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靈轉過身來看着江流雲,這江流雲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之中江流雲,而是渾身籠罩着黑煞之氣,臉色在黑煞陰森之氣之中仍然顯得慘白。
“你還活着?”虛靈驚訝問道。陳景講過許多事,但是對於霸陵城中的事一直都不願意提及,在他的心中,霸陵滿城二十多萬人的死亡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不過,這並影響她知道江流雲當時也在霸陵。
“我當然還活着,葉清雪、陳景這兩個欺師滅祖之人不死,我又怎麼會死,要殺我,又豈是那麼容易。”江流雲的聲音就像是一陣陰風,聽了讓人心中發寒。
虛靈又仔細地打量着他,站在那裡的李慕仙說道:“那陳景是一定要死的,不光是我要他死,而且天下的水域之中的神祇都欲奪其神碑,他一個人怎麼守得住。”他朝虛靈說着這些,虛靈卻並不理他,只是看着江流雲說道:“霸陵鬼域又豈是那麼容易出來的,尤其是江真人,你與霸陵城因果糾纏已經讓你永遠都離不開霸陵了。”
江流雲嘿嘿冷笑,並不說話。
虛靈回過頭來看着李慕仙,說道:“小女子不過是天地間的一個孤魂野鬼,仙君爲何要與我說這些。”
李慕仙微微一笑,正待開口回答,一片晦澀的光華突然照了過來,他心中大怒,眉心之處浮現一面黑色的三角小旗,黑色的光華閃耀將一那片罩下的晦澀光華擋住,然而當那片晦澀的光華消失時,虛靈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在這崑崙被破開之時,遠在千萬裡之外有一座山名喚靈山,天下靈氣充沛的山川皆可稱之爲靈山,但是一說到靈山,人們便會想到這極西賀州的靈山。
此時的靈山之上的修行者不知是在何時起在天地間行走之時自稱爲僧,意爲佛祖前的修行者。而靈山之上每過數十年便會有一個佛子履世,步入紅塵之中體悟大道,若是開悟,便會回靈山,當上一位靈山上的佛祖圓寂之時,佛子便是新的佛祖。
靈山上人修行者向來神秘,一般人並不瞭解他們的佛子是怎麼出現的,只知道他們有下得山來的僧人常言緣法二字。
此時靈山之上的大雄寶殿之中正有一僧高坐雲臺,雲臺似實還虛,上面坐着一個灰衣和尚,比起雲臺下面端坐着的那些和尚來,他身上灰衣顯得更加的陳舊了,像是風雨之中渡過了無數日夜,染上了天地間的歲月痕跡。
“世尊,吾昨夜靜坐入定之中觀有天河傾瀉,不知此兆映何事?”
雲臺之下分邊各坐一排灰袍僧人,左手第一位的一個灰袍僧人手捏蓮花印朝坐在殿主雲臺上的和尚問道。
靈山上的修者僧人從來都不稱佛祖,只稱世尊。那世尊回答道“一千三百年前,封神戰起正濃時,有天河傾瀉席捲天地,天地間的無數大神通都未逃脫,盡皆沒於那天河之中。你所觀,必定是殘留世間之法象。”
“世尊,那天河爲何物,盡是如此神通。”
“世間有言,一劍破萬法,一劍生萬法。此話便是源於一人,此人曾持一劍破盡世間法術,又憑一劍施展出舉世無雙法術神通,一千三百年前傾瀉的天河便是那一劍所生的法術,從此世間纔有一劍破萬法,一劍生萬法的說法。”
“天下間先天劍器截教通天教主便已佔其四,又以誅仙劍陣最爲宏大中正,誅仙劍名也最盛,不知天下間還有何種劍器能與之相比?”
“汝只知誅仙,卻不聞青顏。”
“青顏?青顏爲何物?”
“青顏出自於混沌之中,被鳳凰所得,後被鳳凰宮四太子之一孔宣賜於他的侍劍童子南落,南落悟得無上妙法,憑此劍殺戮無數,被我教佛佛祖與道祖聯手封於輪迴之中。卻不曾想,輪迴之中的南落再悟通天神通,在封神大戰之時從輪迴回來,一劍化天河,一夕之間天下修者凋零,不復聞仙神。”
寶殿之中一時靜悄,無人說話。
雲臺上的和尚又繼續說道:“他那一劍化天河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法術神通,而是融入輪迴之力,融入巫族法咒到他那醞釀了數百年的劍道殺意之中,這才一夜傾瀉,化爲天河,無孔不入,無人能擋。我教佛祖也是在天河之中身受重傷而歸後,將當時發生的事記錄下來後但輪迴轉世去了。”
“世尊,天地如此廣闊,他即使是神通再大,又怎能讓所有仙道之上的人逝去呢?”
“他改的是天地,當時天現輪迴玉盤,六道俱映於其中,那無邊劍咒散於天地之間,仙道之上者皆是與天地共通,自是無人能逃。即使避於洞府之中也在歲月之中死去。”
大雄寶殿之中個個臉現驚懼之色,世尊眼看衆人,唯有數人面色如常,其中一個問道:“世尊,彼時有我佛祖道祖、妖皇祖巫皆是天道之驕子,與天地同壽,現世可還能出如他們那般的人物。”
世尊擡眼看他,他記得這是身俱神通而投靈山的一位佛子,佛號木真。
“彼時天地初演,念念皆成法,天地無法則。吾觀此時天地,束縛重重,將再難再現彼時之強盛。”世尊說道。
“這是爲何?彼時天地與此時天地又有何不同。”木真額頭有一隻閉着的眼睛,只是那閉着的眼睛上有一道淡淡的劍痕,讓人一看之下不禁會猜測他的那隻眼睛是否還能睜開。
“靈山之外的你與靈山中的你可相同?”世尊問道。
“自是不同,彼時我魔念纏身,今時的我靈臺通靜。”木真說道。
世尊不置可否。他說道:“人尚且日日在變,年年不同,歲歲有惑。何況天地。”
他看諸人不解,繼續道:“南落能憑一人之力挑動天地輪迴,一夜之間讓天地間充滿劍咒,改變天地,其他人也能。”
“世尊是說佛祖嗎?”有僧問道。
“不光是佛祖道祖他們,我們也能。”
“我們?”諸人不解。
世尊微笑,擡手之間手中多了一顆蓮子,拋於地上,地上出現一灘泥地,種子轉眼之間生根發芽,長出荷葉,又有一朵荷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荷花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能被殿中的人聞到。
“這大雄寶殿可有改變?”
“沒有。”有僧人回答道:“此荷花看似成長,讓大雄寶殿發生了變化,但是卻是出自世尊之手,轉瞬即逝,不可長久,是以不能稱之爲改變,花消逝之時,大雄寶殿依然是那個大雄寶殿。”
世尊點頭,擡手揮出一道金光,金光出大雄寶殿擊在殿前一座石像之上,那是一排猙獰的龍像,因爲每一座石像之上都有着龍族的特徵,殿中諸人都知道那是九部天龍之像,而被的擊碎那一座是最未一座。
“現在可有改變?”世尊問。
“有,九部天龍,只餘八部。”
世尊點頭,緩緩說道:“我們於天地間行事存活就如那荷花,而佛祖行事則如擊石像,我們的改變是暫時的,而他們的改變是長久的。”世尊看環視衆僧,繼續說道:“南落行法,天地爲之改變,曾經的妖族天帝布周天星斗大陣,天地爲改變,巫族十二祖巫立都天神煞臺立六道輪迴,天地爲之改爲。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天地是被他們所改變過了的天地。而這些都是很容易察覺到的,還有難以察覺到的,如我佛之法象。天地間本無我佛法象,因有我佛成佛之時在天地間留下烙印,是以我們這些後來者都能通過觀想持誦而令其顯形。”
說到這裡,他突然閉眼,低聲念“接引佛祖”法號,聲落之時,在他的頭頂卻突然大放光明,一個人坐於那金光之中。衆人視之,竟是目眩刺眼,難以看真切,只隱隱看到金光之中有一人盤坐,相貌與那接引佛祖的畫像相似。
這股宏大中正的佛氣讓殿中的一個個唸誦接引佛祖的法號,在他們的念唱聲中,那金光更亮,衝出大雄寶殿,將一片虛空映成金色。
“因有接引祖佛,所以天地留其法象。”世尊聲音在金光之中傳遍靈山,殿內人人默言不出聲,感受着那股中正平和的佛氣。
佛光並長久,只一會兒便又消失。
這時有僧人問:“接引佛祖是否還能重現天地?”
世尊搖頭說不知。
這時突然有僧人問:“世尊,昨夜我突然心生煩躁,無法入定,遂出室靜立觀天宇,卻看到了九天之上有一座雄渾寶殿若隱若現,不知這應何兆?”
世尊擡頭看成大雄寶殿的頂端,那僧又道:“後爲我再以神通觀之,只見繁星滿天,並無大殿浮現。”
“天庭曾浮於九天之上,名靈宵寶殿,或許你所見之殿便是靈宵寶殿。”世尊說道,他雖然佛法高深,但畢竟只是與在座諸人相比,比起千年前的人物來說自是差之甚遠。
這時又有一個僧人道:“當此天地變劇之時,我靈山是否應當入世?”
世尊沉思着,衆僧也都是議論着,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世尊說道:“此事且待過些時日再說。”
“我靈山和崑崙曾被世人尊爲天地間的兩處修行聖地,現在崑崙被破是否象徵着天地大劫又起?”
“劫數無處不在。”
“司雨神碑出世,看來,天下變亂在即,信仰之爭,必定生靈塗炭。”
“司雨神碑爲三品神位,崑崙的封禁又解,而法光師弟又見九天之上靈宵寶殿現世,可見天地間那股一剎那禁錮天地的法則已經解開。”世尊說道:“吾昨夜觀天地,看到天地間有數處之地神光衝宵,必定是又有人得了神碑,且都在三品。”
殿中諸僧驚詫。
人人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種天地劇變在即的感覺,只是這種劇變離他們又像是比較遙遠,因爲他們修的佛法,非是神道中人,而此時天地間的劇變都來自於曾經兩代天帝立下的神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