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郭綸第一個衝進了黑衣刺客的人羣之中,開始了瘋狂的廝殺。
“殺——”郭綸身後的寧州騎兵也大吼一聲,催動胯下的戰馬,衝向了眼前出現的敵人。
這明顯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伏擊,同樣是一場實力懸殊之戰。
姬輕塵知道自己料到君臨城中想殺自己的人雖然不敢在橋山向自己動手,可沒有想到他們會請別人截殺自己,就像在寧州城外出現的北戎騎兵一樣,想假借別人的手殺了自己。這一刻他才真正的理解了自己舅舅爲什麼會這麼小心,實在是君臨城中想殺自己的人已經達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了,首先是在寧州用北戎騎兵,現在又在橋山用東荒鐵劍。
只是事到如今,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只能緊緊的握住自己腰間的狼鋒,靜靜的注視着前方的戰場,直待情況不妙就想立即參戰,因爲敵人既然想到在橋山設伏,就肯定已經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輕塵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敵人?怎麼他們手中還有軍中專用的弩弓呢?”這時,葉清臣也從車廂裡探出頭,看清了戰場上的形勢,立即向靜靜屹立在馬背上的姬輕塵問道。顯然因爲經歷過了第一次北戎騎兵的襲擊,現在的他遇到刺殺時表現的很淡定,不像第一次時嚇得躲在馬車下面。
“舅舅,外面太危險,你可千萬別出來啊,待在車中就行!”姬輕塵急切的向葉清臣說道,目光依舊緊緊的盯着前方的戰場,“今天我們遇到了東荒的鐵劍!”
“什麼?”葉清臣聽到“東荒鐵劍”四個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面如死灰。東荒鐵劍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是東荒窮盡數十年時間訓練的一支精銳勁旅,就像離國的虎豹騎和大燕的羽林騎一樣,只是他們被離國虎豹騎和大燕的羽林騎更加精銳,他們的司職除了保護國君之外,還有刺探情報,暗殺敵方政要等特殊任務。現在這樣一支精銳勁旅出現在橋山,葉清臣已經不說話了,他清楚東荒鐵劍出現在這裡將意味着什麼,便開始暗自祈禱,只是希望能夠有奇蹟出現。
同樣,就在這時茗煙也已經從剛纔被敵人突襲的驚慌中回過了神,將頭探出車外想看個究竟,可她的頭剛露頭就被姬輕塵一聲訓斥,“待在車裡,外面危險,不要亂看!”
茗煙還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就聽到九殿下吼斥,嚇得不敢在張望,立即縮回了頭。
這時的敵人已經放棄了用弩箭射殺,跟郭綸率領的寧州騎兵短兵相接,雙方真正的廝殺在了一起。
而眼前戰場上血腥的屠殺讓姬輕塵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東荒鐵劍,什麼是一支被譽爲東荒兵王的鐵劍死士的真正威力。
因爲自從郭綸率領寧州騎兵衝鋒到現在只不過片刻時間,就見數十名寧州鐵騎被他們砍下了馬背,郭綸自己身上也受了三處傷,傷口正在流淌着炙熱的鮮血。
“可惜了啊!要是我身邊能有這樣的一支精銳劍士,就算是君臨城中想要我死的幾個人喪心病狂了,想必他們也不敢像現在這樣這麼囂張的對付自己吧?”姬輕塵輕聲的感嘆道,他的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他的眼中轟轟烈火在燃燒,他握緊了腰間的佩刀,眼中閃過了嗜血的像狼一樣的厲芒。
戰場上廝殺的郭綸也發現了自己一方的人數佔優勢,可戰鬥力不能跟對方相比。現在看到自己一方的氣勢被對方壓住,頃刻之間自己一方就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騎兵,他也是怒火中燒,作爲羽林騎,大燕皇帝殿前的羽林郎,除了寧州城外受到北戎騎兵的夜襲,他又何曾受到像今天這樣的欺辱。
可是郭綸不笨,他跟對方一番廝殺,就已經清楚了敵人的底細,發現敵人不是普通的劍士,他們的人就像他們手裡的劍一樣,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殺人,生存的目的就是爲了完成任務,跟死士沒有分別,只知道一個字“殺——”只有一個目的“殺——”
所以在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的催化下,對方的戰鬥力纔會不斷的曾強,而自己和寧州騎兵就是因爲缺少這股捨生忘死的只爲劍而生,只爲殺戮而生的血腥和殘忍,纔會被對方壓制住,纔會跟對方交上手時就備感吃力,漸漸的被對方不斷砍下馬背,逐漸失去了人數上的優勢。
不行,不能再這樣被對方耗死了,自己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眼前的頹勢,郭綸心裡想着,額頭不由的滲出了滴滴汗水。只是焦急中的他除了奮力的揮動手中的長槍,長槍就像毒蛇一般刺出,不斷的將靠近的敵人挑下馬背之外,根本就沒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邊的寧州騎兵一個個的倒下。
“殺——”這一刻,郭綸已經快陷入了瘋狂,他的長槍狠狠的刺穿了衝向自己的一名鐵劍死士,突然大聲吼道,“巍巍大燕,永世不倒!血流不盡,死戰不休!”
“巍巍大燕,永世不倒!血流不盡,死戰不休!”有一部分寧州騎兵附和道。
“巍巍大燕,永世不倒!血流不盡,死戰不休!”又有不少寧州騎兵大聲吼道。
因爲喊出了這一聲大燕戰歌,正在廝殺中的寧州騎兵驟然間被激發出了視死如歸的血腥,他們的身上似乎一下子又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氣,剛纔還像是待宰的羔羊,現在盡然像是一羣狼,奮力的揮動手中的長刀次狠狠的砍向了敵人。
見寧州騎兵的氣勢大盛,郭綸趁機長槍連續刺出,率領寧州兵器死死的壓制住鐵劍死士的強勢氣焰,慢慢的將剛纔的頹廢化成了主動,硬是生生的阻止住了鐵劍死士的攻擊,然後又一點一點的佔據了主動。
遠處觀戰的姬輕塵看到戰場上發生的這一幕,凝重的臉上不但沒有露出喜色,眼中盡然全是決然之色。
沉默了一下,他還是對身後馬車中的葉清臣說道,“舅舅,待會要是郭綸他們戰死,你千萬不要下車,只要你待在車中他們就不會傷害你。”
“輕塵,你這是——?”葉清臣突然聽到外甥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微微一愣,就猜出話裡的意思,他一下子臉色變得煞白,大聲疾呼道,“輕塵不可——”
“舅舅,你不用再說了,這次輕塵恐怕難以安然的回到君臨了,敵人既然想要輕塵死,只要輕塵一死,舅舅可能就會有活下來的機會,到時候只希望舅舅能照顧好母妃。”姬輕塵打斷了葉清臣的話,因爲他隱隱的察覺到了百步之外一股不輸於自己的老師李青衣的凜冽的殺氣正在逼近,就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舅舅,你就當這是輕塵第一次向你下達的命令吧!”
他的話音一落,葉清臣還沒有來的及回答,他便覺得有一股強烈的殺氣襲向了自己。
“鐺——”姬輕塵的狼鋒依然出鞘,迎下了對方的偷襲,他的刀鋒凌厲,就像他的人一樣。他眼中殺機一閃,看了眼前的黑衣劍士一眼,冷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裡東荒鐵劍的死士,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話音一落地,他的身體已經騰空躍出,狠狠的砍向了一個快速向後移動的黑影。
黑衣劍士剛纔偷襲時根本就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有點羸弱的九皇子盡然還有這樣大的力道,能夠在倉促之下硬接下自己的致命一擊而面不改色,他已經從這一擊中試探出了姬輕塵的力道,現在見姬輕塵勢大力沉的一刀殺向他,他不敢硬接這一凜冽的攻勢,縱身一躍,利用自己的敏捷的身法躲過了這一刀。
姬輕塵一刀逼退對方,就步步緊逼,根本不給黑衣劍士反擊的機會,黑衣劍士被他鋒利的刀鋒逼得沒有了還手之力,漸漸的時間一長就露出了破綻,而姬輕塵立即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狼鋒毫不猶豫的砍向了對方的咽喉。
他這一刀的出刀姿勢很刁鑽,是破血十式中的“直斬刀”,以快見長,以力大爲主,目的是用最短的距離最大的力道最直接的方式割破敵人的咽喉,是破血十式中最損耗力量的必殺絕技,只要出刀就必然要見血,是真正的一刀斬喉的殺技。
所以看到像閃電一般的刀鋒划向自己的咽喉時,黑衣劍士瞳孔開始緊縮,他發現在這一刻自己面對這凜冽的一刀時,刀鋒上傳出來的殺氣盡然讓他沒有了反擊的勇氣,只能眼睜睜看着狼鋒將自己的咽喉被割斷。
可就在血濺五步之際,突然半空中出現了一柄厚重的長劍擋下了狼鋒。
“鐺——”狼鋒碰上長劍,姬輕塵頓時感覺到一股氣大的力道震開了自己的刀鋒,同時就在狼鋒被展開的瞬間他感覺到了虎口微微一痛,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便立即收刀向後退了一步,將目光移向了黑衣劍士身邊出現的一名年紀約在三十多歲,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身上。
“離國的刀,東荒的劍。真沒想到九殿下能夠得到離國戰神李青衣的真傳,深得破血十式的精髓,看來這次橋山一行倒也沒有讓鐵劍失望。能夠在這裡遇到狼鋒傳人,鐵劍願意跟殿下一戰!”自稱是鐵劍的中年人淡淡的說道,他的語氣中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冷冰冰的就像一具死屍,他這一句話一出口,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就像冬日了寒氣,頃刻間將姬輕塵包裹在其中。
聽到對方的介紹,即便是姬輕塵表現的再怎麼鎮定,眼中還是露出了不容別人察覺的點滴驚訝,因爲只是聽到對方的名字,他就清楚了眼前這個長得很普通的中年人的實力。鐵劍,東荒劍神,八年前只用一柄長劍就破了大燕三千騎兵衝鋒,又從三千大燕精騎的圍追堵截的中殺出了一條東歸的血路。
這一戰,大燕三千精騎損失過半,沒有再戰之力,而鐵劍因爲這一戰而封神。
面對這樣一個比利劍還要鋒利的可怕男人,姬輕塵自問自己也沒有必勝的信心,便沒有回答鐵劍的請戰,只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狼鋒刀,目光緊緊的盯在對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