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鹿嘆氣道:“其實當時皇后娘娘也都聽到了那個小太監說話。他只是說他將所有的東西都檢查過了,只有皇上和靖王的餐具上有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因爲當時是靖王親自動手驗毒,自然是不會錯的。但是靖王殿下也就只驗了一部分,並未驗主子和夜‘侍’衛的。奴婢想,是有人故意看到了這一點有空子可鑽,纔派人來做了手腳,說是娘娘想要下毒。”
被迦鹿這麼提醒,‘吟’歡也算是明白了些許。當時在內室是聽到外邊有所異動,只是……
“現在那個小太監身在何處?”‘吟’歡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了迦鹿一句。
迦鹿微微一晃神道:“他當場就死在了夜‘侍’衛的劍下,還說是夜‘侍’衛指使他這麼做的,難道這些皇后娘娘都忘記了嗎?”迦鹿以爲是這次所遭受的打擊過於大,故而‘吟’歡竟然忘記了那些不知名的小細節,心中暗暗吃驚。
“哼,死了嗎?只怕他是不會死的。難道有人會來這裡報一次消息,就送上了一條命嗎?本宮倒是覺得他不過是想要魚目‘混’珠,來一個死無對證罷了!這東西只有三次機會可能被人動手。第一次是本宮和你,第二次是靖王,第三次便是他了。那裡邊是不是有毒誰又真的知道呢?若是本宮可以找到他……”‘吟’歡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示意迦鹿附耳過去。
迦鹿一邊聽着,一邊將那方纔還緊緊蹙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眉眼‘交’匯之處笑意盈盈。
安寧宮。
薰香爐中的香氣嫋嫋,將那方寸之地渲染的溫馨萬分。那硃紅的羅帳之中,正有一個年輕窈窕的身影微微傾身坐着。
只是那‘女’子朦朧之中,似乎有着惆悵之意,伸手觸‘摸’着那熟睡中的嬰兒,卻是緊緊蹙眉。‘女’子身邊站着一個同樣窈窕的‘女’婢,她許是見到了自己的主子有些不高興,便是勸解道:“其實小主不必這樣不開心的,至少您也是幫了婉月公主了。只是可惜了公主殿下的那嬌‘豔’可愛的臉蛋,只怕是只能留下這樣一塊月牙一般的疤痕了。”
‘女’子聽聞婢‘女’解說,那白蔥一般的手指微微覆在了婉月的臉上,那小小的疤痕在她的左眉‘毛’之上,略微顯出了猙獰的紫‘色’,其中還帶着暗黑的斑點,甚是可怕。
金三水越是觸‘摸’,心中的愧疚就越是多,只見她微微閉目道:“泉兒,即便是本宮留了她一條命,她也是沒有了如同她母親一樣絕世的容顏,日後她總是會恨我的。究根結底,本宮纔是那個始作俑者,她的完美一生,終究是被宮廷的爭鬥毀了……”
金三水雙眸之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嫋嫋朦朧,好不可憐。
泉兒見牽動了金三水的傷心事,便是微微搖頭道:“其實不是這樣的,小主也是想要救她的。這一切要怪也是不能怪小主,只能怪那‘玉’鳳宮中的一人!若不是她強烈要求,威‘逼’利‘誘’,公主也不會如此,小主也不會在這裡獨自落淚傷心了!不就是一個貴妃嗎?怎麼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呢?真是一味的作踐着小主,來擡高她自己的身份呢!”
金三水微微閉目,長嘆氣道:“在這裡說說就是了,一會皇上和太后要來這裡看看孩子,大概她也是回來,你只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不許表現出來!”
泉兒衷心護主,卻是被金三水數落了一通,心中也是有着說不清的委屈。
只見金三水那蔥尖一般的手指將婉月抱在懷裡,婉月便是張開了眼睛,看着她的眉眼先是笑着,後來竟然哇哇哭了起來,將她嚇了一跳!只是她怎麼哄着都是哄不好,正要喚了‘乳’母來,卻是聽到一個年邁的聲音不耐煩道:“哀家不過是走開一會,你怎麼就將婉月‘弄’成了這個樣子?到底不是做母親的人,連個孩子都是帶不來!”
太后這語氣雖然不是訓斥,但言語之間的厭惡卻是讓人聽的清楚。泉兒見主子受了冤屈,正要上前去,卻是見金三水伸手攔住,福了身子道:“臣妾不曾生養,不會養育孩子,還請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
蒼凜塵見她一臉誠懇,卻是開口道:“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說起來養育孩子,後宮中也就只有皇后一人罷了,你不會帶孩子給‘乳’母就是了。”
“是。”金三水聽到蒼凜塵開口,正要順勢起來,卻是聽到‘門’口一個嬌氣的聲音道:“妹妹既然不曾生養又是不會帶孩子的,那這個孩子就不要給你帶好了。本宮雖然不曾生養,倒是願意爲了皇后看看這個孩子,也算是爲了皇上和太后積德積福。”
珍貴妃一身妖‘豔’的水紅從‘門’口進來,也不看金三水便是福福身子給太后和蒼凜塵。
蒼凜塵聞言卻是微微皺眉,擡手示意‘乳’母將孩子帶走,自己則是擡眸對上了珍貴妃那會說話的眸子道:“你怎麼來了?皇后被禁足,後宮中的諸多事情都要你打理,你也不必這樣忙碌,免得累壞了身子。”
珍貴妃聽着像是蒼凜塵在心疼她,嬌笑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心疼了,但這後宮中的事情就算是再忙,也是比不上來這裡‘侍’奉太后和看育皇嗣要緊啊。臣妾不辛苦,皇上在前朝日日關心着前線的戰士們,纔算是辛苦。臣妾與之相比,真真是什麼都算不上了。”
珍貴妃一句話卻是讓衆人捏了一把汗,但太后也不過是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便是回到了椅子上。金三水正要伸手去扶一把,卻是件太后微微蹙眉,將手臂扯了扯,讓阿寧扶着坐下了。
蒼凜塵有意要去說她,卻也想到了前朝之事,這纔是改了一本正經的臉,笑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若是擔心前朝的將士們,就去看看你爹爹的請安摺子吧。他爲了我大擎國的江山社稷盡了一生的職責,你的哥哥也算是個人才,你也爲了我後宮做出了這麼多的貢獻,朕心甚慰!”
蒼凜塵說着便是伸出一隻手來,珍貴妃見狀,自然是知道這是他在邀請她去同坐。只見她巧笑嫣然,那鑲嵌着紫‘色’羅蘭‘花’瓣的指甲被那袖口裡的赤金鴛鴦鐲子映照的華麗萬分,‘玉’蔥般的手指將裙子提起來,挪動着步伐朝着蒼凜塵走來,只是經過金三水身邊‘侍’候,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金三水緊緊低頭,恭敬行禮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珍貴妃這纔是額手道:“看本宮的眼力勁兒,這纔是想到妹妹一直都是行着禮呢。快些起來吧,若是讓皇上心疼了,本宮可是要跟着遭殃呢。飛柔快些搬個椅子來給金貴人!”
金三水恭順有禮,也不多言,只是乖順坐在椅子上看着皇上和珍貴妃。太后見她如此懂得規矩,便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讚許。
珍貴妃剛剛坐下,便是笑着對蒼凜塵道:“臣妾聽聞今日公主的身子好些了,便是來看看。還好是有妹妹在,若不是妹妹妙手回‘春’,只怕是公主定是要高燒不退了。真是可憐了那孩子,這麼小的年紀便是要受到這樣的苦楚,真真是讓人心疼啊。”
珍貴妃所言句句都在體現着自己的姐妹情深與慈母心腸,只是在座的人卻是不盡以爲然。
泉兒嘟着嘴巴看了珍貴妃一眼,嘴裡嘟噥道:“惺惺作態……”
雖然聲音極小,但這話說出來還是讓金三水嚇了一跳!只是擡眸時候見衆人都未曾見到,只是看着婉月公主,纔是嘆氣起身道:“太后,皇上,臣妾今日身體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了。臣妾就先告退了,這裡有姐姐,自然會都好起來,臣妾就偷懶了。”
珍貴妃冷哼一聲,從手臂上.將那赤金鐲子取下來戴在婉月的胳膊上笑道:“月兒,你看這鐲子是不是喜歡呢?這個金‘色’的鐲子可是很配小月兒呢,讓姨娘給你帶上好不好?”
珍貴妃笑着將那鐲子給婉月戴上,婉月忽然破涕爲笑,小手抓着那鐲子左右晃着,便是進到了珍貴妃的懷抱。
金三水轉身便是從安寧宮出來。只是剛走出沒有幾步,泉兒便是又嘟噥道:“小主,難道您忘記了上次她說的話了嗎?她說您是她的妹妹,可是今日就拿着那麼一隻赤金鐲子在這裡顯示自己有多麼的溫柔可親,倒是全然不顧小主您的感受了。如此惺惺作態,真是讓奴婢看着生氣!”
金三水也生氣,作爲一個‘女’人,誰不希望得到別人的關愛。只是如今太后和皇上都是幫着金珍秀,雖然不見得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但對於他們來說,只要金珍秀是金良雍的嫡親‘女’兒,又是他蒼凜塵的妃子,始終在蒼凜塵的掌控之下就夠了。他們也不需要多少的關愛,只需要絕對的忠誠!
想到此處,她便是不由得心寒,嘆氣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不要往心裡去了。後宮裡的大大小小瑣事都是由她掌管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算了。”
只是泉兒實在是看不過去,撅嘴道:“難道您忘記了上次她說的?您也是她的妹妹,她說了要好好扶持着你保住家裡的權勢地位,可她卻是這樣不爭氣,實在是讓奴婢心中替您委屈!同樣是老爺的‘女’兒,小姐姿‘色’才智又是不遜‘色’與她,爲何要這樣被她一味的作踐呢!奴婢心有不甘!”
金三水聽聞此話卻是突然駐足,她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泉兒,似乎是在打量着,又似乎是在巡視什麼,卻是小聲道:“難道昨日讓你罰跪還不夠嗎?她就算是有着萬千的不是也都是皇上的妃子,是高高在上的貴妃!都是你我不能誹謗的,若是她聽了去治你一個不敬之罪,本宮可是袒護不了你的!”
泉兒又是何嘗不懂這些道理呢?只是每次聽到珍貴妃擠兌的話,她便是心中不舒服。只見她又要開口,卻是對上了金三水冷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