的事,蒼凜塵身邊禁衛森嚴,想要盜取玉璽也不是一件易事,三日時間肯定不夠的。”
“本太子知道。不過,本太子更清楚皇后你的本事,三日,已經有些低估了你的能力。你放心,在這三日之內,本太子向你保證,江讚的病,本太子會盡快替他治好,而李綸自然也會好吃好住,如果他有需要,本太子還可給他送上絕色美人,以供享用。不過,若是時日過了,還沒見到美人皇后你的身影,那就不要怪本太子做事狠毒了。”說完,他伸手前去將那隻胖貓抱在懷裡,斜躺於軟榻之上,慵懶的合上眼睛。
門口的侍衛立刻走進來,“皇后娘娘,請。”
他看着隨興的語氣和神色,居然讓吟歡毫無招架之力,她冷冷的一拂衣袖,朝着門口走了出去。
安德趕緊上前來將她扶住,吟歡重重的順着粗氣,“我們立刻回宮。”
安德轉頭看了一眼吟歡的神色,想必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他是第一次見到吟歡現出這種無能爲力的挫敗神情。可是,他什麼也不敢問,也想着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趕緊扶着吟歡上了早已經候在門口的馬車,朝着宮裡弛去。
吟歡靠在廂壁之上,救,便是把她自己給賣了,可若是不救,幾條人命不止,還會給蒼凜塵帶來無盡的麻煩。這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居然還用這種手段來逼她就範。一時之間,腦子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根本就想不出一點辦法。
夜裡,蒼凜塵早早的就趕來陪着吟歡,見到她氣色要好上不少,暗地裡鬆了一大口氣,輕輕的將吟歡擁在懷裡,“吟歡。”
“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舒服,輕輕的靠在他的懷裡,哼了聲之後,動了動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你能不能答應朕一件事,以後離夜行歡遠點。”
“嗯?”吟歡轉頭看着他,蒼凜塵雖然與夜行歡之前沒有什麼多深厚的交情,但是,這次夜行歡能夠進宮來保護他,也全靠他出面相求,他才肯進宮來當區區一個侍衛。而夜行歡自己也承認過,是被蒼凜塵的誠意打動,現在他又讓她離夜行歡遠點,是什麼意思?
“總之,你也不要多問,朕不想你和他走得太近。”蒼凜塵有些不太自在的瞥開眼睛,“朕總覺得他對你有些非份之想,你是朕的,誰也搶不走。”
剛剛服過藥,再加上拖着受傷的身子在京城裡跑了一天,吟歡眼皮開始沉重起來,胡亂的敷衍了蒼凜塵兩句,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蒼凜塵繃着脣,這個女人睡覺的樣子要不要這麼誘惑人?要不是看她受了傷,就算她睡着了,他也一定會強要了她的。太不負責任了,居然自己就先睡着,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他身爲一個正常男人的難受。
心裡有些煩悶不堪,再加上近日來四處的奏摺堆積如山,朝中大臣也全都以各種理由不來上朝,所有的事情都讓他有些不堪重負。蒼凜塵將壓在吟歡脖子下面的手輕輕的抽了出來,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一直守在門口的安祿祁趕緊跟在蒼凜塵的身後,走出了東宮。皇上很少這麼一反常態,沒有陪皇后睡到天明,而且見他神色也不太對,安祿祁一路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了。
遠遠的,好像看到有個地方有火光在閃動,蒼凜塵怒斥一聲,“是哪個奴才這麼大膽,居然敢在此處放火?”
宮裡宮規向來嚴明,安祿祁趕緊出聲說道:“皇上,請容奴才去看看是哪個狗奴才這麼大膽。”今天皇上的心情擺明了不好,這個宮人也算是運氣不好,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
安祿祁走近時,那個人影正好轉頭,有些像是被驚嚇到,輕喚出聲來。
蒼凜塵從暗處走上前來,看着那個被嚇得坐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女子倒是看清來人居然是蒼凜塵,趕緊跪在地上輕聲參拜,“奴婢紫煙給皇上請安。”說完,擡起惹人心憐的小臉看着蒼凜塵,眸中之淚欲落不落,更是讓人心痛,“皇上,今日是先父的生祭,奴婢知道宮裡不許放火,可是……可是……”說完便輕輕的哭了起來。
這裡的紫煙表情沒有說謊,只不過,她拜祭的是流風,那個與她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她們都是孤兒,後來被師父收養,成了贏國的死士,於三年前一別之後,居然成了陰陽相隔。她心裡的痛此刻表現在完美的五官之上,讓蒼凜塵的心也跟着輕輕一抽。
“紫煙?”蒼凜塵沉思了半晌,直到旁邊的安祿祁輕聲提醒,“皇上,是達贊孝司之女。”他這纔想起,兩個月前他還曾經親口答應過她要替他爹洗血塵冤,可是沒想到,後來宮裡發生這麼多事,他居然將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像是能夠聽懂他所說的話,紫煙擡起淚眼輕笑道:“皇上,爹他在天有靈,如果知道皇上你相信了他的清白,也一定瞑目了。皇上仁德,我爹他不過是區區一個治水吏,也能得皇上費心,三生有幸。”說完,她的頭輕輕的垂向地面,隱隱可聽見她隱忍的低泣聲。
蒼凜塵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緊緊的盯着她的眸子,“真的很抱歉。”
紫煙驚詫中擡頭看着蒼凜塵。
“朕其實早就已經將此事給忘了,當初朕親口允諾過,會將當年的事查明真相,還你爹一個公道……”
“皇上。”紫煙再次重重跪下,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皇上,雖然奴婢識字不多,對政事更是一無所知,但是,奴婢經常跟隨在皇后娘娘身後,多少也對宮裡的事有些瞭解,如今朝政動盪,局勢混亂。若是皇上在這個時候堅持要查當年的真相,只怕,又會掀起軒然大波,對大擎和皇上你沒有一點好處。”
說到這裡,她輕輕的擡頭,與蒼凜塵四目相視,“反之,剛纔奴婢也已經說過,只要皇上你相信我爹他是清白的,便已經足矣。我爹他必定死而無憾。”
蒼凜塵有些微徵,沒想到她居然如此識大體,沒有因爲他的失誤而心生忿懣,再次將她扶了起來,“走吧,陪朕喝兩杯,就當是朕與你一起拜祭你爹的生祭。”
紫煙‘嚇’得面色一變,“皇上,我爹他擔待不起。”
“對朕和朝廷如此忠心的臣子,於朝中能找出幾人?可惜了你爹這麼一個忠厚之人,居然死得不明不白。安祿祁,明日你命人替朕擬旨,追封達贊孝司爲忠國候,刪封紫煙爲多慧郡主。”蒼凜塵沉聲對着安祿祁吩咐道。
安祿祁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沒敢多說,立刻輕聲應允着。
“你先且退下吧。”蒼凜塵揮了揮手,便大步朝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紫煙看了一眼安祿祁,有些感激的朝着他笑了笑,安祿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直都知道,皇后的笑裡有着讓人抗拒不了的清明,像是炎夏裡的寒潭,讓人慾罷不能,卻又只能淺嘗即止。而這個紫煙的笑,卻有一種將人心吸進去的魅惑,讓人無法自拔,卻又心甘情願的深陷其中。
看來,皇上對這個紫煙倒是動了一些心思,討好這個人,將來必定大有好處。安祿祁立刻朝着紫煙躬身說道:“有勞紫煙姑……有勞多慧郡主代奴才侍候皇上,奴才這就去命人送些酒菜過來。”
說完,便輕輕的退了下去。
……
幾杯酒下肚之後,蒼凜塵不禁輕嘆一聲,紫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皇上,可是有何心事?”
蒼凜塵苦澀的笑了笑,“剛纔你也說過,如今朝廷內外憂患不斷,皇弟出征西北,至今尚未有捷報傳入宮中,朕如何能夠安心?”這些話,早就已經憋在心裡許久,不能跟母后說,怕她會擔心,而皇弟向來與吟歡之間曖昧不明,他又不想把皇弟的事說給吟歡,今日難得有個不在局中之人,他便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聽了蒼凜塵的話,紫煙突地輕笑出聲,“奴婢還以爲皇上在爲何事而憂心,奴婢聽宮裡的人說過,百姓們已經在觀音廟裡替娘娘塑了一個金身,每天前去供奉香火。所有人都在說,娘娘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來輔助皇上穩固江山。況且,這幾次出事,本來無人可知真相,偏偏是娘娘不辭辛苦,還了所有人一個公道。有娘娘在,皇上何需費心?”
蒼凜塵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時,正好有宮人送來酒菜,在擋住蒼凜塵的視線瞬間,紫煙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功高蓋主,是每個帝王最爲忌諱的,越是將夏吟歡說得了不起,蒼凜塵心裡這根刺只會扎得更深。
之前她一直沒有想明白,爲什麼夏吟歡有這麼多次的機會,都沒有把握住,反而經常連命也不要做些無謂的事,不過,後來她終於想通了,夏吟歡是對這個蒼狗動了真情,她背叛了贏國。換言之,流風的死,變得滑稽而可笑,她也不過是夏吟歡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她替流風感到不值,對吟歡更加憎恨,居然爲了這麼一個叛徒,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