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的話不曾嚇壞那個‘花’童,卻是見‘花’童進退得體,言語有狀。
那‘花’童跪了一會,‘吟’歡遠遠從臥房裡邊看去,只見茂元此時正在‘牀’榻上斜躺着,雖然依舊是捂着‘胸’口,但‘吟’歡看的出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許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吟’歡示意迦鹿過來,在耳邊說了幾句話,便是轉身叫了那‘花’童道:“走吧,跟着本宮到院子裡來,也好讓本宮好好賞賞你!”
‘花’童隨着‘吟’歡走到院子中來,只見那‘花’童跪在‘春’日的地上。‘春’日裡‘潮’氣重,那人跪在地膝蓋只是會受些涼氣的。‘吟’歡仔細看着那人,卻是見她只管跪在地上,表上未曾有任何不敬的表情,‘吟’歡倒是覺得新鮮。
往日在宮裡,只要是下人被柱子處置了,多半是心中不會覺得痛快的。即便是嘴上不說,臉上也是會有些不樂意的。可如今眼前的這個‘女’子不過也就十八九歲的光景,竟然有這樣好的心‘性’,不去埋怨‘吟’歡的不是,也不曾有任何表情在臉上顯‘露’出來。
‘吟’歡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女’子的臉蛋,只見她將流海剪得長長的,將眉頭蓋住,細細看着,那流海下邊的臉蛋是標準的鵝蛋臉,想來不是一個醜陋的‘女’子,可又是偏偏用了長長的流海來掩蓋額頭,想必是不想要在宮裡成爲焦點。如此有着美貌,卻又有着隱忍的‘性’子的人,在宮裡倒是很少見,如今既然遇見了,‘吟’歡怎的就會放過呢?
“起來吧,本宮說了要賞賜你,那便是要賞賜你些許個好東西的,若是真的不是什麼入的演的東西,只怕是你想要要,本宮也不會拿得出手呢。”
‘吟’歡忽然語氣祥和,那一心赴死的宮‘女’倒是身子一僵,隨即起身對着‘吟’歡笑道:“皇后娘娘說笑了,奴婢不過是一個賤婢,今日皇后娘娘肯放過奴婢便是大恩德了。若是皇后娘娘還真的要大加賞賜,纔是奴婢的錯處呢。皇上說了,皇后娘娘隨便賞賜奴婢些什麼就好了。”
‘吟’歡見着這丫鬟可愛,便笑着將她凍得紅撲撲的臉蛋暖暖道:“你啊,還說呢。若不是皇上今日讓你來了,本宮還不知道宮裡竟然還有你這般衷心爲主的人呢。你說這算不算是你我的福分呢?”
誰料‘吟’歡的話卻是讓那‘女’子又跪了身子下去,只見她跪在地上叩首道:“皇后娘娘,奴婢不過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完成差事,請皇后娘娘不要拿了奴婢來尋開心了。”
‘吟’歡仔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隨口道:“本宮不過是給你些獎勵,又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怎的就這般害怕本宮了?一會本宮就讓人回了皇上,你的差事辦的利落漂亮,今後你就留在本宮宮裡就好了。”
‘吟’歡也不去理會那宮‘女’是否願意,便是派了人去通知了皇上,才叫迦鹿帶着這宮‘女’去安排住所。
‘吟’歡從‘門’口進去宮內,卻是見此時茂元正在榻上癡癡地躺着,雙眼無神看着那紅‘色’的帷幔。‘吟’歡水汪汪的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心中卻是嘆氣,想着這件事是如何被蒼凜塵知道的。
不管是如何知道的,她如今都要去安慰一下茂元的,茂元有了孩子這件事,在東宮中的安德都是不知道,可怎的皇上就是知道了呢?幸而皇上現在沒有怪罪她,否則她如今還能在這裡難過嗎?一定是已經送命了的!‘吟’歡屏退了左右,仔細坐在了她的身邊。
茂元呆呆望着那桌子上的一盆杜鵑‘花’,眼神有些空‘洞’。良久終於開口道:“皇嫂,你可知道這件事是何人傳到皇兄的耳朵裡的嗎?”
‘吟’歡見她許久不說話,第一開口便是說了這麼一句話,豈不是在說‘吟’歡嗎?
‘吟’歡也不曾客氣,爲了她的事情,她可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不管怎麼樣,她都算的上是盡了心的。就連陌習都是被她一再要挾着,才救了她的命的。可如今,她竟然會懷疑她!
“你難道是懷疑本宮說了出去嗎?你若是覺得本宮會說出去,本宮又爲何要救了你去!何不讓你出去被外邊的人任意知道了去,然後那些暗地裡存心想要害你的人仔細了你的‘性’命,這關本宮什麼事?本宮何苦要‘挺’着一個大肚子來救你呢!”‘吟’歡氣憤難耐,那個時候她是想了仔細才救了她的,爲的也就是擎國的邊境可以評定,她又何必這般緊張着將水雲臺封死了不讓人進來呢!
茂元雙眼一閉,一行清淚從眼中流出,隨即‘抽’噎道:“是茂元誤會皇后娘娘了,當時若是皇后娘娘不救我,我也活不到今天。你又何必一定要在康復之後來診治我呢?是茂元多慮了,請皇嫂不要往心裡去。”
‘吟’歡腹中生氣,原本就是一個孕‘婦’,又何必要這般緊張呢?
茂元自知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隨即說道:“皇嫂,方纔是茂元的不對,你不要往心裡去了。起先我也沒有覺得奇怪,只是後來看着這‘花’兒竟然是紅白相間的,這分明就是皇上已經知道了我不是正主的事情了。若不是皇兄手下留情,大約此時也不能在這裡了。”
‘吟’歡心裡雖然覺得苦悶,但心中卻是想着是何人將這件事‘交’代了出去。只是這一時間還是沒有證據,但若是有了證據,‘吟’歡心中定會覺得難過。蒼凜塵竟然在她的身邊安置了些眼線來監視她!
只是苦於沒有證據,這件事便也一時間就擱置了起來。
開‘春’以來,便是見那冰雪日益消融,總算是有一種涼爽之感,只是在七月裡的夏日卻是覺得烈日炎炎了。
日頭越發的大,只是‘吟’歡卻是在東宮裡坐着不能出‘門’來。只見她如今一襲墨綠‘色’的長衣,雖然是有些看着成熟,卻也是夏日裡的一抹清涼,讓人看着心中舒坦。
‘吟’歡拿了一把小蒲扇,坐在搖椅錢,手裡推着一個小小的搖籃,‘玉’蔥一般的指甲正在勾着那搖籃中孩子的臉蛋。
“皇后娘娘,您還不能起身,怎麼就自己起來了呢?”迦鹿從‘門’口帶着‘奶’娘進來,只是剛剛進‘門’,卻是見‘吟’歡一襲綠衣素顏坐在‘牀’邊推着那孩子。便是緊張的不得了,從靈荷手裡拿了一件披風便是給‘吟’歡披在身上。
‘吟’歡笑着將那披風接到手裡來,卻是眼睛都不曾離開那孩子一分。只是聽她笑着看着那孩子道:“‘奶’娘,孩子應該也餓了,快些給孩子去喂‘奶’吧,別餓着了。靈荷你跟着去!”
‘吟’歡說完便是見‘奶’娘帶着那孩子和靈荷離開了‘門’口。‘吟’歡見那孩子笑着便是心中舒坦,已經生了孩子一個月了,但身子還是虛弱的很。
迦鹿別了一眼‘吟’歡,將那披風給‘吟’歡蓋好了,纔是笑道:“皇后娘娘真的是隻看着小公主,就不顧着自己的身子了嗎?即便是您有了孩子,也是要注意身體的呀。不管您的身子是不是見好,都是要自己珍重的。陌大夫都給您開好了補身子的方子的,可是您啊,總是不按時用,拖延着看着公主,這身子怎麼能好起來呢?”
‘吟’歡微微一笑,隨即吐吐舌頭,調皮道:“本宮不是看着那孩子可愛嗎?如今總算是有了一個孩子,本宮也算是多了一個親人了!”
只是迦鹿卻是別了一眼道:“您還說呢,若不是有雪柳上次去冒險請了陌大夫過來,皇后娘娘當日的情況,在東宮也沒有一個太醫伺候着,豈不是要了娘娘您母子‘性’命?”
‘吟’歡見迦鹿氣不過,卻是微微一笑,伸手抓着迦鹿正在繫着蝴蝶結的手道:“這些話以後不要出去說了,雖然本宮不害怕生是非,但是如今有了公主,本宮也算是有了軟肋,要是對付那些敵人,自然是要狠招,但也不能打草驚蛇。”
迦鹿不甘心別了別眼,隨即道:“是!”
‘吟’歡這才放了心,走到了桌子邊兒上,看着那剛剛繡好了的紅黃亮‘色’相間着的肚兜,不由又是喜上眉梢來。她手裡握着那肚兜,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摸’着那肚兜繡着的蓮‘花’,不由點頭道:“這雪柳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這蓮‘花’讓她繡的十分的可愛呢。”
迦鹿聽聞也是微微一笑,看了看外邊還在掃着地的雪柳背影,隨即道:“還不是皇后娘娘對雪柳好,若不是皇后娘娘治好了她額頭上那一塊疤痕,只怕是她如今也是低頭做人,到處都被人欺負冷落。皇后娘娘對她有恩德,她自然是對皇后娘娘極好的了。”
‘吟’歡伸手‘摸’着那肚兜上的蓮‘花’,笑着說道:“不管是她如何想的,但也算的上是對於本宮忠誠。若不是她,只怕本宮母子都是難以逃出‘奸’人之手了。她對本宮好,衷心於本宮,自然本宮也是看在眼裡的。”
迦鹿點頭稱是,轉身卻是見遠處有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外邊進來。那是一身新做的明黃‘色’料子,比起來那些舊日裡的東西都是看着熠熠生輝。
迦鹿老遠看了那男子的氣度非凡,心中倒是不由得樂了起來,笑道:“皇后娘娘,您可是不知道呢吧,這皇上雖然是忙於政事,一個月也是進不了後宮幾次,但要是來了,便是每每都是來看皇后娘娘的。可見皇上有多麼喜歡您和小公主呢!”
迦鹿說着便是要扶着‘吟’歡起身,只是‘吟’歡那表情卻是一僵。的確她曾經是認爲這個男子至少是看的她的孩子是最重的,但自從在生育那一次,她便是知道這個男人看重的都只有他的皇帝位子!除了皇帝的位子,他還會看重什麼呢?所謂喜歡她和公主,不過也就是一時圖一個新鮮罷了。
‘吟’歡推開了迦鹿的手臂,起身朝着‘牀’榻走去,將披風解開,隨手放在迦鹿的身上,鑽到了被窩裡嚴肅道:“若是皇上來了,便是說本宮身子還未曾好,有些乏得很。”
迦鹿將那披風隨意疊着,神情卻是緊張的不得了,看了看,隨即道:“只是雖然皇上每次都會來後宮中找皇后娘娘和公主,但皇后娘娘卻總是避而不見,唯恐皇上會留下來陪您睡覺。皇后娘娘,其實那日的事情,皇上也有苦衷的,您又何必……”
“做了就是做了,本宮看的是結果,你若是不聽本宮的話,便去外邊站着去!”‘吟’歡將被子扯在身上,轉了一個身子睡了去。
迦鹿也奈何不得,便是跪了身子,離開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