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后對着吟歡一聲冷斥,上前拉着蓮妃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蓮妃懂事的退到太后身後,太后揚脣看着吟歡,“蓮兒不夠格,哀家這個太后怕是夠資格了吧?身爲一國之後,居然如此不顧禮儀,有如潑婦。頂撞哀家不止,還對妃嬪惡語相向,此等爲人,豈能爲後?來人,將夏吟歡給哀家押去冷宮。”
太后的話一出,周圍的宮人雖不敢違背但也沒人敢主動上前,近日來,皇上對皇后的恩寵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皇后對皇上多次的救命之恩,皇宮上下無人不知,如今皇后娘娘君恩正盛,誰敢造次?
見宮人有所猶豫,太后冷聲喝道,“怎麼?你們膽敢造反了不成?來人啦,將這羣狗奴才全都拉下去斬了。”
宮人嚇得悉數跪了一地,重重的磕着響頭,“太后息怒,太后饒命。”
吟歡淡淡的掃了一眼,“太后你也是吃齋禮佛之人,何苦爲難一羣奴才?不過是讓臣妾進冷宮罷了,臣妾識得路,不用他們出手。”
裡面吵得翻天,守在門口的安德,恐怕夏吟歡獨自面對太后和蓮妃吃虧,早就已經悄然退下去找蒼凜塵來救吟歡了。
太后在流風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到一旁坐下,輕笑道,“哀家可不是皇上,你的以退爲進在哀家這裡沒什麼作爲。”
“那,照太后你的意思,臣妾到底是該真實的繼續睡,還是以退爲進的去冷宮呢?”吟歡擡眸輕笑,眸間無任何的瑕疵,清明透轍,太后身後的流風神情微微一徵,瞬間便恢復如常,只是,秀眉微微皺着,緊緊的盯着吟歡。
“大膽。”太后重重的一拍椅子,大聲喝斥。
“母后。”一道明黃閃身走了進來,“母后你回來怎麼不讓兒臣去宮門迎接?”說話間,眼神快速的與吟歡對視一眼,吟歡淡淡一笑。而兩人之間這默契的對視,仍然落在了蓮妃的眼底,雙手於袖內緊緊的握着,指甲深手掌心。蒼凜塵走到太后的跟前,躬身行了一禮。
以前無論她身在何處,他的目光必定是圍着自己轉的,滿載着甜蜜的情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只需要一個眼神,便知對方的濃情蜜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進來這麼久了,居然連看她一眼也不曾。蓮妃的心裡除了滿滿的酸澀之外,更多的,是對吟歡的憎惡。
“哼,聽說現在皇上對皇后極是寵愛,且深信不疑,這皇宮上下無人不知。哀家出門一年多,這宮中何時多了一個皇后,也是剛剛纔聽說呢。這不,哀家一回來,便趕着一看看這皇后到底是何人,只是不巧,將皇后娘娘吵醒了呢。”太后話雖是對蒼凜塵所說,但是眼睛卻是緊緊的盯着吟歡,不無厭惡與嘲諷之色。
蒼凜塵擡頭掃了一眼蓮妃,就這麼一眼,婉妃就已經嚇得臉色發青,他眉宇間所透露出來的涼薄之氣,震懾駭人,王者之氣盡顯無遺。
“太后你回宮之事,連皇上都不知道,更何況臣妾?不過,臣妾也很好奇,蓮妃又是如何能夠得到第一手消息,趕着去宮門接你的呢?”吟歡輕笑道,“臣妾雖是不得太后你的歡心,但如今好歹也是皇后,蓮妃知情卻沒跟臣妾說,怠慢一罪,怕是還輪不到臣妾來承擔。”
“母后,蓮兒並非皇后娘娘所說那樣,只因多時不見,蓮兒心急想着母后,這才忘了規矩……”蓮妃珠淚已經悄然滑落,動情之處,我見猶憐。
“有心人做有心事。蓮兒是真心關心哀家這個老太婆,如今宮中除了蓮兒之外,也沒人將哀家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了。也正好,哀家在宮外尋得一處養老勝地,馬上就走。”
見太后動了真氣,蒼凜塵趕緊扶着太后,敬聲說道,“母后,此事怨不得皇后。”說完,沉聲喝道,“你們都先行退下。”
宮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蒼凜塵這才說道,“母后,昨夜兒臣突然中毒昏迷不醒,多虧了皇后及時救治,並照顧了兒臣一整夜,兒臣才能死裡逃生。只因國事繁重,尚未來得及頒旨重賞,兒臣便要早朝。母后此時前來,皇后若有任何怠慢之處,也屬情理之中,兒臣替皇后向母后道歉,還望母后你不要怪罪於她。”
“什麼?中毒?”太后眸子大睜,繼而怒視吟歡,“必是這個女人,她是贏國遺禍,一直以來都處心積慮想要爲國報仇,皇上,立刻將這個女人關進冷宮,不,將她斬了方能斬草除根。”
蒼凜塵冷冷的掃過蓮妃一眼,“母后向來對蓮妃信任,朕爲何中毒,是否應該由蓮妃來交待更爲適合?”
蓮妃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震,她的這個反應,就連太后也看在眼裡,心裡微一咯噔,蓮妃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是啊,母后,既然皇后娘娘辛苦了一夜,有什麼事情,蓮兒稍後自會向你交待清楚。母后一路舟車勞頓,還是讓蓮兒先行送母后回宮歇息吧。”
“皇兒啊,這個女人當衆頂撞哀家,無絲毫國母風範,也是因爲護駕有功麼?要知道,能夠護駕,是她的榮幸。哀家要你立刻褫奪她的皇后封號,將她打入冷宮,永遠不得踏出冷宮半步。”之前是帶刺客進宮,現在又是皇上中毒,這一切,都太過巧合,這樣的人成爲六宮之首,讓她如何能夠安心。
蒼凜塵走到吟歡的跟前,看着她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小臉,原本粉潤的雙脣如今已然失了顏色,心疼的以指腹輕輕的撫上,“吟歡如果真要殺朕,一次就夠了,但是她救朕,卻是一次比一次辛苦,朕欠她的,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但是,只要朕活着一天,便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語氣輕輕淡淡,如同春日輕風,可是聽在衆人耳裡,卻如雷霆萬鈞。
吟歡的眸底浮起一絲薄薄的霧氣,嘴角微揚,就憑他這兩句話,再多的苦痛又如何?
太后的眼前微微一黑,蓮妃和流風及時的將她扶住,太后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蒼凜塵,他何時對這個妖女已經情深至此?連她這個母后的話也不聽了!“夏吟歡,你給哀家聽着,若是哀家找到一絲證據,必會將你五馬分屍。好生伺候皇上,莫要再有半點行差踏錯,否則,縱使有皇上護着你,哀家身爲太后,也絕不允許有人在後宮興風作浪。”
說完,太后就在蓮妃和流風的攙扶下走了,流風回頭掃了一眼吟歡,眸子裡閃過一絲驚異之色,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夏吟歡突然判若兩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看着太后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吟歡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朝着蒼凜塵眯眼一笑,“你向來都說我尖牙利齒,嘴上從來不饒人,又何必爲了我去惹惱你的母親,反正吵架我又不會吃虧,壞人多當一次我也不怕。”
蒼凜塵伸出手指在她秀美的鼻尖上輕輕一刮,將她攬進懷中,“她是朕的母后,可你,也是朕的女人”
一行人回到安寧宮之後,蓮妃見太后臉色仍是不霽,便主動道:“母后,皇后娘娘可能是因爲始終不是我國之人,始終不懂後宮中的規矩,不過,皇上既然重新立她爲後,必然也是有皇上的道理。”
蓮妃聲音輕軟,拉着太后的手,安慰着,“後宮之內規矩嚴明,相信不需多少時日,皇后娘娘便會懂得禮法,不會再惹母后你生氣了。”
“哼。”太后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皇上居然當着衆人的面,公然坦護那個女人,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蓮妃心生一喜。
“只不過,剛纔這一路上聽你這麼一說,似乎皇后也確實對皇上多次有過救命之恩,無論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誰,皇上如今都必然對那個夏吟歡深信不疑。哀家若是要在這個時候強行廢除她的後位,只怕,也會引來朝臣不滿。”太后擡手輕輕的拍了拍蓮妃,“倒是委屈了你這個孩子。”
蓮妃像是極爲虛弱的浮起一抹強笑,長長的睫毛上,隱隱像是沾着霧氣,這時,她擡頭看着太后,輕聲說道,“母后,你可還記得蓮兒有個妹妹?我們姐妹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可是,自從蓮兒嫁入宮中之後,我們便沒再見過面。這次我爹他回京勤王,妹妹也跟着一起來了,蓮兒很想見妹妹一面。”
“你這個傻孩子,哀家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哀家這就派人去接你妹妹進宮,有她陪你說說體己話,總是要勝過陪哀家這個老太婆。”太后極是心疼的看着蓮妃,這一年多不見,她似乎消瘦了不少,再加上現在皇兒一門心思的信任夏吟歡,她心裡不舒服,也是必然的。
“蓮兒就想陪着母后,除非是母后你嫌蓮兒煩。”蓮妃輕笑的偎進太后的懷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既然你不出手對付夏吟歡,本宮也自有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閃身進了吟歡的殿門,而此時,吟歡已經雙手環胸站在門前,像是早已經知道她會來似的。但是黑衣人所不知道的是,這是因爲多年的經驗讓吟歡的感官變得異於常人的敏捷。
“你是什麼人?”吟歡挑眉看着黑衣人,沉聲問道。
黑影重重的跪在吟歡面前,拱手說道,“主子,是奴才。”說完,擡頭看着吟歡。
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吟歡微皺了皺眉頭,眸色一亮,“你是太后身邊的婢女?”
流風眉頭一皺,“主子,你莫不是忘了流風?還是,因爲主子你對蒼凜塵動了真心,便不再記得自己的滅國之恨?”
吟歡秀眉微蹙,‘贏國人?’眸子微微一睜,滅國之恨?莫非,這幾次的暗殺都與贏國潛伏在擎國的奸細脫不了干係?不對,她也多次遭到殺手襲擊。伸手將流風扶了起來,思襯片刻,“滅國之恨,我從未忘記過。但要報仇,不是單憑你我二人就能做到的,我們總不能以卵擊石白犧牲。。”吟歡故意這樣說,便想從流風的嘴裡打聽到更多贏國或者是夏吟歡本人的事。
流風也是緊緊的盯着吟歡,她確實變了,只是,她是主子,縱然有再多的疑慮流風也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