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找了個角落將袖袋裡的絲絹丟掉,走在鳳樂宮的院子內,清風拂面,清新涼爽,雖然她在殿中表現得泰若自然。
但是,說真的,和湘妃同桌用餐真的很不自在,如坐鍼氈,殿中詭異的氣氛,她也受夠了。
環顧四周,四下無人,她這纔將腰際的東西拿出來,是一瓶藥,她本是準備給湘妃嚐嚐顏色的,當下無人正是動手的機會。
想着她往正殿走去,她所拿的東西是很強烈的癢癢粉,只要放在可聞到的地方,嗅上一口就會全身發癢。
吸得過多,甚至會導致精神紊亂,更有人忍受不了強烈的癢會動手去抓,抓的全身都是傷痕是不可避免的。
正殿的門口沒有侍衛,她輕輕推開門殿中空無一人,這時候的宮女奴才都去了偏殿伺候湘妃,哪有時間來管她。
但是時間緊急,怕有侍衛突然過來,她進了殿中,片刻不曾逗留,直奔牀榻處而去。
在鳳樂宮的兩天,她已經將鳳樂宮的格局清楚的記在了腦海,這時候輕車熟路的到了牀榻邊,將小藥瓶放在了牀榻下,捏緊了鼻子就準備撥掉瓶蓋。
想着湘妃被藥粉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要偷笑,就算她不死定然也會受盡折磨。
就在她剛想撥掉瓶蓋的時候,突然殿外一聲驚呼,嚇得她頓下了動作,只聽一個宮女的聲音尖銳:“來人啊,不好了,快叫太醫!”
夏吟歡兀地站起身來,丈二的和尚,暗想到底怎麼了,她還沒能投毒呢,這就要叫太醫。
“快叫太醫,救娘娘!”聲音越來越遠,好像是有人往鳳樂宮外跑,一邊跑一邊在叫喊。
夏吟歡愕然,忙不迭的將藥瓶又放回了腰際,趕忙往殿外走去,這時候遠遠的看偏殿那邊已經有不少人圍在殿門口進進出出,是發生了什麼事。
湘妃發生了什麼事?
夏吟歡疑惑不解,轉身關上了正殿的大門便往偏殿而去,走到殿門口,殿中已經是混亂的一片,只見靈兒懷中抱着湘妃,眼淚婆娑。
而湘妃躺在靈兒的懷裡,口吐白沫,手腳抽搐,面上毫無血色,翻着白眼,看起來極爲恐怖。
夏吟歡連忙撥開了圍在殿門口的宮娥走了進去,靈兒握住湘妃的手六神無主,沙啞的聲音混着鼻音搖晃着她的手道:“娘娘不要嚇奴婢,娘娘。”
靈兒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就在夏吟歡離開偏殿後湘妃便用夏吟歡的杯盞喝了酒,過了不久便覺得頭痛欲裂,接着倒了下來口吐白沫。
一定是中了谷藎草的毒,靈兒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夏吟歡喝了酒相安無事,爲何湘妃只喝了一點就成了這樣?
她手足無措只能不住的喚着湘妃,哭聲一片。
夏吟歡蹲下身看着湘妃的樣子,皺着眉頭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靈兒雙眼模糊,擡眼看了看夏吟歡,咬着脣什麼也不說,霎時哭聲又更大了,不住的嚎啕着:“娘娘,您千萬不能有事啊,娘娘!”
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夏吟歡,明明是算計好要將她毒死的,現在到好,夏吟歡好端端的在她面前,倒是湘妃作繭自縛。
難道夏吟歡身體對谷藎草免疫?她來不及多想,一顆心都繫着湘妃,深怕她發生了什麼事。
夏吟歡見靈兒不搭理她,索性拽住了湘妃的手,扼住了她的手腕,把着脈。
“你幹什麼,你放開娘娘!”靈兒像是捍衛自己領土的獅子,見夏吟歡觸碰湘妃渾身都炸了毛,伸手作勢就要掰開她的手。
“別動。”夏吟歡冷聲喝斥道,把着脈象,極爲的混亂,她擡眼又看了看桌上還沒能完全撤去的飯菜,便見原本湘妃的位置上擺放着兩隻酒杯,都印着胭脂色的脣印。
夏吟歡霎時明白過來,她是用自己的酒杯喝過酒,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完全是挖了個坑自己跳了下去,湘妃給她的那個酒杯果然是有問題。
“她中毒了。”夏吟歡鬆開了手站起身冷笑着看着靈兒,嘴角揶揄:“怎麼樣,害人害己,這能怨誰?”
就算今天湘妃死了也是她自作孽怪不到任何人的身上,喜樂見聞,夏吟歡正想要報復她,她卻自己把自己害了。
惡人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這次是開了眼了,這麼快報應就落到她身上了,也算因果循環。
“你什麼意思?”聽着夏吟歡這一句,靈兒猛地擡起頭問道,她下毒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連谷藎草她也是找一個信得過的太監在太醫院拿過來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拿了谷藎草回鳳樂宮。夏吟歡的口氣,好像是她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我什麼意思你不心知肚明嗎?”夏吟歡冷下了眼來,湘妃喝的並不多,中毒不深,否則這時候早就已經斷了氣。
明明是她和湘
妃做的手腳,她現在不過是披露了真相,看靈兒的樣子到像是見到了鬼一般。
“你……你知道?”靈兒詫異的盯着夏吟歡,眼珠子仿若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夏吟歡早就已經知道酒裡有毒,驚恐的盯着夏吟歡舌頭打結:“你……你也喝了不是嗎?”
她知道酒裡有毒她還是喝了,但是她沒事爲何湘妃會中毒,她確實沒有搞錯,確確實實將谷藎草的粉末放在了夏吟歡的就杯裡,卻沒能害了夏吟歡。
“你都知道我知道,我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傻到去喝呢?”夏吟歡一直以爲靈兒挺聰明的,這時候覺得平素是自己高看了她。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沒喝過?”靈兒總算反應過來,膛目結舌,總算是明白是在夏吟歡的環節出了錯。
是她矇騙了所有人,裝作喝酒卻沒能喝,雖然不知道那些酒到底去了哪裡,結果已經很顯然,不是她們沒能算計夏吟歡,而是夏吟歡反算計了一把。
夏吟歡也沒料到湘妃竟然會作繭自縛,倒是爲她減少了許多的麻煩,湘妃生死還不一定,她也不必再去將藥瓶放在正殿了,就這毒也夠湘妃受的。
“我殺了你!”靈兒激動的將湘妃的身子靠在桌腳,就要動手和夏吟歡打一架,她怒火沖天,明白了其中的緣故,恨不得掐死夏吟歡。
若非是她裝作喝過了毒酒,湘妃也不至於會以身驗真僞,更不會中毒,都是夏吟歡的錯,是她間接性的害湘妃中毒!
看着湘妃向自己撲來,夏吟歡想閃開已經來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靈兒撲到,這時候突然一個翠綠色的身影擋在了夏吟歡面前,如同一道綠色的光芒速度極快,夏吟歡還沒能看清,綠色的身影已經將撲上來的靈兒推到在地。
“竟敢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在此,爾等竟敢造次!”聲音清冷,帶着幾分殺氣,字正腔圓。
此言一出,不禁夏吟歡和靈兒愣住了,就是鳳樂宮的一干女婢也傻了,夏吟歡清明過來,看着面前纖瘦的身材,身高不足她高。
着着的是翠綠色的宮裝,怎麼看怎麼的眼熟,她正猜測來者何人,便見女子微微轉扭過了身,直直的跪在了她的面前,拱手行禮:“奴婢琉璃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夏吟歡被她這麼個舉動驚得錯愕不已,她在鳳樂宮的時候是琉璃和她說話,也就琉璃和她走得近一些,她怎麼也沒想到琉璃居然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說出這麼一席話來。
而且,她方纔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自己面前,可見是會武之人。
“琉璃奉陛下之命潛伏鳳樂宮中,巧遇娘娘來此,陛下有令,一定要奴婢保護娘娘周全。”琉璃行了禮,站起身來,轉身便盯着被她推到在地的靈兒,殺氣環繞在側,冷着面孔喝斥道:“你等一行人想要謀害皇后娘娘,罪無可恕。”
說罷,一把匕首至袖袋而出握在了她的手裡,一個箭步到了靈兒跟前,一手提着靈兒的衣領,匕首已然抵在了她的勃間。
靈兒還雲來霧裡,感受到勃間銳利的刀刃,這纔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看着琉璃已經害怕得流出了冷汗來。
“你要幹什麼?”她膽怯的想要往後退,然而被琉璃揪着領口,想要退縮都不能,只能驚恐的看着琉璃,語氣都帶着顫音。
她原本以爲琉璃和何桑,何桑是蒼凜塵眼線的機率要大得多,誰知道眼線居然是琉璃,她會武功,這就說得過去了。
她在夏吟歡受罰的時候,出了鳳樂宮,會武之人飛檐走壁,只需要片刻便能在御書房和鳳樂宮之間來回,根本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所以,那時候侍衛纔會說她只是出去了片刻便回了府中,而蒼凜塵纔會及時的趕到救了夏吟歡。
“若你想傷害皇后娘娘,我會讓你處以極刑。”琉璃冷冷一笑,哪還有平素裡膽小怕事的半分模樣!
靈兒腦子明顯已經不大夠用,琉璃放開了她的衣領將她往後一推收回了匕首,眉目裡滿是殺氣。
她連連用手肘撐着地,往後縮了好一段,這才站起身,眼裡滿是膽怯,幾乎是要哭出來,殿中的奴婢已經瞪大了眼看着這一切,目光齊刷刷的往夏吟歡看去。
“她不是嫣兒嗎?”
“怎麼會是皇后娘娘?”
“真的是皇后娘娘?”
議論紛紛,各種言論入了夏吟歡的耳,面色陰沉下來,這是蒼凜塵的計謀,她可以百分百確定,讓琉璃出現公佈是讓她沒有迴旋的餘地,不給她多餘的時間,要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無奈的擡手揉了揉發酸的眉心,當下唯有長嘆一聲。
“她纔不是皇后,她是假的!”靈兒幾乎是吼出來的,等着夏吟歡聲嘶力竭:“還愣着做什麼,你們還不趕緊將這冒牌貨抓起來,皇后娘娘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