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寧武關便踏上了大燕的地界,向南行四百里就是寧州城,城內有大燕的十萬大軍嚴陣以待,而且郭綸早已派人向寧州城送信,讓北寧行營總管寧州將軍柳東樓再派一營騎兵前來護衛殿下。所以行走在白茫茫大雪覆蓋的原野上,姬輕塵和葉清臣、郭綸心裡不由得輕鬆了很多。這時他們才發現連日奔波的疲憊在這一刻盡然襲上了心頭。
姬輕塵看了一眼前方空曠的原野,向身邊一臉疲憊的郭綸詢問,自己一行到了什麼位置。
郭綸開始翻看隨身的地圖仔細查看了少卿,這才恭敬的回答說已經到了寧川,只要再向前行三百里,大概就到了寧州的治所寧州城。
姬輕塵輕輕噓了一口氣,既然寧州城遙遙在望,就等於已經到了大燕的腹地,自己一行人也沒必要再急行軍了吧!再看了一眼早已累的人困馬乏羽林騎,他就命令郭綸就地宿營休息,待到天明之後再行行軍。
郭綸領命,大步離去!
夜晚,冷風呼嘯!
姬輕塵在自己的大帳內睡的迷迷糊糊之際,似乎聽到有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猛然間他被驚醒,剛要詢問外面的守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郭綸全副武裝的衝進了他的大帳,語氣急促的說道,“殿下,有敵襲!”
姬輕塵一愣,“這都不已經到寧州了嗎?怎麼還會有敵人?難道是附近的馬匪?”
郭綸沒有開口回答,只是帳內的燭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臉色顯得很猙獰!
姬輕塵看到郭綸的表情,一下子似乎就明白了什麼,語氣冷冷的說道,“大燕的腹地,盡然有人敢不將羽林騎放在眼裡而公然襲營,他們的膽子倒是不小啊!備馬,待我前去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說着便匆匆穿上了衣衫,佩上了狼鋒刀,大步走出了大帳。
郭綸一愣,沒想到平日裡看似柔弱的九殿下會有這麼強硬的一面,他本想拒絕,可是看到九殿下一臉的蕭殺,眼中盡是淡淡殺機,猶豫了一下,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跟着姬輕塵出了大帳。
剛一出大帳,姬輕塵就發現自己的舅舅葉清臣也已經衝到了賬前,而整個營地早已點起了篝火,通紅的火光下一百羽林騎早已整裝待戈。
“難道你們早就知道會有人來襲營嗎?”姬輕塵突然回頭目光凜冽盯着郭綸問道。
“殿下,請你快上馬,只要郭綸跟羽林騎還有一個人活着,就一定會保護殿下安全的突圍,殿下的問題等到了寧州,郭綸要是還活着的話,再給殿下一個解釋吧!”郭綸看到遠處一條長長的火龍涌向了營地,便沒有回答姬輕塵的問題而是急切的說道。
“敵情不明,你想怎麼突圍?”姬輕塵冷冷說道,不理會一旁臉色有點煞白的郭綸,徑自騎上了戰馬息影。
他已經從郭綸剛纔的表情以及這數日跟葉清臣在馬車中的對話內容之中猜出了這支偷襲自己的騎兵的幕後主使的誰,肯定是君臨城中想阻止自己回燕的人。
所以他也不曾有絲毫的畏懼!
郭綸倒是一時語塞,漲紅的臉嚥下了想說的話,只能翻身上馬緊緊的跟在姬輕塵身側。
姬輕塵騎馬,衝到羽林騎的前面,便看到遠處一條火紅已經涌向了自己方向,頃刻間一支大概五百人的騎兵衝到了他的眼前。
敵人似乎也沒有料到羽林騎早已嚴陣以待,他們見營中的一百羽林騎沒有因爲剛纔驟然的突襲而顯得混亂不堪,而是早已整裝待戈,便很自信的沒有發動衝鋒,而是在距離羽林騎一百步時勒住了戰馬。
雙方相距二百步!漆黑中微弱的火光下,彼此之間都能看見對方主將的面容!
姬輕塵遠望,發現對面敵騎大概有五百之衆,盡是全都是北戎的鐵騎。
姬輕塵的臉色一變。
剛纔他還在想,朝中有人既然不想自己回燕,這次自己回君臨的路肯定不會平坦。可是沒想到自己剛踏上大燕的土地,遇到的刺殺盡然一支五百人的北戎精騎。
大燕腹地出現了北戎騎兵,難道朝中有人已經跟北戎勾結了嗎?爲了殺死自己,再將罪名歸咎到寧王身上,他們膽子大到盡然會容許北戎騎兵通過雁門關,踏上寧州的土地?姬輕塵身體一身冰涼,這時他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回到君臨要面對的敵人有多大的強大,自己的處境會有多麼的艱難。
姬輕塵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立即收回了心神,發現北戎騎兵中的一員年近三十多歲的將領也正在靜靜的注視着他。
北戎騎兵中的主將姬輕塵將目光移向了他,他便大聲吼道,“前方馬上可否就是大燕國九皇子姬輕塵?”
“你們就是北戎八旗精兵,鑲黃旗中的鐵騎?”姬輕塵不答反問道。
“殿下果然好眼力啊!這等漆黑的眼裡還能一眼就認出我們是北戎汗王帳下的親衛騎兵!不錯,我就是汗王帳下大將拓跋尼,鑲黃旗副都統。”北戎騎兵的主將傲慢的回道。
“鑲黃旗副都統拓跋尼?名字倒是不錯。可是你們膽子也不小啊!敢在大燕腹地截殺大燕皇的皇子,難道拓跋將軍以爲大燕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嗎?以爲有這區區數百精騎就敢在這裡撒野?”姬輕塵看到北戎主將的傲慢的神情,冷聲怒斥道。
“殿下說笑了,又不是沒殺過,殿下又何必嚇唬拓跋尼呢?”拓跋尼狂笑道,“當年大燕太子姬承乾不是被譽爲中原第一槊嗎?還不在雁門一戰中被我拓跋尼一刀割下了頭顱。說實話,今天我來這裡就是衝着殿下你的,想再割一個大燕皇子的首級回去跟大汗請功。”
“大膽!”
“混賬——”
郭綸和姬輕塵一起吼道。
郭綸的臉上已經怒火盡然,十年前的雁門一戰,大燕十萬精兵盡喪北戎三萬鐵騎之手,大燕儲君太子姬承乾戰死,這已經成了大燕的恥辱,成了大燕軍人的恥辱,現在仇人就在眼前,他又怎麼不惱怒呢?
姬輕塵更多的是吃驚,當年雁門一戰時他只有七歲,只記得自己的大哥戰死雁門,沒有想盡然是被眼前這個看似不怎麼英武的北蠻將軍給砍了頭顱。
“怎麼?殿下怒了?可惜啊,光怒氣有什麼用,大燕的戰刀又不用怒氣揮動的。不過殿下生氣拓跋尼也不會怪你,今晚你註定要死在這裡,我又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呢?”拓跋尼大聲笑道。
羽林騎們已經義憤填胸,眼中充滿了暴戾之氣,就等待着姬輕塵一聲令下,便要衝上上前。
郭綸也是緊緊的握住槍長,他被氣得握槍的手已經在嘎嘎直響。
可是姬輕塵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注視着前方的敵騎,他心裡非常清楚北戎八旗的戰鬥力有多強悍,當年雁門一戰,十萬大燕精銳盡桑三萬北戎八旗鐵騎之手,就足以說明了這支蠻族騎兵的強悍。
北戎八旗素來就有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說法。
現在,自己只有一百羽林騎,對方有五百精騎。再感覺到這五百精騎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可怕的蕭殺之氣,盡然絲毫不遜於離國的虎豹騎。
姬輕塵就知道單憑自己身邊的一百羽林騎,今晚一戰,想要生還還還真沒有勝算!
難怪拓跋尼敢這樣口出狂言!他確實是有這個能力!
“郭將軍,我們的斥候已經派出多久了?”姬輕塵低聲問道。
“殿下,恐怕等不到援軍了!”郭綸嘆息一聲說道。
姬輕塵微微一愣,突然間就明白了郭綸話中的含義。
徒然間,一股悲涼的氣息襲上了他的心頭。
自己在離國爲質十年,苦練槊法,刀法,騎術,箭術,苦學兵法韜略,琴棋書畫,不就是爲了這一天嗎?能夠再回燕國,爭奪儲君之位,讓自己變得更大強,不再寄人籬下。
今日,好不容易回到久別的故里。難道自己這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嗎?
不甘啊!不甘心啊!姬輕塵嘆息一聲,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就在這一刻,看到對面的北戎騎兵已經準備要發動了衝鋒!拓跋尼正在給五百鑲黃旗騎兵下達命令。
看到虎狼一般即將要衝向自己的北戎騎兵。
姬輕塵身體一震,腦海中突然間浮上了老師李青衣當年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騎兵之間的對決,狹路相逢勇者勝!戰場上,即便是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作爲一名主將,都要有敢於拔劍一戰的勇氣。
暮然間!姬輕塵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自己的心中盡然涌上了一股滔天的戰意!
驟然間,他拔出了自己的戰刀,大聲吼道,“大燕的將士們,十年前雁門一戰,十萬精兵盡喪北戎之手,大燕儲君又被斬殺,這是我們燕國男人刀恥辱,是我們燕人的恥辱,現在我們的敵人就在眼前,你們怕不怕?你們敢不敢戰?”
“不怕——戰!戰!戰!”一百羽林騎戰刀出鞘,眼中盡是熊熊戰火,大聲吼道。
“巍巍大燕,永世不倒!血流不盡,死戰不休!”郭綸喊出了大燕的戰歌。
“血流不盡,死戰不休!”姬輕塵大吼道。
“血流不盡,死戰不休!”一百羽林騎大聲吼道。
這時北戎騎兵已經發起了衝鋒。
“殺!”姬輕塵舉起了狼鋒戰刀,而後猛地指向前方。
那柄震懾人心的利器在夜風中嘯鳴起來。吼聲沖天而起。他身後郭綸和羽林騎們揚起了戰刀,追隨着他殺向了對面的北戎騎兵。
二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隨着北戎騎兵的逼近,風撲面而來,有如刀刃在臉上割劃。
身穿鑲黃色鐵甲的騎兵不愧是北戎最可怕的雄兵,衝鋒時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滿耳都是馬蹄敲擊地面的轟響。
突然“砰——”的一下,雙方騎兵狠狠的撞在一起。
面對如狼似虎的北戎騎兵,姬輕塵帶動戰馬迎上一個北戎騎兵,長刀狠狠地斬向他的面目,猩紅的血隨着刀拔出而噴涌,濺了他一身。
這酣暢淋漓的一刀讓他狂吼了一聲,滿臉鮮血提着戰刀,繼續殺向了下一個敵人。
郭綸和一百羽林騎緊緊的跟隨在他的身後,殺向了北戎騎兵。
北戎鐵騎絕非一般的精騎可比,他們衝殺時全然不需要依賴火把,在黑暗中快速地帶馬閃過,敏捷有力地以刀柄撞擊羽林騎的頭盔,或是以刀背下擊馬腿。
只是片刻間的事情,強悍的羽林騎就已經潰不成軍。
因爲是深夜,雙方早已陷入了混戰的場面,放眼所及無不是揮刀砍殺之聲和戰馬嘶鳴,騎士的慘叫之聲。
姬輕塵身後的郭綸和北戎騎兵也被衝散,就剩下了他一個孤身陷入了北戎騎兵中苦戰。
姬輕塵很清楚今晚一戰,自己和一百羽林騎對上北戎五百精騎,想要取勝幾乎沒有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一舉斬殺了對方的主將,
他便催馬不斷的砍殺身邊的北戎騎兵,目光開始在戰場上搜尋拓跋尼的身影。
這一看,倒是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爲他發現不過頃刻之間,羽林騎已經陷入了北戎騎兵的包圍之中,不斷有羽林騎被北戎騎兵斬下馬背。
他有點着急,要是再這麼下去,自己就要死定了!
突然就在這時,他的身後有馬蹄聲急速逼近,他本能的戰刀轉成反手,返身斜刺出去。覺得手中猛地傳來震動,自己的一刀竟然被架住了。金屬的刮擦聲刺耳,表示對手的刀還緣着自己的刀刃反切上來。
姬輕塵一震,他老師是李青衣的刀術是離國戰神李藥師用一生的征戰在沙場上積累而成的,刀法怪異。
而姬輕塵又在刀術上盡得李青衣的真傳,他這一刀“背棘”還從不曾在戰場上失過手。
可在這一刻,盡然被人架住了?
姬輕塵有點難以置信,他猛喝一聲,長刀一震猛地把對手的刀勁卸開。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又在戰馬上不及轉身,只能自己一擰腰,硬生生在馬背上翻轉過來,長刀帶着旋轉的腰勁砍殺出去,這是破血十式中最威猛的一式“逆風刀”,當用刀的人纏頸旋轉發出這一刀的時候,可以不借助戰馬的衝力而使刀上的力量雄沛可怖。
長刀帶着淒厲的嘯聲平揮,這樣的角度和速度,完全超出了對手的預料。
兩刀再次相遇,沒有一般金鐵交擊的巨響,只有低低的“嚓”一聲,對手的佩刀分爲兩段。
偷襲者一聲驚呼,姬輕塵纔看清楚對方竟然是北戎鐵騎的主將拓跋尼。
姬輕塵正在找拓跋尼,沒想到拓跋尼自己送上了們,他一震竊喜,戰刀再次舉起,蓄勁劈下。
之前兩軍對視,拓跋尼在馬背上看到有點柔弱的姬輕塵時,以爲這個大燕國的九皇子是一個不堪一擊的二流武將。便有點輕視,沒有將姬輕塵放在心上。剛纔在戰場上廝殺,他有見姬輕塵又非常驍勇,才猛然發現自己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就收住了之前的輕視之心,再看姬輕塵連斬數名北戎騎兵,他就放棄了正面交鋒想法,想採用背後偷襲的辦法。
可不曾想到姬輕塵刀法會這麼厲害,不但躲過了自己的偷襲,還藉機給了自己致命的一擊,將自己逼入了死角,情急只能用全力防守。
可沒想到對方戰刀也是利器,盡然一下子就削斷了自己的彎刀!
一時之間,拓跋尼愣住了!
這時姬輕塵的狼鋒刀已經劈下,突然間拓跋尼感覺到了一股嗜血的氣息襲向了自己,他猛一回神,就見一片刀光划向了他的咽喉,不及細想,本能的伸出了左臂。就見姬輕塵的刀光落下,拓跋尼的胳膊橫飛出去在空中帶着血花劃出一條令人驚豔的弧線,落在紛亂的馬陣中被踐踏。
“啊——”拓跋尼一聲淒涼的慘叫,便立即馬開始疾馳。
姬輕塵催馬追上,可比幾名聞訊趕來的北戎騎兵攔住。待姬輕塵解決了這幾名北戎騎兵時拓跋尼已經被他的部下護衛在了中間,正目光陰冷的注視着自己。
遠處的郭綸也聽到拓跋尼的慘叫,舉目便看到了姬輕塵,他猛催馬衝向了姬輕塵。
這時的拓跋尼左臂已經被砍斷,鮮血正在向外噴涌,他知道要是再不及時診治,自己就是斬殺了姬輕塵,自己的命也會丟在這裡。
他很不甘心的看了一被屠殺乾淨的羽林騎和越戰越勇的姬輕塵、郭綸,微微嘆息了一聲,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北戎騎兵見主將下達了退兵的命令,就不再跟羽林騎廝殺,紛紛退出了戰場。
“姬輕塵,今日斷臂之仇,拓跋尼永世不忘!他日必在戰場上取回。”待北戎騎兵全部退到拓跋尼的身後,拓跋尼忍着疼痛,向姬輕塵冷冷說道。
“記住,這就是你踏入大燕的代價。他日戰場上,姬輕塵必將取你首級爲大哥報仇!”姬輕塵冷冷迴應道。
“哼!走!”拓跋尼一聲冷吼,匆忙率領北戎騎兵像潮水一般的退去。
姬輕塵看到遠去的北戎騎兵,蒼白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表情。
及至馬蹄聲漸行漸遠,黑夜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他才向身邊的郭綸問道,“傷亡多少?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回殿下,羽林騎一百人戰死八十人,傷十三人,只有七人還有一戰之力。”郭綸低頭說道,不敢正視年輕的九皇子。回答完問題,他就猛然間翻身下馬,跪在了姬輕塵面前,“,“剛纔要不是殿下刀法精湛,只用了一刀就斬了北戎主將的一條手臂,恐怕今晚一戰,羽林騎已經全軍覆沒了!郭綸保護殿下不周,請殿下治罪!”
“撲通——”剩下的羽林騎們也集體翻身下了馬背,跪在姬輕塵面前,“羽林騎保護殿下不周,請殿下治罪!”
“殿下,寧州腹地盡然出現了北戎鐵騎,微臣認爲此事必有蹊蹺,不能怪郭校尉和羽林騎,當務之急就是要連夜趕回寧州城,還請殿下以大局爲重!”不知何時,葉清臣灰頭土臉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是官,剛纔羽林騎跟北戎騎兵廝殺時,他被嚇的一直躲在馬車下面。
姬輕塵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不能怪郭綸和羽林騎,郭綸和羽林騎是想到有敵襲,可誰有曾想到襲擊的敵人盡然是北戎騎兵呢?
“不能騎馬的人就留在這裡,等我們寧州,再讓守軍來了處理傷員和陣亡將士們的屍體,能騎馬的立即包紮一下傷口,我們現在就回寧州城。我倒是想要問問柳東樓,作爲寧州將軍,今晚的事情他要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交待,他要給死去的將士們一個什麼樣的交待!”姬輕塵想了想,立即下達了命令。
“諾!”郭綸一愣,立即領命。
須臾,十多騎羽林騎連夜向寧州城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