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衣的墓地修建在上京城外的宗山,佔地極廣,是以王侯規模修建的。而作爲離國的軍神,受到離國百姓的愛戴,他的陵園裡還有孝陵衛駐守。
當姬輕塵大軍騎馬衝到陵園門口時,孝陵衛見到這樣一支殺氣騰騰的騎兵,頓時如臨大敵,十數人同時拔出長劍,神情蕭殺的注視着姬輕塵,他們就是死也不讓外人在大將軍墓前囂張跋扈。
“本王是姬輕塵,是老師的弟子,是特來拜見老師的!”姬輕塵淡淡的說道,他不想在老師的陵園前動刀。
可是孝陵衛依然阻擋在姬輕塵面前,神情冷漠的注視着他,似乎他剛纔的話就像跟幾個木頭在說一樣。
這一下李長征就怒了,他翻身下了馬背,徑自率領十多名驍騎營衝向了孝陵衛,眨眼間就繳了孝陵衛的刀劍,爲姬輕塵讓出了一條道。
“沒有本王的領命,不許讓任何人進來!”姬輕塵向左宗權下令道。他則是下了馬,又扶下馬背上的紓兒,兩人徑自走進了陵園,而李長征也揹着一個大袋子緊緊的跟隨在姬輕塵的身後。
三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李青衣的目前。
“老師,弟子來遲了!”突然間,見到李青衣的墓碑,神情激動的姬輕塵忍不住大聲哽咽道,早已泣不成聲。?? 皇圖霸業196
而紓兒就挽着姬輕塵的手,靜靜的跟他並肩立在墓碑前,沒有勸姬輕塵,沒有安慰姬輕塵,只是靜靜的沉默不語。李長征則是將碑前的貢桌擦拭了一遍,又從口袋裡取出貢品,一樣一樣的擺在了貢桌前,再向李青衣磕了三個頭,一聲不響的退到了遠處。
“撲通——”
待李長征退開時姬輕塵才鬆開了紓兒的手,一下子跪倒在李青衣的墓碑前開始大聲痛哭。燕帝是他的生父不錯,可是對他而言,李青衣既是他的老師,又像是他的慈父。因爲他跟李青衣在一起的時間要遠遠的對於跟燕帝在一起的時間,而且他跟李青衣學到的東西是燕帝永遠都不能給他的。而且李青衣給予他的遠比燕帝這個父親給予他的要多爾多,李青衣對他的期望更加深。
他就這樣靜靜的跪在墓碑前,跪了良久良久。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年他是怎麼敗在李青衣的門下,怎麼離開離國的皇宮的。當時他才七歲,剛到離國爲質,面黃肌瘦,而且身體消瘦,且腳力孱弱,當時他跟李青衣走出皇宮時漫天鵝『毛』大雪,石階堆滿了厚厚積雪,整個上京城覆蓋在大雪中,兩人坐馬車走到宗山,上宗山的路上大雪覆蓋,又沒有人清理,不能行車也不能騎馬,於是已經五十多的年邁的老師李青衣揹着他,一步一步登上了宗山的。
到了宗山老師的院子門口,他發現大師兄木峰就在門口等了一天一夜。
當時他對老師李青衣沒什麼概念,對大師兄同樣沒什麼概念,只是知道大師兄對他總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笑夏天的陽光一樣溫暖。
可現在呢?
老師已經去世,只留下了這樣一座青冢,而大師兄也被放逐了離國的西京城。靜靜的跪在老師的墓前姬輕塵一句話也沒有說話。
紓兒就陪在他的身邊!
“紓兒,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下雪嗎?喜歡雪天嗎?”良久,姬輕塵才低聲問道。
“因爲你跟大將軍出宮那天正好在下雪。”紓兒回答道,對於這一天她記得很清楚,因爲就是這一天改變了她的輕塵哥哥的命運,同樣改變了她的命運。
“對。那天的雪很大很大,那一天,上京城外漫天飛雪,是老師揹我上山,回家的。”姬輕塵低聲說道,“要是沒有老師,就沒有今天的姬輕塵啊!”
“紓兒,這次跟我一起去遼州好嗎?”姬輕塵繼續說道,“遼州有冬天,有大雪,還有你喜歡的草原。”
“恩!”紓兒輕聲答應道,“這次不管輕塵哥哥去哪裡,紓兒都會跟在輕塵哥哥身邊,不離不棄,死生相依!”?? 皇圖霸業196
“是啊!我們要死生相依!”姬輕塵低聲說道,又對着李青衣的墓碑低聲說道,“老師,你聽到了嗎?弟子回來了,弟子回來看你了。而且,弟子這次要帶紓兒離開上京城,要去大燕,要去遼州城,弟子已經被父皇封了北遼王,職爲大都督了。老師,你以前不是很希望我跟紓兒在一起嗎?這次弟子答應你,不會再將紓兒留在上京城了,一定會帶紓兒離開,會像老師說的給紓兒幸福。老師,弟子這次打了打仗,是很大很大的勝仗,用三十萬人馬就滅了大燕的強敵北戎,北戎很強大,不過弟子還是打敗了他們。只是弟子知道,要是讓老師來統兵,只需要二十萬馬就足夠了。”
“老師,弟子離開上京城回君臨時,半路上遇到了北戎騎兵的截殺,當時弟子很怕,因爲他們人多,實力很強悍,可是當時弟子想到老師的話,就不拍了,而且還打敗了他們。”姬輕塵低聲說道,“老師,弟子是用你交的兵法打敗了北戎,今後還要打敗嶺南夷族,西蜀、東荒還有離國。”
“老師,李由在遼州表現很出『色』,他像老師一樣出『色』,勇猛,機警,有智慧,老師放心,弟子一定會將他培養成像老師一樣的名將,而且只要弟子姬輕塵在燕國一天,弟子的子孫在大燕掌權一天,就不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李由。”姬輕塵繼續說道,“弟子會給李由一個大大的前程。”
說着姬輕塵就從剛纔李長征放在墓碑前的袋子裡取出了一個木匣子,打開木匣子,裡面的一柄戰刀,這是他爲李青衣特意打造的戰刀。
他將戰刀取出來放在貢桌上,再次低聲說道,“老師,弟子本想送你一柄刀,可是來不及給你,你就離弟子而去了——老師——”
他又哽咽了,長久的沉默不語。
又過了良久,他開啓了一罈子就,給李青衣倒了三尊,放在供桌上。就自顧自的喝着酒,靜靜的注視着李青衣的墓碑,怔怔出神。 ωwш .ттkan .c o
紓兒就在一旁陪着他。
因爲這個世間,要說誰能瞭解姬輕塵跟李青衣之間的關係,就只有紓兒莫屬了。因爲她跟姬輕塵的關係,跟李青衣的關係,才一步一步的見證了姬輕塵在李青衣的調教下,從當初的懦弱小孩子變成了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又到現在的天下名將的。
裡面姬輕塵在李青衣的墓前低聲私語着。
可是陵園外,蕭乾塬已經率領一萬精騎趕到了宗山陵園門口,看到三萬死士營和五百驍騎營,他勒住了戰馬,靜靜的注視着眼前的燕國騎兵。
良久,纔開口說道,“蕭乾塬拜見!還請通報一聲!”
蕭乾塬本想直接衝進陵園裡去見姬輕塵,可是看到殺氣騰騰的三千死士營和不怒自威的五百驍騎營,他生生的壓住了自己心裡的衝動想法,纔會客氣的這麼說。
可他的客氣對上了左宗權的冷漠,“殿下正在院內祭拜大將軍,不想見任何人,請將回去吧!不然,再敢喧譁,格殺勿論!”
“你——”蕭乾塬沒想到姬輕塵身邊的武將這麼跋扈,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他惱怒的想破口大罵,可還是忍住了,冷冷的問道,“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左宗權。”左宗權冷冷的說道。
蕭乾塬又碰了一個釘子,看了一眼左宗權身邊的三千死士營,譏諷的說道,“你以爲三千人就可以阻止得了我一萬精騎嗎?”
“能不能現在還不清楚,將軍要是不信,可以試試!”左宗權冷聲說道,殺氣衝體而直『逼』蕭乾塬,讓蕭乾塬打了一個寒顫。
蕭乾塬在一個激靈之後臉『色』變得煞白,繼而變得鐵青,他一怒之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跟左宗權怒目而視。
左宗權更加直接,他騎馬走到三千死士營面前,向蕭乾塬說道,“將軍請回,或者不要再喧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哼!”蕭乾塬冷聲道,不予理會左宗權,而左宗權也不見蕭乾塬和他身後的一萬精騎,鏗鏘一聲直接拔出了戰刀,向身後的死士營吼道,“準備戰鬥!”
“拔刀——”他大聲吼道。
鏗鏘!
三千把戰刀同時出鞘,隨之是三千死士身上散發出的足以匹敵一萬精騎的滔天戰意,像狂風一樣襲向了蕭乾塬。
蕭乾塬眼中殺機驟顯,可他還是忍住了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不情願的說道,“本將軍在山下等殿下和公主!”然後就率領一萬大軍匆匆下了宗山!
其實,他不是不願意跟左宗權一戰,是不敢一戰,不是怕左宗權的死士營,而是怕離國皇帝歷長川。
因爲這裡是離國軍神的墓地,這裡是不準動刀槍的地方。作爲姬輕塵身邊的左宗權可以不理會,可作爲離國的臣子,他不敢忤逆這條旨意。
蕭乾塬來的快,去的同樣快!
待他的一萬精騎旋風一般的離開了陵園,左宗權還刀入鞘,神情依舊很冷漠。他不怕戰鬥,更不怕跟離國精騎戰鬥。不讓任何人走進陵園,這是姬輕塵的命令,即便是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一樣不敢怠慢的要執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