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王禪兇猛無比的攻勢給打的平地飛了起來。龍道人密佈在身前的無數劍氣紛紛粉碎,如同巖壁上被人掏出了一個大洞。龍道人隨風而行,飄然後退,卻被王禪抓住機會,身體突然猛地一定,長臂一伸,嘩啦一聲,頓時從身前的劍氣破洞之中探出一隻虎爪,指尖上紅光妖異,當胸一爪子掏將過去,惡狠狠,猛虎裂牛,挖向龍道人身上最柔軟的小腹丹田。
“咦,無形刀煞,兵家煉體?還有太白精氣?原來你練得不是劍氣功夫,而是不知從哪裡得了兵家傳承!難怪戾氣沖天,爲人這等暴虐。”
一連串的反擊交手,龍道人直到這時候才發覺不對,看出來王禪用的不是劍仙飛劍一路的功夫,轉念一想,纔是辨出了王禪功夫的本來面目。心中不由大是驚訝。正要開口再問,卻沒有料到王禪居然變招如此之快,隨機變化,破開了自己的護身劍氣,一爪子就掏了進來。
王禪的爪子,又寬又大,指尖上的七殺刀光,兇厲異常,是絕對不比道家飛劍劍氣差上分毫半點的東西,這一下子要是抓個正着,龍道人也要皮開肉綻,筋骨破碎,再被他五指一合,在胸腹裡面攪動幾下,任是神仙也休想活命。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手,龍道人也感覺到了危機,連忙把胸腹往裡一縮,一口大氣吞入腹中,頓時將腹中的大腸小腸盡數挪移開來,使得腹背兩層皮肉緊緊相貼在一起,險險避過王禪這一抓,下一刻他也是依葫蘆畫瓢,探出臂膀,將一條手臂伸的又長又直,五指屈伸如同鋼鉤,同樣是從五指尖上射出五道劍氣,半步不讓。對着王禪一爪就也抓了過去。
兩爪相交,嚓嚓一響,憑空裡似乎有火星亂冒。王禪爪子一擡,錯過對手劍氣鋒芒,反手一甩腕子,指甲內扣,刀光旋轉,避實就虛,切向龍道人的腰身軟肋。
龍道人同時肩膀一沉,兩肘內合,先把自家要害封閉的嚴實,無有漏出,下一刻便也有數道劍氣從他身體一側,激射而出,正好迎上王禪這一爪子。
噼啪一響,如同正月裡花炮轟鳴,擋住王禪一招過後,龍道人身體陡然向旁一挪,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十指伸出道袍之外,嗤嗤嗤嗤……。各有一道劍氣,射在空中,隨後這老道,十指好似跳舞一般,顫動,駕馭得那十道劍氣騰空而起,左右迂迴,嬌夭如龍蛇起陸,赫然就是一套極其高明的馭劍之術。
“偃月殺法!”
王禪心念一動,已然看出來這龍道人到底是用的什麼手段。
這老道練劍成癡,不惜把肉身都給捨出來,熔鍊劍器,雖則走的不是劍仙之道的正途,卻也能取巧,別出蹊徑,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
只是他這人劍合一,太過偏激,不合正法,先天上就有了許多限制,比不了正統的劍仙通過自身努力,一步步修成的“人劍合一”,因爲劍器融於體內,五金之氣侵染內家真勁,所以龍道人雖然因此而實力大增,有了化劍成丹,問道金丹的資格,卻也因此不能像尋常劍仙一般,祭出飛劍,殺人取命。只能以身作劍,放出劍氣傷人。
但劍氣畢竟並不凝練,比不得真正的飛劍有實體,天生鋒銳就能無堅不摧,殺傷力上自然無法相同,也隱隱落在了下乘。這也是王禪爲什麼明明有了太白精氣之後,還要費盡心思把千古魚腸祭練成一口飛劍的原因所在。
太白精氣再厲害,也有用盡的時候,哪比得上手中一口飛劍,隨心而動,自由自在。
況且,劍仙飛劍可以由得心意,遠去百丈之外,殺人如同割草,劍氣之流卻無法離體太遠,一旦超過距離,立刻威力等而下之,逐漸消散。弊端不少。
但顯然,龍道人絕不是普通劍仙,龍門武當,位高輩尊,修爲之深,無法測度。雖則捨棄了飛劍實體,卻更能靈活操縱劍氣,從周身上下任意一處所在,射出傷人。
就如同現在,龍道人雙手十指,各自駕馭一道劍氣,每一顫動便是一招變化,十指齊動,就如同是近距離內操控了十口飛劍一樣,合在一處,用的明顯就是龍門武當最高深的馭劍之術。偃月殺法。
這種法門葉天士也會,當初王禪逼問他口訣,沒有得逞,想不到今天卻是在這裡親眼見到了。
龍道人十指放劍,劍光交錯,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了下來,王禪身子一動,腳趾抓地,不進不退,只在原地高舉雙手,十根指頭,交錯變化,竟是把藏密佛教中特有的手印功夫借鑑過來,以七殺化血刀光結成了一個“不動明王印”,雙手各指緊扣,食指伸出相抵。
佛教的手印千變萬化,最是能夠鍛鍊人手指的靈活性,且十指連心,經常鍛鍊也能促進心臟強壯,久而久之有不可思議的好處。王禪小時勤練手上功夫,最開始的時候就是練習老爺子從蒙古大草原上喇嘛廟裡搶來的各種手印,練得時候都要在手指上以細繩墜上重物,既能練習手指的靈活度,又能增強指力。
只是這些手印都是鍛鍊基礎的功夫,等到王禪後來練拳逐步進入正軌後,便也棄在一邊不在練習了。直到他練成七殺化血刀,打通十指六脈,這才偶然間想起來要把藏密的這些手印和七殺刀結合起來運用,正是一套嚴密無比的招法路數,可以大大增強七殺刀的威力。
沒想到這第一次運用,就和龍門武當名聞天下的偃月殺法戰到了一起,還不落下風。
眨眼的功夫,兩人劍氣刀光交接,你來我往,王禪一口氣連連捏動了,大金剛輪印。內獅子印,外獅子印,內縛印,外縛印,智拳印,日輪印和寶瓶印,八種印法,也都不能突破對方的十道劍氣阻攔。同樣的,龍道人也無法絞碎王禪刀光。
要知道像是他們這兩個人的功夫神通,和旁人動手,只要輕描淡寫,放出刀光劍氣,任是什麼拳法宗師也要死不瞑目,但現在卻是死死膠結在一起,誰都奈何不了誰。這在兩個人過往的戰鬥中,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手印急轉,十根指頭好似朵朵蓮花盛開,王禪一面駕馭七殺刀光,一面也在心裡明白,眼前這老道人,無論是神通還是拳法都不在自己之下,短時間內想要和對方分出一個勝負,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活了一百多年,對自己都能狠到融劍入體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過,現在,雖然王禪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短時間內合龍道人分出勝負生死,但他心裡不但不急,反倒是心情越發愉悅,騰騰戰意和欣喜之情,幾乎溢於言表。
“如果能和這人連着打上三天三夜,我肯定就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把換血洗髓的速度大大加快,事後只要好好總結一下,抱元守一,結成金丹,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這人越強,對我的磨礪就越厲害,正是求之不得的一場好戰呀!!”
似乎也在同時看清了王禪的厲害,知道自己短時間內難以殺了王禪。龍道人耳目一側,突然十指一動,劍氣騰空,刺啦刺啦幾聲,異常凌厲,逼得王禪腳下不由一頓。
隨後,這老道竟是身形豁然後退,直接退到了身後越發肆虐的暴風雪中。
竟是再不欲和王禪在這裡糾纏下去,斷然退走。
這裡可是東北幫的地盤,他們兩個在人家召開祭祖大會的會場門口大打出手,早晚也要惹出主人來出面干預。龍道人雖然對於現代化武器,不屑一顧,可是現在有了王禪把他牽制,再被東北幫幾百幾千人拿槍圍着,搞不好就要陰溝裡翻船。
所以,他根本就不給東北幫任何出面干預的機會,一見自己無法在三招兩式間殺了王禪,立刻抽身就走。爲的就是離開這是非之地。
而他也知道,王禪是絕不可能這麼輕鬆放他離開的,肯定會隨後跟來,這樣一來,兩人的戰場就徹底換了一個地方,再要打起來,便無所顧忌了。
也正如他所料一樣,剛剛找到了這麼好的一塊“磨刀石”,王禪當然是不肯就這麼放他離開。
況且,這樣一個對手,也實在是太厲害不過了。
寧可豁出命去,兩人大戰三天三夜,王禪今天也是無論如何,要分出勝負,以戰養戰,最後殺了對方,以絕後患。所以龍道人,身形剛剛一動,他也是如同子彈出膛一樣,隨後追了上去。
這兩個人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龍道人身劍合一,肉身成劍,不是凡體,身子一動,便在百步開外,任憑暴風雪迎面吹襲,他也速度不減,只在身前凝聚出劍氣來,先他一步,鑽頭一樣破開風雪,絞散一切,身形一動便已經穿過整個會場,到了覆蓋冰雪的鄂畢河上,隨後一秒,人影就完全消散在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