纜車終於抵達地底,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劉錯才穩住身形從纜車上下來,他擡頭向上看去,頭頂坑洞上方只透出蠶豆般大小依稀可辨的一點光亮。
劉錯在好奇之餘暗自吃驚:這裡幾乎要接近地心了吧,太蒼觀的煉丹室爲何要建在離地面這麼深的地方?這個坑道是垂直挖下來的,大成殿地面上的石壁裡有二十四個凹洞,那就是說一共有二十四條這樣的坑道了,這地下的煉丹室,又該是多麼浩大的工程啊!
下了纜車面前就是一條頗爲寬敞的地下隧道。隧道有一人多高,可並排三四個人行走,隧道里紅光閃耀,映照着凝結在石壁上的一層晶瑩的東西。那紅光是從隧道的盡頭冒出來的。
地下隧道里空氣悶熱渾濁,夾雜着一股濃郁的丹藥燒灼的氣味,地底的氣壓似乎比地面上還要高些,劉錯吃力的呼吸着,脖子上青筋浮現。神農真人卻若無其事的領先走進隧道,劉錯步履蹣跚的跟在後面。
在隧道中遇到了不少大成殿的弟子,他們看見神農真人當先而來,紛紛退讓兩旁低頭彎腰口中尊敬的稱呼師父,也有和劉錯熟悉的同門見到他就擠眉弄眼的打招呼,那意思是說你怎麼也到這地下煉丹房來啦。
這隧道卻不知有多長,地下空間有限,地底深處壓力的作用下感官就沒有那麼靈敏,劉錯跟在神農真人身後不知走出去多久,終於還是憋不住的問道:“師父,這牆壁上那層亮晶晶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都是煉丹時產生的廢氣所化的結晶。太蒼觀幾千年來的丹氣在這山腹中的地下空間蒸騰,不斷地凝結,昇華,再凝結,再昇華,在石壁上就凝結出了這厚厚的一層結晶,別看他們璀璨閃亮的樣子,其實這些都是沒有用的東西。”神農真人的聲音在這地下的隧道里產生迴音嗡嗡作響。
劉錯與神農二人沿着隧道終於走進入了一個位於地底不知多深的巨大的石室中。
“這裡,就是我們太蒼觀大成殿位於地底的煉丹房了。”神農真人指着這間石室很自豪的對劉錯說道。
劉錯置身於這間地下的煉丹室中,他現在的心情可以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
地底的煉丹房面積與地上的大殿差不多大,四周石壁上鑲嵌着拳頭大小的照明用的月光石。
地下石室的石壁上也有二十四個凹洞,和地面上有所不同的是,地下凹洞面積更大,一個凹洞就是一間小石室,每間小石室裡都有一座煉丹爐,二十四個凹洞就有二十四個普通的小鼎。
地下石室的丹房中間不再是玉池,而是一個四五丈高十幾丈方圓的巨鼎,那鼎有四腳,四耳,鼓腹,鼎口有四片蓋子,雕成荷葉狀,鼎身刻祥雲環繞狀;在巨鼎上方洞頂處有一根粗大的玉管向下伸出,旁邊還有二十四根支管通到周圍的二十四個石室中。
“這個鼎叫天地玲瓏鼎,是我們太蒼觀的鎮觀
之寶!”神農真人指着那個巨鼎說道。
“這個鼎名字好奇怪啊,這個鼎大倒是好大的,可也沒有天地那麼大啊。”劉錯奇怪的問道。
“呵呵,你這個小兒當真是無知,信口雌黃的亂說。”神農真人對劉錯不屑的搖搖頭說道:“太蒼觀祖師伊夷當年正是以丹道一途成仙,祖師的煉丹術出神入化,全靠這座天地玲瓏鼎。”
劉錯驚奇的上前觀看,只見在天地玲瓏鼎下的地面上刻着一太極圖,太極圖陰陽兩魚的魚嘴竟然就是噴火的火嘴;此時在那火嘴口處還呼呼作響的噴着一束幽藍的火焰。天地玲瓏鼎散發着一股熱力,四周奇熱難耐。
天地玲瓏鼎的四腳腳踩四象方位,太極圖外的地面上嵌着先天八卦圖,玄奧無比。若說天地玲瓏鼎所處位置是大廳的話,那周圍的二十四個石室就是包廂了,況且地底的石室可寬敞多了,除中間的爐鼎外,剩餘地方儘可橫躺。
“石室中的那二十四個普通的小鼎,就是你們這些控火弟子們使用的了。這些管子上方就連接着那個玉池,將那無根水引下。這二十四個石室是按時辰節氣的不同來開啓的,每個弟子沒有說固定使用那個石室的煉丹爐。”神農真人領着劉錯在地底煉丹房中轉了一圈然後對劉錯說道:“你初來乍到,先從雜役做起吧。”
“師父,你不是說要傳我一道御火決,讓我做一名控火師麼?”劉錯聽到神農真人叫他先從雜役做起,這與先前的承諾又不一樣了,於是心裡有點不高興。
“丹道乃是太蒼觀立觀之基,初入大成殿,剛入門弟子先要學會認識草藥,然後是加工草藥,通過這關後就是在鼎爐旁做雜役,配合煉丹師往爐鼎內加料加水,一直到最高級的就是控制地火了,而這只不過是煉丹師起步的第一階段而已!第二階段則是認識草藥的藥性,草藥與草藥之間相生相剋的,不可胡亂混搭,不同的丹方之間相同的草藥配比也是不同的,然後就是煉丹過程中火候的控制了,這纔是關鍵之處,否則一爐丹藥毀之一旦,前功盡棄。”
神農真人倒也不生氣,他還是很耐心詳細的給劉錯講解煉丹的流程。
“你在藥園中這幾年,相信你對藥草藥性比大成殿殿內弟子還要熟悉瞭解,只是你欠缺的是如何往煉丹爐中加料加水的分寸控制。”
“這往煉丹爐中加料加水還有講究麼?”劉錯對這一切感到新鮮又好奇,他從未見過人煉丹,因此剛纔神農真人說的那些他是聞所未聞。
“那是自然,煉丹的時候,那種藥草先加,那種後加,什麼時候放水,什麼時候收火,這其中一切種種,歸根結底就是對火候的控制,你只有先成爲一名合格的控火師,纔可能成爲一名合格的煉丹師。”神農真人緩緩說話娓娓道來:“你從未接觸過煉丹,爲師叫你先做雜役,正是要你對這整個煉丹的過程有一個最初的認識,等過的一年半
載,你御火決修煉有成,我再給你一張丹方,那時你就可自行去那石室中獨立煉丹了。”
“師父,爲什麼除了天地玲瓏鼎外,還要在石室中放置那麼多的小鼎?”
“呵呵,你有所不知,丹道不僅是太蒼觀的立觀之基,也是太蒼觀裡最大的經濟來源。太蒼觀所煉製的丹藥中,最供不應求的就是培元丹了。”
“培元丹,那是什麼丹藥啊?”
“培元丹是各宗門中再普通不過的最常用的丹藥了,乃修道者培元築基之用,而且用量非常之大,尤以太蒼觀所煉製的培元丹藥力最爲精純,來求購者應接不暇。所以太蒼觀中二十四隻小鼎半數以上都在煉製此丹,由於用量實在太大,我索性將丹方傳給控火師讓他們自己去煉化,還可以從中觀察控火師對丹道一途的悟性,從而在其中選出將來的親傳弟子。日後等你掌握了御火決我自然也會把培元丹的丹方傳授給你”
劉錯聽得心裡一陣激動一陣失落,他激動的是既然修道者如此依奈丹藥來提高自己的修爲,如果自己掌握了煉丹之術,那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不必再蹲在這小小道觀裡;他失落的是那尼丘老道在天劫過後什麼東西都沒給他留下,包括劉錯一直在灰燼中翻來覆去尋找的關於“元神丹”的記載。
“劉錯,你在想什麼?”神農真人見劉錯愣在當地不知在想些什麼於是開口問道。
“師父,弟子願意從雜役做起,再苦再累,弟子都任勞任怨。”劉錯跪地磕頭,他這回是真心實意的說出了心裡話。
“嗯,起來吧。”神農真人似乎對劉錯的這番表白很滿意。
“太蒼山下有一條火靈脈,這處地底煉丹室正是在這火靈脈之上,天地玲瓏鼎下的太極圖以及周邊的五行八卦圖正是鎮壓火靈脈的陣符。只要驅動這處陣符,就能將地底火靈引出地面來煉丹。”神農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推到劉錯面前:“這就是那驅動陣符的御火決的功法口訣,你可自行去參悟修煉,若有疑問,再來問我。”
劉錯滿臉欣喜的接過玉簡,他視若珍寶一般把那枚玉簡小心翼翼收入懷中藏好。
“從今起你就是大成殿的殿內弟子了,殿內弟子自然與看守藥園的弟子有所不同,首先你的月俸每個月可以領到一百顆靈石,此外每月還可領到五顆培元丹。這培元丹在其他宗門中可是稀罕之物,可在我們太蒼觀,最不缺的就是丹藥了。”
“太蒼觀大成殿從地面建築到地底的這煉丹室工程浩大,當年都是祖師使出大-法力才得以建成,如今後人景仰,可是太蒼觀卻不復當年雄風了。”神農真人自言自語到。
神農真人將劉錯留在地下煉丹室,有煉丹室的師兄領着劉錯手把手的教導,從這一日起,劉錯才得以從藥園尼丘老道的魔爪下逃生,從此他就留在大成殿地底煉丹室中做起了一名雜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