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了證據之後,蒼凜塵和夜行歡迅速的將侍衛的衣衫脫下,手腳麻利地套在了自己身上,又丟了一套比較瘦的侍衛衣着給了夏吟歡。
三人很快換上了侍衛的衣裝,搖身一變成了宮中的御林軍。
“分頭行動,各自小心!”夜行歡說罷,推開房門左右看了兩眼,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三人早就商議好了,各自有各自的任務,各自行動,加大逃脫機率。
夜行歡的目的就是順利出宮,找來援軍再回到宮中,就算是蒼凜塵和夜行歡找來援軍也要有人接應纔可。
本來蒼凜塵是不願意夏吟歡出宮的,而夏吟歡卻堅持,她擔心京城的狀況,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眼。
這裡面唯一最安全的也就是下夏吟歡了,畢竟吳王不會動她,虞太妃看在吳王的面子上也不會對她動手。
故而夏吟歡出宮營救難民是最佳的選擇,夜行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夏吟歡擡腳欲走,又被蒼凜塵抓住了手腕,旋即又給放開,只是聲音清脆而好聽的囑咐了一句:“一路小心。”
“嗯。”夏吟歡點了點頭,不再留戀,大步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小孩子了,蒼凜塵爲她做那麼多的事,是時候輪到她來爲蒼凜塵解決一些煩惱之事了。
蒼凜塵不能出面,那就讓她來代替蒼凜塵,給黎民百姓一個交代,救萬民於水火。
兩人都已經走了,蒼凜塵這纔出了東宮大殿往兩人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夏吟歡對京城的狀況早有所料,但是昏亂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想,只見街頭都是人,比二十一世紀擠公交車的慘況還要可怕得多。
街頭的人橫豎倒在地上,傷的傷,死的死,掃了一眼慘不忍睹,更有壯年男子腦袋已經被人用鈍器砸破了個洞,血汨汨的往外冒還跟其他人廝打在一起。
夏吟歡小心翼翼的穿梭過的人羣,一路走來他已經打聽到了吳王的動向,聽說此刻吳王正在京城的中心,還在安撫衆人。
夏吟歡嘆了一口氣,吳王的無能她總算是見識到了,這時候根本不是安撫災民安撫京城百姓的時候,而是想辦法平息混亂!
若是再讓這場暴.動延續下去,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命喪黃泉!
她步伐極快我,想着儘快去阻止吳王,沿路上她看到了慘烈的情形,一個一歲大的孩童在街頭哭鬧尋着孃親,誰知,被侍衛錯殺,長矛從胸膛對穿而過,命斷夏吟歡眼前。
她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想要叫卻叫不出聲,她眼睜睜瞧着那孩子被侍衛錯殺卻無能爲力。
最可恨的是那侍衛,殺了孩子並不覺得心裡有愧,又將一個暴.動的難民打得頭破血流!
夏吟歡看着,眼淚不自覺的就落了下來,當初在戰場上,她都不曾見過這麼殘忍的一幕,心裡仿若隨着那孩子的心臟被穿透了一個大窟窿……
不知看到了多少類似的景象,她才渾渾噩噩的走到了京城中央,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她看得都已經麻木了。
高臺之下更是昏亂,許多人的仇恨轉移到了吳王身上,紛紛衝破重圍要將吳王拿下,有婦人拿着雞蛋或者是石頭就往吳王的頭上砸去。
“你們冷靜冷靜,事情是需要協商才能解決的,你們這樣一味的使用暴力根本沒辦法解決!”吳王還在高臺之上聲嘶力竭的喊道,嗓子都已經發啞了。
他已經呼籲了不下一個時辰,但是沒有人聽他說話,無論是京城百姓還是臨江難民,對他都懷恨在心。
“你們聽我說……”烈日之下,他衣衫已經溼潤,臉色發紅,還在不斷的安撫。
話還沒說完,一顆雞蛋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腦門上,喧囂之中聽不見蛋殼破碎的響聲,卻能看到蛋黃順着他臉頰滑落。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盯着臺下的黎明,眸光裡滿是狠戾的光,大手一揮對侍衛說道:“殺,格殺勿論,反抗者全數殺盡!”
他苦口婆心的勸了這麼久,誰知道這羣刁民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裡,不但不聽話還變本加厲!
他心裡愈發的火大,不過區區幾萬臨江難民已經把京城攪得天翻地覆,他就不相信,他就算殺光了難民又能怎麼樣!
殺雞儆猴,讓他們都知道他吳王不是一隻病貓,也是有底線的,既然百姓用武力解決,他就以暴制暴,到底是要看看是朝廷厲害還是百姓更勝一籌!
“慢!”見侍衛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按照吳王的話去坐,夏吟歡從血腥的氣氛中回過神來,立馬大喝一聲,身手矯健的跳上了高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吳王聽見,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還以爲是錯覺,擡眼往她看去頓時瞠目結舌的看着她。
愣了愣這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夏吟歡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現在看着吳王就來氣,居然想要以暴制暴,他要真這麼做了,那就真是讓靖國的百姓汗透了心。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百姓寒心不是明智之舉,俗話說兔子逼急了還咬人,陳勝吳廣起義不就是被朝廷逼上了絕路才造反的麼!
“大家聽我說,我乃當朝皇后夏氏,你們或許不認識我,但是我有一句話要說。”夏吟歡說着站到了高臺的邊沿,同被侍衛攔住的民衆只有一臂之隔。
她絲毫都不懼怕會被民衆生吞活剝,聲音如銀鈴般悅耳,言語間她已然揭去了頭盔,一頭飄逸的長髮如黑色的綾羅垂了下來,在風中飄然,證明她是女兒身。
衆人一聽是皇后,都頓下了手中的動作,也住了嘴,高臺之下本是亂哄哄的一片,因夏吟歡的一眼都平息下來。
“本宮想要告訴你們,京城很快會恢復原樣,所以,京城的老百姓不要再動手了,而臨江城的百姓,本宮只想告訴你們,你們就算離開了京城也不是無家可歸,陛下已經下了命令讓人重修河提,開河引水,不到三天臨江城就會重見天日,你們可以各自回家重建家園。但是這三天,本宮希望你們能退出京城之外。”
夏吟歡的語數很慢,確保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鴉雀無聲的情況下,她的話確切的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不管是京城之人還是難民,此刻都面面相覷。
吳王恍然大悟,明白了治理洪澇最有效的辦法,不由的心中百味陳雜,他想這一定是蒼凜塵的主意,當下更是羞愧難當。
原來蒼凜塵早就有辦法了,而他卻在做着愚昧的事情,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臺下依舊是一片寂靜,只有秋風吹過,高臺前靖國的旗幟咧咧作響的聲音,夏吟歡面色擔憂的看着腳底下的人,在等待着他們的答覆,是相信她,還是要繼續讓京城不得安寧。
良久之後,不知是誰率先跪了下來,旋即,所有人都跪下,神態恭敬,聲音震天的響:“皇后娘娘明智,皇上萬歲萬歲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夏吟歡心裡一顆石頭終於落下,熱淚盈眶,她想這一趟沒有白來,她想,蒼凜塵若是看到這一幕定然會感動。
她想,就算捨棄了逍遙自在的生活爲了靖國國泰民安是值得的,她想,果然還是蒼凜塵能勝任靖國帝王之位。
吳王也是詫異不已,面色卻是鐵青,挪移着步子走到了夏吟歡跟前擡手抹去了額頭的蛋清說道:“沒想到你還是在乎我的,甘願出宮爲我解圍。”
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沒有夏吟歡事態會惡化到什麼地步,或許他真的會一怒之下讓京城血流成河!
夏吟歡聽他這麼說,搖了搖頭並不看他,只是平淡的口吻說道:“你現在明白了吧,你並不適合做一個君主,也許你是虞太妃的孝子,但卻不會是靖國的明君。”
“胡說!”吳王惱羞,反而更是不甘心:“誰說本王不是明君,這些事不需要你管,你也不必再插手政事,從今往後本王會證明給你看,本王纔是真命天子!”
夏吟歡冷笑,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能說通吳王這頑固,不進棺材不落淚,她現在是爲他指明瞭救臨江城百姓的路。
那往後呢,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他又要殺光了百姓以儆效尤嗎?
就是夏吟歡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都生生髮寒,何況是靖國的百姓,信仰着朝廷仰仗朝廷的布衣!
“罷了,本宮回宮了,你好自爲之。”一切按照計劃在進行,夏吟歡雖然很想當着衆人的面揭露吳王的真面目,但是爲了最後的勝利,她還是將**壓下,往臺下走去,羣衆立馬歡呼起來。
她現在要回到皇宮做內應,只要等着夜行歡和蒼凜塵找到援軍,再向天下人揭開虞太妃和吳王的虛假面具也不遲。
瞧着夏吟歡蕭索的背影越走越遠,被民衆簇擁着漸漸消失在了街角,吳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氣得咬緊了腮幫。
就是蒼凜塵隨隨便便一個想法一個方針就能抵過他近些日子以來像無頭蒼蠅一般做的所有,就算夏吟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可讓暴怒的民衆平息怒火。
他到底什麼地方不如蒼凜塵了,爲什麼百姓記恨他,爲何夏吟歡不看好他,他必須向所有人證明,他比蒼凜塵強!
夏吟歡回到皇宮的時候,虞太妃還沒到東宮看上一眼,想來也是忙着難民的事情,夏吟歡算了算,大概蒼凜塵和夜行歡已經在宮外匯合了吧。
她猜測的沒有誤差,這時候京城之外三裡地,被譽爲十里香的小鎮裡,已經暗暗集結了一路兵馬。
夜行歡速度很快,從潼關到京城不是很遠,用蒼凜塵交給他的虎符調動兵馬已經趕到。
蒼凜塵着着一襲侍衛的裝束,正坐在小鎮的涼茶鋪子裡喝着一碗清茶,遠遠便見策馬而來的夜行歡,衣帶飄飄,身後跟着的是一隊戎裝兵馬,不下萬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