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禪身法如風,黑暗中出手突然,瞬間就擊殺了兩人,緊接着腳下也毫不停留,縱身一躍,龍形穿掌,手掌憑空拍下,啪的一聲,又把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連着頭頂的鋼盔一起直接拍進胸腔裡面。勢大力沉,如同金剛獻杵。
而只過了這幾個眨眼的功夫,三條人命消失的同時,場中這些身經百戰的林家傭兵此時也全都反應過來,剩下的三個人,幾乎同時開槍掃射,噠噠噠……,三個方向的子彈密如雨點,傾瀉下來。
卻不防,王禪早有準備,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殺三人之後,轉瞬裡身子立刻就是一矮,隨即剛纔還是五尺多高的一條人影,頓時縮小宛如嬰兒,恍如在原地裡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見,不等那三人扣動扳機,他已經是身形滴溜溜旋轉如風,一下子就貼着地面朝前猛竄了過去。
民國時候的形意拳大師“薛顛”,精善猴形,練到極處,與人對打,往往便是一縮身,人影就沒了,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找不見人,身法之快,可謂冠絕天下。
這也就是後來許多老武師經常說的,形意猴形能把人練沒了的道理。
王禪雖然沒有練過形意猴形,但他如今內外功夫已經大成,一身筋骨,堅時如鋼,軟時如棉,動靜之間,收發隨心,骨骼一動,就好像是練了十幾二十年的縮骨功疊骨功一樣,全身的骨頭都能在一定程度內擴張縮小,彷彿通臂拳裡的“兩翼通臂”一樣,練到最高境界後,可以隨着心意將左右手長度互換,增長減少。
這一動之下,身形猛烈縮小,在外人看來就彷彿是一個成年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孩子,高不足兩尺,再被黑夜一掩藏,頓時就叫那剩下的三個老辣傭兵神情一愣,幾乎以爲自己是半夜在山林裡碰到了什麼鬼魅一類的髒東西,心裡一陣駭然。
同一時間,頭頂上子彈嗖嗖而過,王禪也一點都沒有留手的打算!他自然知道,這些人的來意,就是要爲了殺掉自己,不擇手段,戰場之上,尤其是和這些手握槍炮的軍人士兵動手,自己每一耽擱一秒,就相當於是把自己多陷入危險中一分。
黑暗之中,自己每殺一人,就給自己多了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這些人不是拳師武師,現在也不是比武切磋,而是赤裸裸的殺戮!
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於是,就在這剩下三個傭兵瘋狂射擊的一剎那,王禪人往前撲,轉眼間便貼着地面竄出六七米外,一記八極貼山靠,身形猛起,合着身子撞進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傭兵懷裡。
雖然這傭兵全副武裝,上身都穿了特製的防彈衣,衣衫內部有超過三層的鋼絲集結成網,可以擋住子彈穿射,但王禪這合身一撞,八極殺招貼身靠的力量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肩頭一點飛撞,強大的力量中還隱含着“隔山打牛”的內家透勁,隔物傳功,觸體即爆,一撞之下,登時就將這人胸口的全部骨骼撞的稀碎破爛。
好像爆豆一樣,噼噼啪啪的一陣響動,隨後整個人的身子也憑空向外噴出肉泥一樣的內臟來,離地平飛,不曾落地,人就死得透了。
與此同時,王禪人也隨之而動,身形緊貼着那傭兵屍體,往後急跟,方一落地,兩隻虎爪左右一分,空氣撕裂如同哨響,好像兩隻大鐵鉤子一樣,間不容髮劃過了剩下兩個傭兵的咽喉氣管。
而這時,這兩人也全都將槍口對準了王禪,手指落在扳機上,正要發射,卻猛然喉嚨上一疼,緊接着大量打得空氣直接灌入氣管,整個人的脖子都被扯斷了半邊去,鮮血噴涌,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消失的精光。
眼見得王禪人站在面前,露出真容來,這兩人卻連扳機都無法扣下去了,再被王禪隨手一推,頓時兩根木頭樁子一樣倒了下去。
“還有一個!”猛一折身,王禪當然不會忘了這個方向上對他威脅最大的那個“狙擊手”,這些人身上都帶着凜凜煞氣,顯然個個都有人命在身,而且絕非三條五條。
而且這些軍人士兵,全都習慣了服從別人的意志,千錘百煉之下,不分善惡,只要一個命令下來,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和這些人比起來,尤其是那個不遠處躲藏在樹上的狙擊手,王禪殺的人,怕是連他的一個零頭都不夠。
王禪就算動作太快,但這麼近的距離下,被他連殺六人,總也要浪費幾秒鐘的時間,而這幾秒鐘便也足夠那個狙擊手,發現目標,鎖定目標了,因此王禪這一折身,立刻就一縮腦袋,果然砰的一聲,一顆子彈貼着他的光頭炸響在身後的樹幹上。
時間上拿捏的半分不差,簡直如同是事先排演過一樣,對方剛一開槍,王禪腦袋就縮了下去。
吼!王禪喉嚨裡面隨之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咆哮一起,羣山迴盪,山林之中的草木樹葉頓時簌簌作響,就如同時山谷中的一頭猛虎站在山岡上,一聲呼嘯,腥風四起,直震得山林搖晃,氣息一下子就變得獰惡無邊。
虎嘯山崗之上,龍飛九霄雲中。
狙擊步槍不比平常手槍,或是半自動的步槍,可以一次姓裝入許多顆子彈,連續發射,在提升了槍械巨大威力的同時,這種步槍的缺點同樣明顯,那就是一槍打完以後,還要重新裝填子彈。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王禪剛一躲過一槍,頓時原地一個虎撲,眨眼時間,就撲出三十米開外,整個人好似老熊撞樹,雙手朝那樹上猛烈一拍一撞,頃刻之間,這棵足有最大的海碗碗口那麼粗的白樺樹,攔腰折斷。樹上人影,一聲驚呼,手忙腳亂往下一掉,未曾落在地上,便被王禪緊跟着一腳飛出,踢在後腰脊背上,斷了脊椎大龍,落地一個勁兒的掙命不止。
“到底是怎麼回事!A-3小隊是否發現目標!”
一口氣盡數把前方的七個傭兵全都殺死,正要邁步離去,王禪卻只看到那狙擊手的腰上有紅燈閃爍,接下來就從裡面傳出一個人憤怒的咆哮聲音,顯然是剛纔這裡響聲大作的槍聲,已經讓對方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變故。
立刻就有人通過無線電來查詢!!
不過他們萬萬也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常規戰術小隊,外加一個王牌狙擊手的組合,竟然會在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就被人一股腦的端掉,拔掉了,這在他們以往的戰爭中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你們是林家的人?”王禪腳尖一挑,把狙擊手死屍上的通話器挑在手裡,對着那裝置冷冷發問,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層層殺氣。
“你是王禪!”通話器的那頭,聲音猛的一頓,緊接着那人暴烈的聲音就一下子認定了王禪的身份:“果然有一套,這麼說我手下那兩個小隊的孩子已經全都被你幹掉了……,不過,我保證,他們的死不會白死,你一會就要去地獄陪他們!”
“那就來吧!”脣邊驀地閃過一絲猙獰的笑意,王禪五指用力,一把捏碎了手裡的通話器,不在和對面的安德烈羅嗦。
這時候,人要殺你,你就殺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茲……”一聲刺耳的電子聲響,突然鑽進耳朵裡,安德烈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通紅,“我保證,你一定會死的很慘!”王禪捏碎正在通話中的儀器,電子脈衝信號反衝造成的噪音,足以叫一個正常人發狂,安德烈砰的一聲,砸在直升機的駕駛臺上,瘋狂的咆哮聲,通過一個個無限終端,響徹了方圓五公里以內的每一處角落。
“無線信號鎖定,各小組全力開火!”
剛剛朝前走了兩步,彎腰在一具死屍身上,順手摸出一把一尺多長的三棱軍刺,經過今天早上的一次狙擊,王禪已經知道這種只裝備在軍隊中的短小武器,是何等的兇悍,如今黑夜之中,殺機重重,他連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生死搏殺在即,當然也不會拘泥於形式,故作清高,連武器都不屑於使用。
那些槍械威力雖然強大,但王禪根本不會使用,也不願意用,倒是這種只能用來捅刺的三棱軍刺,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密林之中,但有寸鐵在手,他殺人的速度也能暴增十倍之上,更何況還是這種刺入人體,基本就沒了活路的軍中兇器。
只是這麼一來,他沒有及時遁走,一句話頓時也就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剛一拔出三棱軍刺,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立時間就只聽見四面八方裡草叢一陣簌簌響動,數百米外無數道火舌同時噴發出來。
子彈如雨,來的十分突然,好像暴風捲挾着驟雨一般,從槍聲響起的一剎那,轉眼過後就是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歇。無數條黑影,豹子一樣在叢林中飛奔跳躍,像是幾百條水線劃過了平靜的水面,朝着王禪所在之地,一面掃射,一面靠近。
這些人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剛一鎖定了目標,立刻鼓足馬力,打得火熱。
兩百餘人的隊伍,分成七十二個小隊,就好像是共和國剛剛建立之初,湘西剿匪時候,解放軍指戰員採取的“包餃子”“勒脖子”戰術一樣,這些傭兵的戰略明顯就是要用沙丘戰,穩紮穩打的把王禪逼進他們的包圍圈,然後一點點的縮小,直至殺死。
“該死的,那裡只有一個人,我們卻已經死了七個人!這個王禪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安德烈的聲音從特定頻段響起來,“林,我要忍不住了,這樣下去不行,我們的人都是寶貴的財產,每一個都要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培養出來,花費在他們身上的金錢,幾乎和他們的體重等重,他們要死也要死在有意義的正面戰場上,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殺了。我們乾脆用重武器,火箭炮,把他存身的小山全都炸飛了吧!”
“安德烈,你要冷靜下來!你的這個主意根本行不通,這裡是中國,不是非洲的傭兵戰場,而且這裡還是我們的首都,任何大威力的重火力,都在第一時間被制止,我們林家不想叛國,只想殺了那個王禪,哪怕你手下的這些人全都死了,也值!”
聲音又頓了一下,林姓中年人平靜的道:“你要是不願意你的手下冒險,那就叫他們把東面放出一個口子,你們像趕羊一樣,把那個王禪給我趕到我這裡來,等他精神高度緊張,鬆懈下來的一瞬間,我再親手要他的命!拿他的腦袋去見老爺子……。”
“好!圍三打一就圍三打一!這個該死的傢伙,等你們圍住了他,我也要下去,親眼看着他是怎麼死的。”安德烈只是林家這支秘密傭兵的教官,並沒有完全的指揮權,所以儘管他心裡憤恨,卻也不得不聽林姓中年人的命令。
當下只得拿起通話器朝着裡面一陣咆哮,指揮着兩架直升飛機就開始盤旋在王禪的上空,將四道合抱粗細的氖燈直直射到地面上,給所有人指明王禪這時候的位置。
這時候,那林姓中年人和其他四個高矮各異老少不同的人物,正靜靜的站在距離王禪幾千米外的一處山包上。而這些人的身份其實就是白天裡白鶴會館剩下來的那四個京城武術名家,他們一共六人被林遠方重金僱傭保護他三天,卻被王禪神不知鬼不覺摸進門去,殺了個屍橫遍地,等到人家走了以後兩三個小時這才發覺不對。
這四個人在京裡都有自己的武館,一個是京派形意拳的大師宋師承,一個是練鷹爪翻子拳杜連生,另外兩個,一個叫劉長河,一個叫劉長江卻是雙胞胎的親兄弟,練得是正宗的少林拳。
這四個人都是京城地界武術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名家高手,卻被王禪在眼皮子底下輕而易舉的殺了僱主,還把兩個同伴給宰了,自然是臉面上大大的掛不住,是以這才一道隨着林姓中年人來,要找王禪算賬,殺了他挽回名譽。
“想要把我趕到夠袋裡面去,再包餃子?”
激烈的槍聲,持續了五六分鐘,王禪就在第一時間裡趕到,在自己的東邊方向上忽然靜了下來,似乎那裡面一下子裂開了一處口子,所有的人都轉移到了兩邊去,同樣的這時候其他三個方向的槍聲,開火更加激烈,人影幢幢,密密麻麻全是黑影。
口袋戰術和包餃子戰術,那都是幾十年前抗曰戰爭時候,中隊因地制宜,以弱勝強,最常用的戰術,甚至後來都寫到了太祖的“教科書”裡,老爺子那時候也和東北抗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以少勝多,圍殲鬼子,那可是拿手的把戲。
況且王禪武藝原本就出於戰爭戰場,拳法如兵法,類似這樣的手段在拳法武功中也頗多體現,是以一眼望去,立刻就把對方的意圖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又過了三五分鐘,三面合圍的人馬靠近了不少,但槍聲卻一下子變得稀疏起來,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兇猛,顯然是剛纔一陣無差別的開火掃射,叫這大羣傭兵手裡的子彈消耗了不少。
任何槍械武器的威力都要靠配套的子彈來體現,林家這羣傭兵,雖然戰場經驗豐富,但這次行動十分特殊,在緊靠京城邊上的郊區羣山中進行這麼大規模的武裝圍剿,他們也是不敢帶太多的武器和子彈。加上黑夜中後勤補給也無法跟得上,所以每個人身上的子彈都是有數的,一旦打光,那要麼就原地休整,等待補給,要麼就仗着人多勢衆,按照原計劃逼着王禪進入那些武術名家的包圍圈。
讓林姓中年人和四個武術高手來殺掉王禪。
突然間,又是一連幾聲爆響在天空高處,足足六顆照明彈劃破夜空,一瞬間的光亮照的下面雪亮雪亮,就在王禪再一次在黑暗中暴露出來的時候,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從他後面左面和右面三個方向,好像幽靈鬼影一樣摸索過來的一兩百個傭兵戰士。
這一次,傭兵們的隊形也是變了,不在一三人一隊,兩隊一組,而是分成三個方向,一面就有超過七十人的龐大隊伍,散落在林間,呈環形壓進,速度雖然沒有之前快,但這麼一來卻也逼得王禪不斷地縮小遊走閃避的區域。
“不掃射了,那我該輪到我了!”
王禪不是神仙,黑暗中的流彈最是危險,一兩百號人,聯手掃射壓制,就算是以他的身手,也只能暫時迴避,貼地逃竄,但這時他只聽到身後槍聲稀稀拉拉,再也不成氣候,立刻便是原地一翻身,刺溜一聲鑽進了一側的樹叢深處,腳下蹬地,一竄五十幾步,轉眼過後,他人就已經斜斜的穿插到了最邊緣處的一個傭兵羣裡。
他的速度何等之快,旋風般的衝入人羣中,藉着頭頂的照明彈,一瞬間的接觸之下,王禪手中的三棱軍刺就噗!噗!噗!一連橫向刺穿了三個傭兵的脖頸,鮮血流淌出來的聲音,就好像是山泉水在流淌一樣。
沒有人能夠想象出一個拳法武術登峰造極的武術家全力出手殺人時候的景象是多麼的恐怖,隨着王禪妖魔般的錯動身體,每一揚手,便有一道血柱子從一個傭兵的脖子上噴上天空。這噴泉一般的嘩嘩水聲中,伴隨的是脆弱生命的哀嚎慘叫,和一聲聲屍體倒在地上時候發出來的悶響聲。
王禪知道,這是自己手裡的三棱軍刺,瞬間穿透人體,扎穿氣管血脈,造成的血液管涌一樣的噴發,每一次的鮮血的涌動,都代表一條人命在這世界上徹底的消失。
彷彿是一條餓狼竄進了兔子窩裡,王禪的人影疏忽來去,忽左忽右,只是一個接觸之下,在他身後就已經橫七豎八倒了十七八具屍體,一步一殺,血流成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