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拜的戰刀就擺在姬輕塵的書案上,他已經左右看了不下數十次了,總覺得這柄戰刀對他而言還有另外的用處,想了想,他突然間覺得自己應該給老師打一柄戰刀了,即便是老師現在已經不再衝鋒陷陣了,可老師將自己的戰刀狼鋒送給了自己,作爲弟子的自己就不能不給老師鑄一柄好刀,一個武將豈能沒有自己的戰刀呢?而鰲拜這柄戰刀的材料也是天下少見的精鐵鑄造,很符合給老師李青衣鑄一口好刀。
有了主意,他就立即將李長征召到書房,詢問了營中是否有修補兵器的作坊,又說自己要給老師鑄一柄刀的想法,李長征想了想,說營中有專門爲將士們修補兵器和盔甲的作坊,不過沒有鑄造過兵器,不知道能不能打造一柄戰刀。
“你將這柄刀拿到作坊,讓工匠融了,再讓他們錘鍊出一塊好鐵,過兩天本王去作坊親自鑄刀。”姬輕塵說道,還在離國爲質時,他就跟隨老師李青衣鑄過刀,這方面經驗豐富。
“諾!”李長征領命,拿着戰刀離開了書房。
而這段時間因爲鰲拜被斬,被圍困在曹州城下的北遼大軍已經軍心渙散到了極點,不時的傳出有士卒想逃亡而被抓住之後斬首的消息。
不過相對於雲州一邊倒的情形,商州和北都兩州的戰況要慘烈很多。
商州豪格六萬鐵騎跟蒙離和曹玉琨的十多萬大軍已經交鋒數次,雙方均有勝負,互有傷亡。可這是用一對四的比例換來的傷亡,就是說大燕需要用四名騎兵的死亡代價才能換一個北戎騎兵的性命。
因此,豪格損失了將近一萬騎兵,可蒙離的十萬騎兵也損失了將近四萬多。
相對於商州的僵持局面,北都可謂是出現了一邊倒情況,因爲沒有足夠的大軍防守,又因爲蒙不哥和哈克蘇都是北戎猛將和智將,兩人統領的六萬大軍在北都肆意的攻伐,燒殺搶掠,現在北都三分之二的城池已經淪陷。
而且蒙不哥還聽取了哈克蘇的建議,將攻下的城池的青壯集中在一起遍練成了一支依附於他們的新軍,取名爲漢軍正黃旗和正白旗。兩人現在的實力頗爲強大,四支騎兵人數達到了十六萬之衆,大有兵鋒直逼君臨的意思。
這個兩個州的糟糕情況君臨朝堂不是不清楚,不過因爲有了曹州城下全殲北戎主力的戰略部署,是以燕帝和樞密院倒是沒有對姬輕塵對放棄北都和商州表示什麼不滿。然而朝臣們對他的意見很大,不過因爲燕帝和白晉等人的強硬態度,纔沒有公然上書彈劾姬輕塵的厚此薄彼的用兵態度。
所以回到曹州的這段時間姬輕塵的生活過的還是很愜意。
這不,今天他就來到了營中專門爲大軍修補兵器和盔甲的作坊,他到作坊來的目的是自然是要爲老師李青衣打造一柄戰刀的,故而身邊自然就只跟了李長征一個人。
兩人低調的來到作坊,作坊裡的工匠們早已知道了姬輕塵的身份,只是因爲之前早就叮囑了,他們也不再行禮,只是戰戰兢兢的侍候着姬輕塵鑄刀。鰲拜的戰刀已經回爐重煉,煉出了三十斤上好的精鐵,再加入了一些姬輕塵自己收場的名貴金屬,他準備爲老師打造一口總量在三十五斤左右的戰刀,模樣自然跟狼鋒刀一樣,不過做工方面會加入大燕的淬鍊技術,要不他自己的狼鋒刀精細。
因爲姬輕塵在離國爲質時,跟隨在李青衣身邊鑄過戰刀,現在他身邊又有大燕的工匠們做參謀,只用了三天的時間,戰刀已經出具鄒形,又用了三天的時間,他手裡的戰刀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叮叮!
噹噹!
他正在跟李長征揮錘子,一下一下的敲擊在刀刃上,心裡想着戰刀鑄成之後老師拿到手裡的喜悅之情。
突然,就在這時作坊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正在打鐵的姬輕塵眉頭皺了一下,他正要詢問門外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張讓大踏步走進了作坊。
見到張讓的一刻,一向沉穩的姬輕塵也愣了一下。因爲張讓一直待在君臨城,是他在君臨城的代言人,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事情時不會離開君臨城的,可現在張讓出現在曹州,難道君臨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就在姬輕塵這般胡思亂想之際,張讓已經走到了姬輕塵面前,他向姬輕塵微微施禮,便將一封信交給了姬輕塵,就沉默不語了。
伸手接過信的姬輕塵在看到信封上的標誌的一瞬間,他的手僵住了,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蒼白,他沒有立即拆信,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張讓,低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殿下,鐵衣從離國傳來消息,說離國大將軍,你的老師在十天前病逝了。”張讓低聲說道。
“哈哈——”姬輕塵笑了,他有點不敢相信張讓的話,盯着張讓問道,“張讓,你可別跟本王開這樣的玩笑,老師身體強健的很,怎麼會病逝呢?他一直就沒得過什麼大病啊!”
“殿下——”張讓欲言又止,沉默着不說話。而一旁的李長征會意,立即對你作坊裡的工匠們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工匠們識趣的離開,作坊裡只剩下了姬輕塵和張讓、李長征三個人。
這時姬輕塵依舊不相信張讓的話,或者他不相信自己的老師會病逝,他又向李長征問道,“長征,你肯定不會相信張讓說的話是吧?老師一生征戰天下受傷無數次沒有危機生命,這次又豈能因爲生病而去世呢?”
“殿下,這——”李長征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因爲他確定張讓不會騙姬輕塵的,他更加確定姬輕塵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殿下,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吧,我跟李長征在外面候着,你有什麼吩咐就招呼我們一聲。”張讓說道,他覺得還是讓給姬輕塵一點空間,讓他自己去接受這件事情爲好,就跟李長征離開了作坊。
李長征對姬輕塵身邊這位劊子手一般的太監是心有餘悸,這是因爲張讓跟隨姬輕塵初入驍騎營時敢砍六皇子堂兄的腦袋,就這一點當時給李長征的影響很震撼,是以兩人走出作坊待在外面時,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張讓是不喜歡說話,而李長征是不知道要跟這位太監特務頭子說什麼話。兩人就這樣在作坊外面待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因爲聞訊之後趕來的白項城、程千帆、徐達春、白楊、宇文傷、王垠、柳青青等而氣氛活躍了不少。不過大家聚集在作坊外面都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着姬輕塵的命令,因爲他們已經知道了北遼王的老師李青衣病逝的消息。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到了旁晚時分,就聽見作坊裡面的姬輕塵喊道,“李長征,快跟本王滾進來!”
“諾!”作坊外面的李長征一愣,立即走了進去。
“拿着——”姬輕塵將一柄錘子遞給李長征說道,“今晚我們再加把勁,爭取天亮之前將戰刀打造出來送給老師。”“是。”李長征怔了一下,可還是接過錘子,跟着姬輕塵很有節奏的一錘子一錘子的敲擊在戰刀上。
“本王七歲就被送到了離國爲質,當時因爲自己年紀小,又人生地不熟,到了離國之後見誰都害怕。一直到後來因爲遇到了老師,被他收爲弟子,這種情況纔有了改觀。”姬輕塵一邊揮動錘子,一邊說道,“老師對本王說不上有多好,因爲小的時候本王偷偷跟紓兒去玩,而練武不勤奮被他懲罰過,十四歲那年就被丟到虎豹騎中隨軍征戰過……”
就這樣姬輕塵跟李長征一邊聊天,一邊打造戰刀,一直到了亥時,戰刀纔打造完畢。一柄酷似狼鋒刀,可比狼鋒刀做工精細,又被浪峰還要鋒利的戰刀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你說,老師真的是病逝的嗎?”戰刀打造完畢時姬輕塵向李長征問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個,長征不知道……”李長征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老師是寧願戰死在沙場也不遠病死在牀榻上的人,要說他病逝了,就是打死本王,本王也不會相信。”姬輕塵肯定的說道,“可是老師還是去世了,他都沒來得及看弟子爲他鑄造了這柄戰刀。”
李長征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姬輕塵纔是。
“門外是不是聚集了一大堆人?”姬輕塵問道。
“白項城和程將軍、徐將軍他們都到了,大家都很擔心九哥你呢。”李長征說道。
“你出去告訴白項城,就說明天全軍披白袍,下午攻破北戎大營活捉莫達罕。”姬輕塵淡淡的說道,聲音很輕,可語氣讓人不容置疑。
“諾!”李長征領命道,精神大振的大步離開了作坊。
走出作坊的李長征將姬輕塵的話告訴白項城,白項城輕輕點頭,他知道姬輕塵的意思是什麼,就當場下達了軍令,“全軍披白袍,明天下午攻破北戎大營,生擒莫達罕。”
“諾!”程千帆和徐達春等各軍主將領命。頃刻之間,大燕軍營裡士卒的軍服換成了白顏色,而“披白袍,戰北戎。”的消息傳遍了大營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