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手中迷天劍的劍罡明顯沒有對方那麼凝鍊,瞬間術對方也會,生死一線之間的反應與心態也不比他差,現在斗的就是劍訣。以前陳景將劍術施展開來時,面對陳景劍光的人都會有一種迷幻的感覺,如萬千柄劍漫卷而來,身陷其中一時不知如何抵擋,在稍一遲疑的情況下,就已經被劍削成了骨架,而現在,劍罡成,那一套劍術施展開來,竟是攪得方圓三丈之處形成了一個無形大漩渦,自外面看去,那三丈之內已經被一團白雪霧籠罩着。
那身外於其中女道人眼中卻閃過一絲炙熱,原本翻飛的身體,突然靜立不動,手指間夾着的劍飛逝而出,在周身遊走。閃逝不定,每一次閃逝都會綻出強烈的劍光。
她手中的酒葫蘆已經擡起,咽喉也仰起。
突然,就在她的咽喉間,綻放出強烈的劍光,隨之便出現了她自己的那一抹劍刃,可在她的咽喉卻有一縷血痕出現,她依然在喝着酒,就像受傷的不是自己。
遠處突然出現一個人,與女道士同樣的藍色道袍,背上揹着一柄劍,他站在遠處看着,眼中驚訝。沒過一會兒,又有人自風雪深處走出,同樣的打扮,同樣的劍,也站在遠處看着。又沒多久,竟是已經出現了十多人,將陳景與女道士圍在中間。
在戰圈之外,有一個女子站在一個青年身邊,看上去頗爲靈動調皮的樣子,只見她以手指卷着自己的黑髮,對旁邊那個看上去頗爲憨厚的青年說道:“二師兄,是誰這麼厲害,連大師姐都能困住。”
“不知道。”那看上去憨厚的青年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一團劍光籠罩着的地方,搖頭回答。
“我還以爲這世上除了師父之外,就再也沒有人是大師姐的對手了。”少女說道。
憨厚青年雖然沒有回頭,卻回答道:“若說的是天下劍道中人的話,那能勝過大師姐的確實沒有幾個。”
“幾個啊,還有幾個,是哪幾個。”少女似乎很驚訝,大聲的追問着。
“天地間純粹的劍派就只有我們羅浮,在羅浮中幾位師叔羽化之後,就只有師父能勝師姐了。我說的幾個是指那些隱世不出無人知道的人。”那青年看似憨厚,言語卻一點也不憨。
少女哦了一聲後突然又嬌笑道:“總算是看到大師姐與人鬥劍處於下風了,真好,要是這人還能勝了大師姐就更好。”
青年總算是回過頭來了,苦笑道:“大師姐是我們羅浮的大師姐,她如果輸了丟的就是我們羅浮劍派的臉面了。”
少女卻毫不在乎地說道:“誰讓她總是欺負師兄你的,還總是找機會說要指點我的劍術。哼,她就是故意的要折磨我。每天抱着個酒葫蘆喝酒,弄的自己好像是天下第一的劍仙一樣。”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師姐十年前斬妖時受邪氣侵染,無法根治,師父這才爲大師姐專門配了藥酒的。”青年說道。
“那她可以在一邊沒人時候喝啊,也用不着總是在人多的時候喝。”
青年搖頭苦笑,少女對於戰鬥似乎並不在意,心思大多放在身邊的青年身上。
突然,四周響起一聲驚呼,只見迷霧般的劍光之中,那個女道士扎的高高的如馬尾般的頭髮突然有一縷飄起,隨風雪而飄揚。
她依然鎮靜自若,一抹劍光在周身遊走,時而閃耀出璀璨的光芒。
“大師姐會輸嗎?”少女問道,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大師姐,但是正如旁邊的二師兄所說,大師姐如果輸了,失的就是羅浮的顏面。
“不會。”二師兄極爲肯定地說道:“大師姐壓制了自己的法力的,這人雖然劍術高明,劍訣奇特,能攪亂天地靈氣,身處那劍訣籠罩之中的人一定會有如陷劍陣之中的感覺,我想,這人一定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劍訣的精髓。”
“那大師姐爲什麼不破了那劍訣的圍困?”
“師姐在粹練自己的心志。”青年說道:“我們練劍的人,心志是最重要的。相對來說,法力並不要多麼的深厚,只要越純才越好。就以我們師父來說,同樣的境界下,師父法力在天地間十大門派的掌門之中是最薄的,但是誰都不敢說能勝過師父。”這青年似乎要藉機教導着少女,繼續指着他們的大師姐說道:“大師姐已經練成了瞬劍術,雖然我們羅浮並不只是大師姐一個人練成,但是卻都不能隨意的施出,所以自師姐練成瞬劍術以來,我們羅浮除了師父就沒有人能讓她全力出劍了,對於師姐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粹練意念心力的時機。在那劍訣的籠罩之下,想要判斷出哪一劍爲實,哪一劍爲虛是極爲困難,而且師姐又立身不動,有着一個明顯的攻擊目標,想要憑一劍守住太難了。”
“你也守不住?我知道你也練成了瞬劍術的。”少女仰着頭看着二師兄的側臉。
二師兄卻並沒有回答,似乎在思索,最終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有許多事情在沒有真正面對時是無法預知的,尤其是在那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下更無法說清楚,有些人會迸發讓人驚豔的光芒,而有些人則會在大家認爲他能獲勝時,卻令人大跌眼鏡的失敗。
二師兄跟少女說的是每個修行者都要粹練一生的道心,只是看起來那少女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吟……”
劍光如霧,不知何時凝結出一道道讓人心悸的劍絲,劍絲每次出現時,都幾乎要臨女道人的身了。而這個時候,女道人的劍則會出現劃過抵擋,每一次都極其的驚險,只要是慢那一絲一毫,就會死在迷天劍下。這就如一個人站在萬丈懸崖上行走,四周狂風呼嘯,卻仍然要在上面前進。
“他領悟了劍訣,想不到羅浮之外還有這麼高深的劍訣!”二師兄驚訝地說道。
四周的人越來越多了,都是羅浮劍派的弟子。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有一人在風雪之中凌空飛來,躡空踏風雪。才一出現,便大聲道:“大師姐,這個人是葉清雪的師弟陳景,師父說要活捉此人。”
陳景自然認得這個,因爲他正是離恨子,曾到過繡春彎河神廟前的。當時總共先後兩批人,前三人被陳景借天劫雷霆之威殺了,後面一批四個人,三個死在了陳景劍下,另一個則是離恨子,逃了。
在離恨子話才落下時,四周的人立即騷動起來。二師兄也微微動容,旁邊的少女立即驚訝道:“葉清雪?是那個九華千羅山的葉清雪嗎?”
二師兄緩緩地點了點頭。少女又說道:“葉清雪雷術驚人,被稱爲天下各派掌門之外的第一人,可爲什麼一定要抓她師弟呢?”
二師兄想了想,說道:“三師弟就是被葉清雪傷的。”
“什麼,是她?”
在被陳景困在劍訣籠罩範圍之內,看似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女道士眼眸之中突然迸射出銳利的鋒芒。冷冷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陳景,好,很好……”
雖然如此,她劍勢依然簡潔冰冷,一劍劍在周身閃耀。
“葉清雪來過我們羅浮嗎?”少女從二師兄的臉色和大師姐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異樣。
旁邊已經聚滿了一些師弟,都側耳傾聽着,二師兄沉吟了一下,說道:“葉清雪確實到過我們羅浮,但是這對於我們羅浮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雖然師父沒有禁止我們說出去,不過,你們聽了之後不要外傳。二年前那次冬雷你還記得吧?”
少女立即點頭,說道:“我自拜入師門後,那還是第二次在蘆州聽到打雷聲。”
“就是那次打雷,葉清雪趁天地靈氣混亂之時,潛入了我們羅浮藏經閣中,盜走了門內的《祭劍心經》。”
“啊,盜走了?”少女驚呼一聲:“那師父……”
二師兄點了點頭,說道:“師父發現了她,而且出了斬仙劍。”
“師父出劍了,那她……”
“受傷而逃。”二師兄說道:“師父只出了一劍,那葉清雪便受傷而逃。我正好感應到了,當我追出來時,師姐已經追了上去,當我追上去時,三師弟也追上來了。我們三人,追殺受了師父一劍的葉清雪還被她逃了,最終三師弟還受了得傷。”
旁邊的羅浮弟子一時之間難以回過神,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時的二師兄與三師兄對於瞬劍術的應用已經有了極大的進步,追殺葉清雪的路上,以他們的大師姐爲主,兩人爲輔,卻終窮不能奈何。
“看那陳景的劍祭的並不得法,看來他還沒有得到《祭劍心經》,甚至沒有與葉清雪見面,要不然也不會到我們這裡來。”旁邊有一個羅浮弟子說道。
二師兄並沒有刻意的去掩蓋聲音,陳景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突然,那劍訣一收,從新現出人身來。
四周圍着的羅浮弟子都看着他,那少女看了看了陳景又側頭看了看二師兄,心道:“雖然這個陳景也生的好看,但還是沒有二師兄好看。”
這時陳景說話了,聲音並不大,在風雪之中卻能葉清楚“我來這裡並不是要與羅浮爲敵的。”
“與羅浮爲敵,你也配!”站在陳景對面的英氣逼人的女道眉角一挑,冷冷地說道。
陳景表情不動,靜靜的站立,說道:“羅浮千年劍派,弟子衆多,我自然不配。”
“你說我羅浮劍派以勢壓人嗎?”女道人言詞如劍鋒,說道:“我羅浮要活捉你,有我一人足矣。”說罷,劍指陳景,冷聲說道:“今日拿你者,羅浮離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