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璐王府回去的路上張讓幾次欲言又止,靜靜坐在車中思考的姬輕塵早已將張讓的舉止和表情看在眼裡,他見眼前這個膽大到敢當街毆打大燕軍方二號人物的李牧之孫子李長征,又敢在第一時間許禎持劍衝向自己時毫不猶豫的攔下許禎的貼身內侍這時候變得這麼小心謹慎,就笑着說道,“張讓,你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吧,別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的。”
得到了姬輕塵的容許,張讓沉吟了一下,這才小聲說道,“殿下,許禎身邊的一營長槍兵可是蜀王爲了他的安全專門在西蜀數十萬大軍中精選的精銳之士,又被我們稱之爲西蜀長槍兵,皆因他這一營人馬的兵器全都是清一色的長槍,而且個個槍術精湛。所以這次殿下邀戰許禎,以我們兩方的一營兵力而言,我們在這方面是很吃虧的啊。”
“你的意思說剛纔的璐王府跟許禎的邀戰到時候我恐怕會輸是嗎?”姬輕塵笑着問道。
張讓一愣,立即改口說道,“殿下,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只是想說要是許禎過幾天就向殿下下戰貼,而我們的這一營兵馬還沒有調撥到手中,即便是三天之後我們有了這一營兵馬,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又缺乏系統的訓練,到時候跟許禎一戰,恐怕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聽到張讓的擔憂,姬輕塵也是微微點頭。
只是他對燕帝撥給自己的一營兵馬是相當有自信的,他認爲燕帝既然想要打造一支像離國虎豹騎一樣的驍騎,下旨讓兵部撥給自己的一營兵馬絕對不會太多,即便不是羽林騎這樣的精銳,肯定會是駐守在君臨的大燕四大精銳之一的龍驤軍中的精騎。至於現在兵馬還沒有到自己手中,可能是兵部有人想拖延時間,他不認爲像調撥兵馬這麼重大的事情兵部的人膽子就是再大也敢向燕帝陰奉陽違。
所以他纔敢向許禎發出邀戰。
他覺得自己有一營龍驤軍,再加上將白項城召到麾下做這一營的都尉,到時候跟許禎一戰必定會是大勝。便笑着向張讓說道,“你就放心吧,只要再過三天兵馬一調撥到我們手中,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是否有跟許禎的一營西蜀長槍兵一戰的實力了!”
張讓見九殿下說的這麼肯定也就不再言語。
回到府中的姬輕塵除了看了幾本關於大燕欽天監編纂的星象方面的書籍外,這幾天他時常會出去到君臨的大街上逛逛。
至於對四皇子姬文告訴他的關於欽天監窺得天機,說將來會有四大災星傾覆大燕的江山,而許禎和百里景就是四大災星之中的廉貞和祿存之類的說法,他是不值一顧的,覺得這純粹是欽天監那幫老學究吃飽了沒事幹閒得慌才搞出的忽悠人的東西。
而這幾天,他讓郭勸和張讓兩人全力組建的暗衛“鐵衣”同樣已經有了鄒形,郭勸和張讓兩人已經招募了六百健壯開始了第一輪的訓練,只要等到三輪訓練完畢,通過三輪訓練的層層淘汰和選拔,到時候剩下的二百人絕對會是精銳,再將這二百人進行系統的訓練,他認爲不出三年自己手裡就會有一支戰力絕對不比“東荒鐵劍”遜色的劍士。
就這樣過了三天便到了兵部十天期限的第十天。
這天中午時分姬輕塵正在書房中習練書法,就見張讓領着一個人走進了書房。
“兵部員外郎徐琦參見九殿下!”跟張讓一同走進書房的中年人向姬輕塵施禮道。
中年人的年紀已有三旬,他的脣邊已經蓄起了短鬚,看似有點消沉,不過眼神依舊銳利,有股子內斂中的沉穩,說話是不卑不亢,讓姬輕塵對中年人充滿了好奇。
“徐琦?”他聽到過這個名字時覺得有點熟悉,可就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便有點疑惑的問道,“你就是兵部派來的給本王送一營將士名冊和兵符的人?”
“是!”徐琦乾脆的回答道,將名冊和兵符恭敬的放到姬輕塵的書案上,又開口說道,“因爲君臨城內營地已經沒有了空閒的地方,九殿下就只能到城外崤山的一處軍營中訓練。”
看到書案上的這一營兵馬的名冊和一塊能夠調動一營兵馬一千二百人的兵符,姬輕塵的心裡欣喜不已,他明知道讓自己到君臨城外崤山的軍營訓練這一營兵馬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爲的是讓自己整天城裡城外的跑,可這時候他也顧不上跟兵部的徐琦理論,而是粗略的翻看了一眼名冊,又查驗了一下兵符,確定不是造假,就讓張讓將名冊和兵符收好,這才向徐琦說道,“徐大人能夠親自到府上送名冊和兵符,確實讓輕塵感激不盡,請徐大人到前廳用茶。”
“多謝九殿下的美意,只是徐琦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九殿下了!”徐琦立即拒絕道,“要是九殿下查驗兵符和名冊無誤,就請九殿下回函一封,徐琦好到兵部交差。至於九殿下的這一營兵馬已經駐紮在城外的軍營,只要殿下到崤山的軍營接收就行。”
姬輕塵是因爲發現了徐琦身上有股子軍人的樸實幹練,纔會刻意想要結交徐琦,只是徐琦以公務在身而婉言拒絕,不給他這個結交的機會,他也不想強求對方,就笑着說道,“也好!我就寫一封回函給你!”
說着便提筆,龍飛鳳舞,一氣呵成的寫了一封回函交給了徐琦。
徐琦接過回函,看了一眼,確定準確無誤,這才姬輕塵拱手告辭,離開了書房。
待到徐琦離開,姬輕塵還在想他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徐琦的名字,就見張讓臉色慘白的匆匆走進了書房。
“殿下!兵部有人給我們下了圈套!”張讓急促的說道。
姬輕塵還是第一次見到張讓的臉色變得這麼難看,聽到張讓的話,他就知道肯定的兵部調撥的這一營兵馬出了問題,就急切的說道,“怎麼了?”
“殿下請看這名冊上的名字。”張讓說道,便將名冊遞給了姬輕塵。
只是姬輕塵接過名冊,看了片刻幾眼,依然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張讓見狀便立即向姬輕塵說道,“殿下,可否讓奴才在名冊上勾畫幾筆?”
“你畫吧!”姬輕塵知道張讓是個謹慎的人,不會無的放矢,就將名冊交給了張讓。
張讓雙手接過名冊,將名冊放在書案上,又用書案上的筆開始在名冊上畫畫點點,片刻之後他將名冊雙手遞給姬輕塵說道,“殿下請看,奴才剛用筆畫過圈的這些人的名字。”
聽張讓這麼說,姬輕塵接過名冊時就仔細看張讓在上面畫過圈的人的名字,剛開始的兩頁中他沒看出上面問題,可是到了第三頁時他就在畫過圈的人的名字中看到李長征、王垠兩人的名字,再往後面翻看了幾頁時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陰沉,因爲這時候他已經發現了名冊上這些畫過圈的人他們究竟是誰了。
他們就是君臨城中世家大族的子弟!
這些世家大族中的子弟跟李長征和王垠一樣,平日了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就只會鬥雞遛鳥,要不就是上青樓逛窯子。他們的年紀要是到了十六歲,想要入伍的話到了軍中就會被分到像戍衛君臨的龍驤軍之類的皇家禁衛軍中,除了讓他們能夠混一點資歷好繼承家族的爵位外,兵部根本就不指望他們會上陣廝殺建立不世功勳。因爲只要他們要是到了軍中,就會仗着自己家族勢力蠻橫無理,既不聽軍令,又沒有紀律,是一羣實實在在的紈絝子弟家兵痞。
可是現在兵部盡然將這一羣紈絝子弟組成的一營兵馬調撥到了自己的麾下,讓自己用這樣一羣沒有紀律,沒有血性,身體已經被酒色掏空的紈絝子弟參加明年的校場較技。他想到這裡就非常這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是刻意爲之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在明年的校場較技中一敗塗地。
只是相對於還有半年多才能舉行的校場較技,讓姬輕塵尤爲憤怒的時要是過幾天許禎向自己下戰貼,自己用這樣一羣沒有的殘兵敗將怎麼能夠贏得了許禎呢?是自己跟許禎主動邀戰,到時候要是自己敗了,豈不就……想到在璐王府跟許禎的矛盾,再想到自己到時候敗許禎大敗,姬輕塵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鐵青,他再次壓住自己的憤怒翻開名冊,向張讓說道,“你數數這一營人馬之中像這樣的紈絝子弟到底有多少人?”
“殿下,奴才剛纔就已經數過了,我們這一營兵馬一共有一千二百人,其中像李長征和王垠這樣的世家紈絝子弟人數大概有九百八十人。”張讓一臉頹敗的回答道。
大燕的軍隊編制是伍、夥、隊、旅、部、營和軍,即:五人爲伍,設伍長一人;二伍爲夥,設夥長一人,司馬一名;五夥爲隊,設隊正一名,副隊正一名,司馬一名,參軍兩名;二隊爲旅,設旅帥一名,副旅帥一名,司馬一名,參軍兩名;二旅爲部,設校尉一名,副校尉兩名,司馬一名,參軍兩名;四到六部爲一營,設都尉一名,副都尉兩名,司馬一名,參軍兩名;數十營爲一軍,至於軍中將領,像大燕四大精銳中有主將一名,副將兩名,參將數名,人數不等。
張讓這樣回答就等於告訴姬輕塵,眼前的這一營一千二百人之中至少有八成是紈絝子弟,是一羣沒有戰鬥力可言廢物。至於剩下的兩成還要看他們之前是做什麼的,要是他們是參與街頭的打架鬥毆而被抓的地痞或者各軍之中不服管教的兵痞,那這就是一營疲兵,這一營兵馬絕對是已經廢了,絕對不能成軍,更不能作戰!
“這才叫一劍封喉啊!”姬輕塵嘆息一聲道。
突然間他想到了自己離開離國時得到的消息說君臨城各皇子之間已經爭鬥的到了你白熱化的階段。可是他剛回到君臨之後始終沒有感覺到這種危險的氣息,沒有感覺到兄弟之間生死相搏的緊張氛圍,倒是讓他覺得看到的幾個兄弟之間的關係很和氣的,至少沒有像外界傳說的那麼恐怕。現在他才明白大家之所以給了他這樣的錯覺,目的是想讓他放鬆警惕,讓他麻痹大意之際再出其不意的一劍封喉。
他想到再過幾天許禎下了戰貼,他們再將自己跟許禎的這次比試做一番宣傳,讓君臨城人盡皆知,再通過比試讓自己敗在許禎的手中,而且還是一敗塗地,到時候自己丟了大燕的臉,別說是朝中大臣們,就是非常支持自己,想要讓自己訓練出一支精騎的燕帝恐怕也會很失望吧!甚至是大燕百姓們都會開始厭惡給大燕丟臉的自己吧!
倏然之間想到這裡姬輕塵發現自己的額頭滲出了密集的汗水!
“殿下——!”張讓有點受不了書房中沉悶和壓抑的氣氛,開口喊道。
“這裡沒事了,你先下去吧!”姬輕塵低聲說道。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整個人顯得非常的疲憊,而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就不理會書房裡的張讓,而是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