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姬輕塵就來到了陳衍府上拜訪這位大儒。
對於陳衍,他只是在剛到君臨時見過一次,那是在朝中大臣出城迎接他的時候。當時他只是因爲陳衍在大燕士林中的威望和陳慶之之後這層身份,他纔多關注了幾眼,覺得當一個人沒有繼續秉承祖上餘威和人脈戰爭沙場建功,而是棄武從文以科舉入仕,成就了一番功業,那麼這個人的就這份魄力和見識就足以讓人敬而生畏。
現在要到府上親自拜見這位老人,他的心裡倒是有點緊張,這種緊張不是因爲出於膽怯或者是激動,而是因爲發自內心的尊敬,是對不墨守成規,敢於走自己路的這種精神的尊重。
等到了陳衍的尚書府,通過家人領到陳衍的書房,他發現書房中陳衍一身便服,顯得很儒雅。兩人施禮問安,分主賓坐下,陳衍就開口問道,“殿下這次來看望老夫,可否是爲了數日之後接待三國使團的問題啊?”
“對!我這次來拜陳老,就是想跟陳老說一聲,關於接待三國使團的問題全由禮部和鴻臚寺安排,我將不會插手。”姬輕塵很客氣的說道,而且他還對陳衍稱呼“陳老”,是想刻意拉近兩人的關係。
“這倒不必,陛下既然讓九殿下協助禮部和鴻臚寺,自有陛下的意思,老夫又怎麼能讓殿下置身事外呢?”陳衍擺擺手說道,“不過,身爲天朝上國,這次我們對待三國使團還是要以禮相待,這樣才能顯出大燕的氣度,還希望殿下能夠明白這點。”
陳衍說話是緊緊的盯着姬輕塵的雙眼眼,似乎想得到姬輕塵的保證。
“多謝陳老的教誨,這個輕塵知道。”姬輕塵很坦然的說道。
對於陳衍這種近乎於逼迫式的談話,他臉上變現的很恭敬,沒有因爲陳衍對自己的輕視而感到不滿。可是在他的心裡,對陳衍說的這句話中所表現出的仁義道理很鄙視,以前他就聽過不少人罵陳衍爲腐儒,說陳衍只知道恪守禮教而不懂得變通,現在聽到陳衍對自己說的這句話,他還真覺得這些人罵的沒錯,陳衍倒還真有點迂腐。試想嶺南和西蜀、東荒這次聯袂而來,氣勢洶洶,就是想逼婚,想跟大燕和親,而且嶺南還將國書的抄本提前送到君臨城,就是想讓大燕君臣能夠考慮清楚利弊,這裡面威脅的含義很大,他們是想要向大燕得到更多更大的利益。可以陳衍的說法,對於這樣的強盜之徒,大燕還要對他們以禮相待,白白的讓人宰殺。這是什麼狗屁的道理,難怪父皇會……
難怪父皇會……想到這裡,他突然身體一顫,似乎懂了父皇爲什麼非要讓他協助禮部和鴻臚寺的真正原因了!難道父皇的意思就是想讓自己代表大燕在禮部和鴻臚寺接待三國使團時表現的強硬一點嗎?想想禮部尚書陳衍以及自己的舅舅葉清臣,兩個只是文質彬彬的書生,要是真的面對嶺南夷族和西蜀、東荒使團的蠻狠,似乎還真是處於劣勢,還真表現不了大燕強勢的一面。有了方面的考慮,再想到跟父皇在御書房的一席談話,他一下子懂了父皇讓他協助大理寺和禮部的真正原因。
恍然大悟之後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姬輕塵就告辭了陳衍離開了尚書府。
出得陳府,他騎馬匆匆直奔崤山軍營。到了軍營,就將白項城和李長征八人召集到中軍大帳,向白項城等九人說了燕帝關於對自己的任命和自己的猜測。
衆人聽完,沉默了片刻。
白項城開口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讓殿下在跟三國使團的交往中表現出強硬的一面,讓三國使團看到大燕對他們覲見的態度。可這是需要有實力做倚仗才行,要是殿下身邊沒有一支實力強悍的侍衛,項城就怕到時候嶺南夷族的使團向殿下挑釁,殿下身邊要是沒幾個拿得出手的侍衛,恐怕會不好對付啊!”
“嶺南夷族?只不過是一幫欺軟怕硬的蠻子。”李長征不屑的罵道,“怕啥!只要九哥到時候將長征帶在身邊,嶺南夷族敢說一句不是,我李長征就給他們看看大燕軍人的不好惹的。”
“哼!就是一羣蠻子嗎?憑現在的驍騎營就能收拾了他們,九哥沒必要再跟陛下要一支強悍的侍衛。”王垠開口說道。他比李長征更加狂妄自大。
“對!有我們兄弟幾個,我們就是九哥身邊最強的侍衛,嶺南夷族,怕他個鳥!”柳青青出言大罵道。
他看似名字斯文,長相很陰柔,實則是一個很角色。
隨即左宗權和候孝天等人也都開口嚷嚷道,都表示出了對夷族的鄙夷,根本不將嶺南和西蜀、東荒的使團放在眼裡。
因爲在他們的眼中,大燕目前最大的敵人是立國三百多年的離國和兇殘蠻狠的北戎。而不是躲在山林裡的嶺南夷族和西蜀、東荒這兩個彈丸屬國。
中軍大帳中的姬輕塵聽着九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沒有制止,他知道在九人的思維中世家貴族子弟的高貴身份已經根深蒂固,讓他們放低自己的身份,將這三國跟大燕放到同一平臺上分析問題是不可能。他知道這種思想要不得,可想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以身試法,跟三國較量一番,才能改變他們的看法,就靜靜的聽着九人的議論一言不發。
等到九人的議論片刻,發現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九殿下,知道自己說的話太多了,就閉上了自己嘴,姬輕塵這才冷冷的說道,“距離三國使團到君臨還有將近十多天的時間,這斷時間驍騎營要跟二哥的平字營和四哥的陷陣營比試,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不計較傷患的爭取儘可能的提高驍騎營的戰鬥力,就是這兩戰之後驍騎營傷個三四百人,我們也能承受,只要爲了讓驍騎營的戰鬥力提高了一大截,就要不惜這樣的代價。”
“殿下的意思是?”白項城不解的問道。
兩次比試,就要達到三四百的傷亡,這需要多大的對抗強度才能做到啊!
“我估計,這次三國使團達到君臨之後惹出很多的麻煩和風波,到時候有可能要用到驍騎營出面解決問題。”姬輕塵說道,“所以驍騎營必須要有一戰的實力。”
“諾!”白項城和李長征等領命。
“那你們就回去繼續訓練吧!”姬輕塵說道。
“諾!”衆人領命離開!
待到衆人離開,他又在中軍大帳中待了片刻,才騎馬匆匆離開崤山軍營。
回到府中,就見張讓匆匆而來,見到他就立即說道,“殿下,今天江柔突然江桂坊出現,不過她只在江桂坊只待了半個時辰。只是她離開江桂坊時我們的人在街上跟丟了她,沒有查到她的具體住址。”
“江柔?”再次從張讓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了一陣子十多天的離國間諜,姬輕塵盡然覺得有點陌生,便不由的向張讓問道,“你說她一個女子去江桂坊做什麼?”
江桂坊是君臨城最大的一家青樓。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張讓爲難的說道。
他一個太監,以前整天待在宮裡,現在又經常跟郭勸訓練“鐵衣”和幾個暗衛,又怎麼能知道一個女子去青樓幹嘛?不過沉吟了一下,他還是小聲的回答道,“是不是跟三國使團有關呢?”
“恩!非常有可能!”姬輕塵肯定道,“再過十多天,嶺南、西蜀和東荒的使團就要到達君臨城,而以我的分析,這三國跟北戎之間似乎有聯繫,現在再加上一個離國的江柔,這才符合當下的局勢,離國、北戎、西蜀、東荒和嶺南想聯盟一同對付大燕。”
“這——”張讓被姬輕塵的話嚇的目瞪口呆。他覺得要真像九殿下口中說的這樣,離國、北戎、西蜀、東荒和嶺南五國想聯盟一同對付大燕,以五國的實力,只要他們能夠聯合起來跟大燕一戰,到時候恐怕大燕坐以待斃的份啊!
“殿下,這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呢?”張讓裝着膽子說道。
“確實是有點。可是難道就沒有這個可能嗎?”姬輕塵反問道,見張讓忐忑不安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就繼續說道,“你記住,三國使團到了君臨城,就必須要盯緊江柔的一舉一動,不能再像這次這樣讓她逃脫了!”
“奴才明白!”張讓回答道。
“上次讓你從訓練的這六百人‘鐵衣’中選出精幹的三十人負責蒐集君臨城各方的情報,現在我就給他們取一個名字,就叫內廠,他們一律就稱爲廠衛,你做內廠的都督。”姬輕塵說道,見張讓激動的無以復加,就停頓了一下,不讓張讓謝恩,繼續說道,“還有,你上次推薦的馮唐,這個人的資料我看過,覺得是一個人才,可以爲我們所用,你就將他召到內廠做一名供奉,到時候再看他的表現吧!”
“奴才領命!”張讓朗聲答道。
“對了,你現在就去找馮唐,讓馮唐監視江柔。”姬輕塵道。
張讓答應一聲,領命躬身退出了書房。
既然姬輕塵已經知道了燕帝讓他協助鴻臚寺和禮部的真正原因,剩下的時間裡他就將心思放在驍騎營身上,而驍騎營跟二皇子的平字營和四皇子的陷陣營比試,兩戰中一共重傷八十人,輕傷達到了一百零三人,再加上跟姬虔的前鋒營一戰的傷亡人數,將近有三百多人不能參加訓練。不過經歷了這三場殘酷的比試,三戰之後的驍騎營戰鬥力提高迅猛,只要熟悉驍騎營的人,看到現在的驍騎營就會發現這支紈絝子弟組成的騎兵,現在已經初步具備了一支驍騎鄒形。而是否稱爲一支真正的驍騎,現在就只是時間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