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坐下,聽婷婷娓娓道來。其實在那次聽豔豔講的時候她已經拿到線索了,但她聽到豔豔講那事之後實在受不了才跑了的。“可我們跑遍了校園也沒看到還有哪消失了啊?”婷婷笑笑,“我去的不是大的建築物,是小地方。”“小地方?學校也沒聽說有啥儲藏室啊?唯一的小地方就是小賣部了?額?我們經過小賣部了嗎?”張俊問大家。衆人搖頭。“和小賣部真的沒關係拉?你們難道沒注意哪裡少了嗎?”“沒有。快說拉,別賣關子了。”“好吧,我說。其實我到的地方是廁所。全校的廁所,一字排開。我在逛廁所。”“包括男廁所?”黃冉問道,“對,包括男廁所。”張俊鬱悶了,廁所有什麼好逛的,難道看鬼上廁所不成。
婷婷說:“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怎麼多想,我倒不是怕惡鬼躲在裡面害人,我反而怕是不是要像日本的恐怖片。鬼娃娃花子裡面那樣,鬼把人拖到廁所裡面去,那就實在太恐怖了。我那時打開一扇又一扇的廁所門,不是大糞外溢就是廁所邊都帶血的。光是噁心還好,不至於太害怕。可越到裡面不對了,像走迷宮一樣,周圍還全是鏡子。哪個不小心就撞鏡子上去了。不僅方向迷失,還會撞的身上痛。”“那你身上有沒有傷?讓我看看。”黃冉迫切的說。“沒,都好了,小事,我還是說下去吧。”“有事你一定要說啊。”“好,我知道了。後來走到裡面,有些門是反鎖的,打不開,有些是有流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我就有些害怕了。豔豔知道,我以前半夜都不敢一個人上廁所的,哪怕廁所就在宿舍裡,都是叫豔豔陪我上的。”豔豔趕緊點點頭,“沒錯,當初我還老笑話你,半夜總把我叫醒,害我都睡不好。”“結果沒想到現在自己要面對那麼多廁所。哎,真是諷刺。越到裡面路越窄,廁所的數量卻多了起來,但很奇怪,開始還是那種鋪瓷磚的,後來不對了,就是那種木頭門的了。還是那種連體式的老式廁所了。估計是那種20年前的式樣,走進去還會嘎吱嘎吱響的那種。而且燈泡還是壞的,一閃一閃,是真的很嚇人,我差點都不敢走了。可越害怕就越來什麼,從廁所裡傳出的聲音越來越響。就連身後都不斷有腳步聲跟上來。我都不怎麼敢去開門了。但我剛進去的時候,大門口就寫着一定要把線索找出來,否則出不去。結果沒想到我剛開門,就看到有個手在那裡插着,地上都是血。底下還不斷傳出來喊救命的聲音,我拼命拉啊拉。終於拉上來了,一看卻是個斷的手臂。我嚇死了,以爲是我拉斷了,因爲底下傳的聲音是“嗚嗚,好痛啊。姐姐壞。”而且從地底下不斷有血冒出來。我嚇的把手一扔就跑了。後來開了好幾個門,還看到有個廁所裡都是血,血裡面好多內臟什麼的,我想把抽水的那個抽一下,結果出來的還是血,哎,我都不敢想了。”婷婷捂住臉,開始抽泣。聲音裡微微顫抖還帶着一絲恐懼。看來那些打擊對她這個柔弱的小女子而言實在太痛苦了。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張俊倒是把安慰婷婷的任務丟給了黃冉和豔豔,自己專注於找線索的方向。“沒,我只知道好象一直有人跟着我,不曉得是誰?反正我不進廁所那腳步聲就一直在後頭跟着,我嚇都嚇死了。”“那你發現場景變化的時候,有什麼什麼特殊的東西出現過?”“好象我每找到一樣東西,場景就變化一次,越到後面越老舊。到處還有種瀰漫的噁心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所以我一開始以爲是誰把溶液丟到了廁所裡,才弄的廁所味道那麼重,還有那麼多血和器官。”“你記不記得,我們做實驗前,把血都是放乾淨的啊?”“對啊,我怎麼忘了,有血是不能做標本的。必須要放血還要烘乾的啊。我要早注意這點,後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嗚嗚。”“後來怎麼拉?婷婷你別嚇我啊,是不是碰到惡鬼拉?”“你個死豬頭,我碰到惡鬼你以爲我還能活到現在啊。”“那倒是,就你那身板,惡鬼還不夠塞牙縫的。”“你們還嘲笑我?我不活了。”婷婷講話明顯帶着南方人的特性,嗲嗲的,就算罵人還是很嗲的。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你後來都找到些什麼啊?”“我後來把一具屍體的部位都找齊了。我還把他們拼了起來,是個小男孩的屍體。大約出生沒多久的樣子,那墜子就是那小男孩給我的,因爲我把他拼起來沒多久他就活了。”“活了?沒把你吃了吧?”黃冉還是比較關心這個。“沒有,他很感謝我爲他做的事。我後來知道了,他是蘇粟的孩子。其實也是你的孩子。”婷婷對着黃冉,黃冉自是懂她的意思,不響了。看來豔豔只是遇到了那個蘇粟,但婷婷直接面對了那個孩子。“其實豔豔與蘇粟見面的事,我已經聽那孩子說了。什麼都已經知道了,只是豔豔在講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才跑了。現在想想,那孩子真的好無辜的。其實他是最無辜的。”婷婷說:“那小孩倒也真的很好,並沒有怪她搶走了自己的媽媽,也沒有怪她害的他媽媽要死於非命。他說他媽媽一直告訴他,他爸爸有個很相愛的人陪在身邊已經足夠了,很滿足了。所以只要祝福他們就好。”婷婷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紅腫,淚也流了下來,黃冉已經哽咽了,他沒想到蘇粟會那麼大度。他覺得他真的欠蘇粟太多了,也欠這個孩子太多了。那個孩子已是個靈體,自是不用遵循人類的進化規則,兀自來到婷婷身邊坐下,拉着婷婷的手,還對她笑。其實小孩子的笑就像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清風,真的甜的不得了。就算他已經消亡了,也帶不走他的美好。
小孩子只是對她說:“從沒有怨恨過她的存在,只希望她能對他爸爸好,就夠了,這樣他和他媽媽都會開心的。”婷婷那時已經覺得自己很渺小了,自己平時還老是吃醋,吃一些根本不怎麼可能的醋,卻及不上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那小孩說自己只是怨恨被關在這麼個空間裡,不能輪迴,也不能和媽媽相聚,被冤靈所控制。就這點比較難過,其餘的真的不擔心。
“那個墜子就是那小孩給我的,墜子是她媽媽在他出生時,掛在他脖子上的。貝殼是經過處理,不會腐爛的,裡面的珍珠可是南海貝母產的夜明珠,世間罕見。僅此一顆。墜子本是他們蘇家的傳家寶,從蘇粟出生就一直帶着,後來給了孩子。那孩子叫依冉。”黃冉的臉紅紅的,他知道蘇粟是故意這麼取的名字,就是叫孩子能記住他。記住這個沒有人性和良心的父親。
婷婷也不理他,“那孩子雖然身上都是屍斑,我也不覺得害怕了。反而覺得他很可憐。我抱緊那孩子,想給他冰冷的屍體一些溫暖。就算那孩子身上的鬼氣能把我凍傷,我也覺得無所謂。”“其實有時候人比鬼要恐怖的多,人要是沒有人性比鬼都不如,比鬼都恐怖。”豔豔說到。“沒錯,鬼有時候還是比人有人性的多啊。只是我們把對他們的恐懼放大化了而已。”
“那孩子靠着我,倒也不陌生。那墜子是他給我的。他說有護身符的作用,希望在天之靈,他媽媽會保佑我的。我真的很感動。”他說拿着那個墜子,惡鬼是不會輕易來傷害我的,哪怕是那個老教授。“那你沒了墜子怎麼辦?”“沒事,我已經不重要了。你們早點出去吧,只要你和他(指黃冉)能快樂,我們就快樂了。只要你們願意,在你們出去後把我們葬在一起我就願意了。謝謝。”“放心吧,我一定會的。結果我拿着墜子,看着那孩子的身體重又碎裂開來,心裡真的好難受的,然後我就被一道光送出來。之後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了。”
黃冉把婷婷緊緊抱在懷裡,不說話。“其實我倒希望,真的能再選一次,你還是選蘇粟吧,我也不會介意,只要你快樂就好。”“別說了,小傻瓜,什麼都別說了。”
“現在手上就我沒有護身符了吧,你把那個鑰匙都給黃冉了。”小吳指指婷婷手中的墜子。“我們再給了你,萬一你又交給惡鬼怎麼辦?”張俊還是不放心,“不會的拉。”“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走,你走中間。我們保護你就是了。”張俊始終不放心,但這樣做是最好的結局。畢竟誰曉得小吳是敵是友啊。小吳無奈,只能走在兩隊戀人之間。
離開了食堂,才注意到線索多了一些之後,周圍亮堂的多了,天邊升了一輪太陽。雖還是有點霧氣,但在鬼界能有一絲光亮或許離出口真的不遠了。“大家加油,早點找出下個線索吧。然後我們爭取早點出去,早點離開這鬼地方。就是死也不要回來了。”
只是大家沒注意,身後不知何時跟着一大羣惡鬼,迎着他們,慢慢現身了。他們還在校園裡摸索新的地方。第五個房間究竟在哪呢?
“喔唷。好痛啊。”一聲豪叫,劃破了短暫的寧靜,小吳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滾,不斷髮出痛苦的聲音。張俊一把拉開小吳的衣服,發現之前被植物所侵蝕的傷口已經發黑,並且長出了黑綠色的屍毛?“不好,那是中毒現象,你中毒了?”“什麼?我還以爲一開始只是有點癢,不曉得會這樣,就沒太在意。”張俊生氣了,“那叫你早點說你怎麼不說啊?”“算了,我們還是坐到對面的草地上看看怎麼辦吧。”黃冉說,“那好,也只能這樣了。”於是兩個大男人扶起小吳,兩個女生走在了後面,一起向草地走去。
其實但凡是鬼是懼怕陽光的,因爲陽光象徵着正義,光明與希望。一般惡鬼待在陽光下只會魂消魄散,就算靈力強一點的,也撐不過一天,所以大多數惡鬼都會挑月黑風高的時候出來。而且黑夜在月光極陰之時,他們敢頂峰作案就是因爲月屬陰,可以增加他們的靈氣。也可以靠氣氛先下手爲強,更多的保留自己的法力,從而達到讓人自己被嚇死而不是被他們害死的目的。但這些人身後的惡鬼敢大白天跟在他們身後,實在是膽大妄爲,估計是藉着鬼界的陰氣保佑,人界的陽光根本傷不到他們纔敢這樣,不然恐怕早逃走了。
張俊索性把小吳的衣服都脫了個精光,才發現小吳全身上下都佈滿了那種黑綠色的毛,人像個植物人似的已經全身僵硬,不得動彈。人已經躺在草地上幾乎氣若游絲了,只見出的氣都比進的氣多,快沒命了。張俊掏出隨身小刀,想把那些肉割掉,說不定能止毒,卻發現一刀下去反而顯得裡面的肉翻出來都已經黑了。看來是沒的救了,這下可急壞了黃冉他們。做兄弟的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弟兄受這等委屈呢。小吳用盡身上最後一口氣,虛弱的說:“我不行了。你們繼續走吧,別管我了。我沒事的,等我以後轉世了能和你們繼續做兄弟我就很滿足了。”“快別說了,我們一定會救你的,別急,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你的。”
“救什麼呀?等他死了你們也可以上路去陪他啊,不就好了。”草叢中冒出了老教授的聲音。“久違了,哈哈。”衆人看看四周,才發現自己早已被包圍起來,壓根沒有出去的空。但凡能站個腳的地方,都被惡鬼站滿了。“我們怎麼老是碰到你們這些鬼東西。”張俊已經生氣了。“我們是鬼又怎麼樣?哈哈。我說過,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把線索留下,你們走。”“我們不會給你們的。你死心吧。”老教授用手一揮,拿出了暗綠色的小瓶子對張俊說:“你們把線索給我,我就救地上這個人,不然你們就看着他被痛苦折磨死吧。”說完還故意用手指去戳地上那個小吳的傷口處,小吳疼的齜牙咧嘴。張俊猶豫着。黃冉這次也沒了主意,何況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看兄弟陷入困難的處境,不救實在說不過去。便對張俊說:“我們要不給他吧,不然小吳實在對不起他啊。”張俊也很爲難,不救是兄弟說不過去;救,周圍五個人的命還是保不住,該怎麼辦?“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嗎?”“或者你們也可以把那些湯喝了,然後我們也好商量。”張俊想了老半天:“好,我們把東西給你。”“俊俊?我們真要給啊?”豔豔難過極了,生怕自己真給了他們,倒頭來教授還是會害死他們。“給吧,我們早就對不起小吳了,這次再不救真的說不過去了。”張俊臉一沉,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鑰匙,然後豔豔,黃冉和婷婷把墜子都給了他。張俊看着這些大家靠性命換來的東西,感覺胸口沉甸甸的。老教授笑嘻嘻的對他說:“還不快點,你想你兄弟還沒來得及救就死嗎?”張俊剛把手伸出來,結果手一縮,老教授撲了個空,氣呼呼的::“你想幹嗎?”“你要先把藥給我們,不然我們怎麼知道藥是不是真的。”“我給你藥了,你不給我那些怎麼辦?”“可能嗎?我們都被你們包圍了,怎麼出的去啊?”老教授猶豫了老半天,半晌終於伸出手去,把瓶子裡的粉末往小吳身上倒了一些,奇蹟出現了,碰到粉末的地方奇蹟似的長出了肉,傷口恢復的特快。張俊還特意等了一會兒,見小吳確實進的氣開始多了,面色也開始恢復些了,才放心的走過去準備交換。
張俊一手交出每個人的護身符,一手接過那個粉末的瓶子。果然,一會兒時間,小吳身上的傷就全好了。小吳感激的站起來謝張俊,同時也覺得不好意思的向他道歉。黃冉倒是滿開心,還得意的問了那老教授一句:“這什麼藥啊?那麼神奇?趕明兒我也多配點帶在身邊,好應付個頭疼腦熱之類的。”老教授陰沉着臉說:“那是活人的骨髓做的,抽出來風乾,然後加入人的眼黑才能完成,一小瓶可是需要一百人的骨髓和眼黑啊。”黃冉驚訝了,指着身後那些惡鬼,“莫非,你用的就是他們的?”“沒錯,不過不是我弄的,是老校長他們,哈哈,他們纔是罪魁禍首。你們要怪就怪他們吧。”婷婷已經忍不住哭了,“天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可以那麼殘忍。爲了自己的利益就……”“有道是爲了科學獻身有什麼不可以?應該覺得光榮,人類做試管嬰兒的時候不就犧牲了一大堆人做實驗品嗎?他們難道就不是命嗎?”衆人想想也是,有道是一般人類都懼怕成爲鬼,卻不曉得鬼也只是期望能重新輪迴轉世做人而已。
黃冉剛想誇老教授還算有情意,卻不想老教授先一步開口道:“大家上,把他們拿下,大家也好用他們的血來祭祭自己受傷的靈魂。”“不好,快跑。”張俊招呼大家轉身想跑,可週圍都圍滿了惡鬼,往哪跑啊?這時天空下起了雨,雨裡夾雜着好多蔓珠莎華的花瓣,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張俊帶領大家跑出了一條出路。惡鬼們還是比較懼怕蔓珠莎華的,紛紛散開。張俊他們順利逃了出去,重又回到操場上。藉着雨的庇佑,大家算逃過了一劫。老教授忌憚蔓珠莎華那種淨化靈魂的能力,不得已帶領衆惡鬼們逃回了腐屍池的底下。隱藏了起來。
這下大家明白了,是蘇粟一直在幫他們,只有蘇粟有這個能力,發動那麼多的蔓珠莎華。看來黃冉又欠蘇粟一個人情,真是下輩子也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