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閃耀一片天空,將凌宵寶殿都罩在金光之下,隱隱間能看到金光之中彷彿有着一個世界。
一個和尚自金光虛無之中浮現出來。灰色僧衣,寬大袍袖,頭頂九點姻紅的戒疤,額頭眉心處一隻眼睛閉着。可是他雙眼卻像是盲了,暗淡無神。手中一串黑色佛珠,每一個黑珠上地又有金紋,是佛家真言印紋。
來者正是木真,腳下金光化爲虛幻的金蓮,一眼看去,與站在凌宵寶殿之巔的陳景一樣的高。
他看着陳景,雙手合十,卻並沒有唸佛號。
在他雙手合十的那一瞬間,木真周身金法閃耀,朝陳景壓來。陳景的耳中響起了一陣陣梵音,彷彿有着無數的僧人在梵唱。陳景只是站着,那不只是金光,而是一個世界,陳景看到了,那世界之中有着許多僧人端坐在那裡,木真人是其中的一個。
“這是極樂世界。”陳景只接觸就知道了。那麼的真實,又那的虛幻。
只見金光將陳景吞噬,陳景那元魔之身在金光之中像是被已經被穿透,如一道黑紗,黑紗染上了金光。
變化,如煙,擴展,如爪。
變化的是那麼的自然,在金光之中,陳景化爲一隻巨手抓向木真。巨手初時還如黑煙凝結,卻在頃刻之間化爲一隻石掌。石掌中一隻眼睛,看上去詭異而又可怕。
這隻手的出現,那漫天的金光都爲之失色,金光像是爲了襯托石爪一樣,金光之中的石爪有着天道之手般的冰冷。
木真頭頂紅光沖天,卻又迅速的隱去,只一轉眼金光便已逝去,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
靈山大雄寶殿之中,救苦世尊坐於高臺之上,他即是青華宮的東極青華大帝,又是靈山的救苦世尊,又有人稱其爲天尊。他的分身之多,身份之神秘,世間無人能盡知。
世尊說道:“木真,你剛纔顯法於九天之上,有何得?”
木真說道:“他的神位己無人能奪,授於天地,聚信仰於神廟之是中,又隱於虛無之間,已有三分極樂世界之態,若得機緣,當能成神國,萬劫不滅。”
世尊面無表情,緩緩諺:“佛祖曾言,掌輪迴天地者,可萬劫不滅。後又在寂滅時曾言,得衆生信仰者可萬劫不滅。靈山極樂世界是佛祖憑大神通開闢,唯有信仰願力可讓極樂世界成長成不消散。汝等當傳道天下,聚衆願於極樂。”
這時有僧人說道:“佛祖憑大法力纔開闢極樂世界,陳景修行不過百年,爲何能成就這神國之基源?”
“有信者便可立神國。”世尊說道:“從一座神廟成爲一個神國並不是光靠時間就夠的,而我們這極樂世界是由佛祖開闢的世界,雖不完整,但比他們高明太多了。他在短短百年之內能有這樣的成就,有着許多因果糾纏。”
靈山之中世尊正與座下衆僧談論天地間的變化之時,離塵與正陽兩個各回各派之中,羅浮山的羅浮宮有一座玉鼎真人的玉像,離塵長身而立,在她的身後是一衆羅浮弟子,他們一個凝視着一身青衣道袍的離塵。
“師姐,你還要去山巔的風雪之中閉關嗎?”離恨問道。
離塵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裡看着玉鼎真人的玉像。
過了一會兒,離情又問道:“師姐,你是羅浮掌門人,應當在這個時候守於門派之內。”
離塵依然站立一動不動,她身後離恨、離情相似的看了一眼,眼中滿是擔憂。雖然羅浮弟子這些年少有弟子下山,但也知道近日天現異象,有千年前強者回歸之事。他們擔心離塵有什麼事,有弟子去羅浮山頂看離塵時,卻發現離塵已經不在,今天離塵突然回來,直入羅浮山中主觀大殿中,看着這玉鼎玉像,讓羅浮弟子們都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羅浮山中雪花飄飄,落在山中大殿的頂上,白茫茫一片,與山同色,與這北蘆州同色。
離塵回過頭來,看着眼前師弟師妹們。
“師姐。”
“大師姐。”
“掌門師姐。”
親近一些的人都在離塵轉過頭來的瞬間喊道,聲音之中有着擔憂,又有着一絲絲的疏遠的感覺。離塵的視線越過他們,落入觀外的濃密雪花,那是羅浮千年不變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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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不知道能下到哪一年,羅浮也不知道能在這世上與這滿天雪花同在。”離塵心中突然感嘆着,眼前的師弟們有兩位雖然天姿不凡,對劍道有着極高的悟性,但是當此天地變幻之際,卻不足以獨當一面。
她突然想到師父兆先真人。在凌宵寶殿之中時她是見到過兆先真人的,現在想起,她突然有一種心慌羞愧的感覺,她有些不太明白當時的自己怎麼會突然不聽師父的話,最後不管不顧的就離開了凌宵寶殿。
現在想起,離塵有一種往事如煙塵,心卻由冰寒轉暖熱的感覺。
“師姐。”離情喊道。
離塵回過神來,笑了笑,卻讓離情等一衆羅浮弟子感到怪異。因爲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離塵笑。離塵低頭看着手中絕仙劍。
在那段她看到羅浮山下封印的女子容貌的日子之後,她對於羅浮的感情就被冰封住了,所以在凌宵寶殿之中才會那般冷漠,雖然那時她也從兆先真人身上感受到了那無邊的怨氣,感受到了兆先真人即將入魔,可現在想起來,她卻覺得若是重新經歷一次絕對不會是那樣做。
在羅浮山中封印之中看到那女人的容貌之後,又聽那位自稱名叫雪兒的巫妖說那個女子是祖巫玄冥後,她就似陷入了一種魔障之中。巫妖雪兒說她是祖巫玄冥轉世,但是她不這麼認爲,她認爲自己就是自己,卻又怕自己真是別人的轉世,因爲自己與那祖巫玄冥是那樣的相似,在巫妖雪兒講述着祖巫玄冥的行事風格之後,她發現若是自己的話,也會那樣的做,這讓她陷入了一種極其難受的境象之中,那感覺驅之不散,玄冥的經歷總是化爲幻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所以她冰封自己。
“你們應該都知道,近日來常有靈光自輪迴而出,有些會是靈寶,有些則奪舍之念。”離塵說道。
羅浮弟子們靜靜地聽着,離塵看着大家,頓了頓後說道:“五天前,有一道靈光落入了我們的羅浮山,你們也應該看到了。”
不少弟子都點頭。他們確實看到了,所以纔會擔心離塵。
“那靈光落入了我的眉心,我當時無法避開,我們羅浮的護山大陣也沒能阻擋得了。”她看着他們擔憂的眼神,快速的說道:“不用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那道靈光之中不過是絕仙劍中大道法則而已,道祖又豈會是那般奪人身舍之人,你們不必擔心。”看到離塵說話正常,又這樣子的說,也就一個個高興起來。
只有離塵自己知道,在那道靈光之中雖然蘊含着先天大道,卻也有一個意念驅使着她去殺陳景,雖然她在之前並不知道那個方向有誰,直到看到與正陽鬥劍的陳景才知道。而現,那意識已經消失,唯有先天大道在心中,她知道那是絕仙劍之中蘊含的先天大道,到此,她纔算是真正的繼承了絕仙劍。
“你們若覺修行難有寸進,或進境緩慢可下山遊歷,勿要持強凌弱,也勿要墜我羅浮威名,若遇心性好者可帶回山門。”離塵說道。
時光荏苒,從離塵追殺陳景出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百年,天下間比她早一輩的修行人要麼名動天下,要麼閉關修行,要麼死了,她爲羅浮掌門人,已經沒有人說她年輕輩份低了,她正當春秋鼎盛之時。
衆弟子出了羅浮大殿,離塵卻依然還在,看着那座祖師玉像,許久許久,直到天暗下去,她依然站在那裡,她知道,這玉鼎像上並沒有凝聚什麼意識,這說明祖師玉鼎並未歸來。要麼是早已經寂滅不存於天地,要麼是以另一種方式轉世了。她相信祖師不會奪舍他人的,無論是玉虛宮下十二金仙還是金鰲島碧遊宮中的那些都不會奪舍的,他們都曾經天地間的俊傑天驕。
“祖師,請你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讓封印之中的那位脫身的,第十九代弟子離塵子敬告。”離塵躬身拜倒。在他拜倒的一剎那間,那玉鼎像似乎有光芒隱現。
離塵到底是不是玄冥的轉世,這隻有離塵自己知道。若說在她得絕仙劍中的大道之前,巫妖雪兒能夠大聲的對別人說離塵是玄冥的轉世之身,只待覺醒,那在這之後,她再也不敢肯定了。後人之中有些說其實她就是玄冥轉世,並且已經覺醒,有人則說並沒有,因爲絕仙劍的劍意將她與玄冥之間的那個冥冥之中的聯繫斬斷了,所以前後纔會有那樣的轉變。
通天教主有四把絕世殺劍,任意一把爲人所得都足以讓他名動天下。離塵得絕仙長年坐於風雪冰寒之中的羅浮山,而正陽持戮仙則是回到了金鰲島,金鰲島已經門人稀少,可是比起數十年前來,卻已經有了轉危爲安的變化,門人雖少,卻個個努力修行。
而今正陽的戮仙劍下幾乎少有人能敵,這讓金鰲島弟子有了主心骨,有了底氣。
碧遊宮中正陽持香立於祖師通天道祖的石像之下,他的身後是兩排年輕的弟子,小的竟是隻有十來歲的樣子。他那醜陋的兩容肅立在神像上,竟是那樣的安靜而威嚴,擡頭看着,眼中沒有半點殺戮與瘋狂。
“弟子正陽拜謝祖師點化、傳道之恩。”說完拜倒在神像之下,敬上香。後面的弟子都拜倒。
正陽又說道:“八十年前,羅浮掌門兆先真人奪走絕仙劍,弟子有生之年,一定讓絕仙重回金鰲島,並將金鰲島發揚光大,重現萬仙來朝之勢……”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成了金鰲島島主之後祭告祖師。
他與離塵一樣,都得了劍中先天大道,真正的繼承了戮仙劍,只待將大道悟透,便能脫胎換骨。
而此時的陳景正坐在凌宵寶殿之巔感受着這個天地的變化,溝通着天地陰陽之勢,通過天地的變化,悟着自己的神通道法。
有兩人朝凌宵寶殿而來,一個來自下方,一個來自九天之上。其中一個人身上陰氣沉沉,另一個人身上則有着淡淡的血香味道。陳景的元魔之身站在凌宵寶殿之巔,石像之身坐於神廟之中。
黑袍黑髮在風中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