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娘一聽這青蛇的話中的意味,應當是與祖師沒有大仇的,或許還有些淵源。沉吟了一下說道:“廣寒宮清冷,不知前輩與祖師有何淵源。”顏洛娘也不喜與人客套,心中有疑問便直接問了出來。
“看來你真的不是她了,剛纔看到你鞘中月光傾瀉還以爲是她回來了。”小青蛇幽幽的說道。
陳景在旁邊看着,這時突然說道:“前輩可有需要我們代勞的?”他看出這小青蛇似乎行動不便的樣子,彷彿是受了封印。
“我有封印在身,不是你們可解的。”青蛇倒也一點都不隱瞞的說道。
顏洛娘這時說道:“祖師消失一千多年了,當年仙神早已經不知所終。”
那青蛇的頭能轉動,說道:“原來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說到這裡她沉默了許久,突然又說道:“你又爲什麼會來這裡?”
“師祖有遺命,必須要去看看血河之畔是否有花開兩巖,要看看三生石旁是否有人還在等待。”顏洛娘說道。
“師尊弟子也不知道還有誰活着,也不知道還有哪些人有道統傳下來。”青蛇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顏洛娘這時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青蛇說道:“你身懷廣寒劍,也應該瞭解你們廣寒宮的起源與成型的過程吧。”
顏洛娘自然是知道,點了點頭,青蛇又說道:“那你一定知道一個名叫南落的人。”
顏洛娘依然點頭。青蛇說:“我便南落的第一個弟子。”
顏洛娘卻並不知道師祖與南落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從看過的手記中的語氣感覺像是平輩,但是又有記述說祖師的修行法門得自於南落,這就應該是晚輩,還應當是執弟子之禮。若是如此,那師祖與眼前的這青蛇便是同輩。
“我問你,你可聽過陰陽觀?”青蛇問道。
“聽過。”顏洛娘回答道。
“見過陰陽觀的人嗎?”青蛇問道。
“見過。”顏洛娘回答道。
“怎麼樣了。”青蛇問道。
“法力高強,深不可測。”顏洛娘回答道。
“可是不見他們來這裡。”青蛇突然生氣地說道。
顏洛娘便不再說話,有許多是她還不瞭解的。
“許多年前,師尊曾來過這裡。”顏洛娘說道。
“哦,是嗎,我醒來纔不久,並沒有見過。”青蛇說道。
“要怎麼才能救你?”顏洛娘問道。
青蛇想了想說道:“你們救不了我,只有時間能救我。”
“那也未必,你不說,怎知我們救不了你。”說這話的是陳景。
“那你可看出了我這不真身嗎?”青蛇說道。
陳景聽她這麼一說,仔細看去,才發現確實不似真身,之所以沒有看出來,只因爲這個轉輪殿中想看清周圍的環境便已經不易,經她這麼一說,便立即看出來,只覺得青蛇身上的氣朦朧而虛幻。
面前的青蛇不是本體,那麼她的本體又在哪裡呢,陳景四處看了看,只看到兩邊高山峻嶺,山林茂密,其他的並不能看出什麼。身在山中,看不真切。
青蛇這時說道:“我的真身被壓在山下。”
“你爲什麼會被壓在這裡。”顏洛娘問道。
“哎,一言難盡。”青蛇說道。
“我們怎麼才能救你?”顏洛娘問道。
青蛇說道:“這座山上一張符,只要將那符揭開,我便能出來。”
陳景與顏洛娘擡頭看着,卻什麼也看不到。
青蛇身體在地上游走,說道:“我帶你們去。”
她朝着山頂前行,陳景與顏洛娘相似一眼後跟在後面。雖然陳景與顏洛娘對這青蛇一點也不瞭解,但是他們還是決定要將這青蛇救出來。
“傳說千年前是南落一劍化天何,誅殺了滿天仙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陳景朝前面遊走的青蛇問道。
“這千年,仙神既然不在,那便是真的。”青蛇說道。
“你又爲什麼會被鎮封在這裡呢?”陳景問道。
青蛇回看了看陳景說道:“你是人不還是妖。”
“我是衆生心中神。”陳景回答道,他沒有說自己是人,他也不認爲自己還是人了。
“神,什麼是神,凌駕於衆生之上的嗎?”青蛇頭也不回的問道。
“不是。”陳景回答道。他覺得這青蛇對自己似乎有些敵意的感覺。
他說自己是衆生心中神說的很坦然,並沒有什麼高高在上的味道,在他心中這是一種平等的交換,是契約。
就如水上之舟,水可載亦可覆。
“那是什麼呢?”青蛇追問道。
“每一個神祇,都只是衆生心中的一個念頭,是一種期待,是信仰。而我,只是那他們的心中之念,是他們的一些寄託與期待。”陳景說道。
青蛇突然回頭,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隨之說道:“終歸人們需要求你,需要在你的神廟之中點香常跪。”
陳景閉嘴不再說話,他覺得眼前這個青蛇對神祇有着偏見。
顏洛娘卻回答道:“無論是誰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都要拿出自身的一些東西來交換。”
“泉音當年清冷如月,可沒你這麼會說。”青蛇說道。
顏洛娘繼續說道:“我們修行,必須付出時間與感情,凡人信奉神明只不過付出的是他們的信任。”
“修行人是截取這天地的時間爲己用。”青蛇道。
顏洛娘立即說道:“我雖然比凡人多活了許久,但是我在修行之後所經歷的事情還沒凡人那十多年多。修行,除了靜坐溝通天地,溫養元神,還能做什麼,不過是將掙扎生存的生命從五六十年延續到數百年,同樣的掙扎着的生存,卻比凡人痛苦許多倍,比他們多活一年便是多痛苦一年。”
“沒聽過修行人修的是捨棄這一句話嗎?”青蛇說道。
“這捨棄之中包括捨棄自己的生命嗎?”顏洛娘說道:“只有當一個人的生命歸於虛無之時,纔是永恆的寂靜。”顏洛娘說道。
青蛇繼續說道:“神祇,在天地間終歸不會長久。”
陳景說道:“除了這個天地,無論是什麼都無法在這天地間長存。神祇、凡人不過是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活着,當機緣來了,也就有了神祇,機緣散時,神祇也就消失了。”
青蛇沒有再說什麼,一路朝山頂而走。
山上雖然樹木參天,但對陳景與顏洛娘來說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困擾。
青蛇這時又突然說道:“看來泉音當年也沒有從這轉輪殿中逃出去。”
“師祖也來過這裡嗎?”顏洛娘問。
“當然。”青蛇說道:“當年師尊一劍化天河之前一切都安排好的,只是變數永遠存在。在師尊劍化天河之後,就沒有再回來了。這陰間十殿之中卻出現意外,楊師弟將我們召來,卻依然還是成了這個樣子。”
“你們遇上了什麼?”顏洛娘追問着。
“不知道他是誰,不知是什麼來歷,只知道他像是受了很重的傷,可依然讓我們一個個都受了重創。”青蛇說道。
顏洛娘連問也不知道從哪裡問起了。
這山並不算很高,一蛇兩人來到了山頂之處。看到的卻時一片山石,其他的什麼也沒有。那一片山盤踞了整個山頭,錯落的分佈着,山石是黑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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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山石便是那張符所化。”青蛇說道。
陳景凝神看去,只覺得這符無比的神奇。若非是青蛇指出,陳景幾乎不知道這是她口中的那張符所化,現在來看,這就像是一座大陣。
揮手而成符,符落地便成陣,這種手段不是他現在所能比擬的。
顏洛娘拔劍而起。
廣寒劍中那月華之力傾瀉而出。
劍光,月光刺入了符印之中。
一會兒,月光消失。
陳景看着顏洛娘,只聽顏洛娘說道:“我破不了,這符會吸納我身上的法力化爲符力。”
“奪天地造化之功。”陳景心中不禁默唸着這一句話,這是他無法達到的境界。
“這符比起當年來已經弱了許多。”青蛇說道:“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可能醒來,也不可能化出一縷神念出來。要是師尊還在的話,這樣的符,他反手之間便能破去。”
歸根到底,還是力量不夠。若是力量夠的話,這符便無法化解。換句話說也是境界不夠,因爲境界不夠,所以無法驅動更多的天地靈力,也沒有更多的法力。
陳景並沒有動,連續踏出幾步,緊接着山石之間穿梭,他剛纔站在那裡發現了這符陣接口滿弱之處。每一步踏出都不快,卻有着一種奇妙的韻律。
然而當他走到那一處之時,便發現那裡並非是薄弱之處了。再向四處看去,竟有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同時他感覺到自腳下進入到地底的力量就像進入了泥潭之中。
神念散出,只一入符陣之中便被截斷。
“你們是破不了這符陣的。”青蛇說道:“要是我那一位師弟還活着的話,只是一棍之間的事兒。”
陳景聽他這麼說,並沒有說什麼,雖然他覺得自己若是全力而爲未必就沒有可能破得了,但是在這個兇險神秘轉輪城中他不敢耗力過大,而且面前這青蛇的底細他又不是很清楚。
所以最後他們兩個便又在山頂向那青蛇告辭了。
他們下了山,那條青蛇卻一化爲一個穿着青色裙子的女子,小巧玲瓏的樣子。她看着顏洛娘與陳景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地說道:“泉音的廣寒劍還存在於世間,那她便不應該會死去,這個女孩是不是她呢。如果她是泉音的話,那他又是誰呢?他會是師尊安排好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