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那座白玉般的宮殿前,陳景看到的是“水晶宮”三個大字,他立即明白這宮殿大概是用水晶建成的。
陳景與龜淵隨着昭烈進了水晶宮,只見裡面擺設無一不奇,無一不高雅。就映入眼中的那些物件,便會讓人覺得天下間的寶貝莫不是都集中在了這龍宮之中。這種感覺,大概就是那句天下寶物屬東海的來源。
進去之後,陳景便看到各式各樣海族女子在其中穿梭行走,她們行走的步姿非常安靜,一眼看去有着一種清泉靜靜流的宛靜,但是仔細的去感受的話,會發現她們一個個都非常謹慎,她們都是被嚴格培養出來的,在她們的心中有着敬畏與恐懼,並非是真的如虛靈那般身心內外都透着夜般的靜美。
由內自外綻放出來的花才正真的美麗,無論帶刺玫瑰還是高貴牡丹,裝是裝不出來的。
從這些海族女子的表現可以看出,這龍宮的主人一定喜歡那種靜謐溫宛的氣息,無論是擺設的物品還是裡面的人都透着這麼一股子味道。
“這麼的喜受安靜溫和,必定極度討厭動亂。”陳景心中想道:“若是有人在龍王的壽宴亂了氣氛的話,必定要招來他的怒火。”
這些海族少女個個形態各異,形貌也各不相同,她們的身上都有着她們那一族的特徵。不過,那些未能化掉的特徵反而讓她們看上去更添幾份異域風情。
她們在遇到陳景與龜淵時,臉上都有着驚訝之色,龜淵那沉凝如深淵的氣質吸引着她們的目光。而投向陳景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好奇。
陳景看着眼前那些海域各族女子忙碌的樣子,又去看着手中所捧着東西,卻是一些花或者果盤,還有些小物件。有些從前方來,有些從後方去,或從左向右而行,或從右至左。
忙碌向徵着朝氣。陳景確實從她們的行動之中感受到了朝氣,但是更多是感受到一股無處不在的暮氣。陳景暗想:“主人害怕着那越來越近的死亡,所以才營造了這麼一個朝氣蓬勃的氣場。”
“這東海龍宮如何?”昭烈問道,語氣之中滿是得意之色。他沒說問哪一個人,而龜淵這時說道:“如清泉潺潺而流,乍看上去紛亂,卻有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融洽,處處皆有清新朝氣,又有着絲絲幽泉都入溪來的美妙。”
“哈哈,龜相不愧爲龜相,見識境界果然高明。”昭烈大笑着說道。
陳景心中暗驚,他沒想到這昭烈都已經知道了龜淵的真實身份,而龜淵依然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他內心是怎麼樣的。
當時在海面上時,那畫中魔就說過龍王爺無所不知,陳景也曾問過龜淵這龍王爺會不會知道我們的目的。
在陳景的心中,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修行之人能夠盡知天下事,活了一千六百年的老龍王也不例外。所以陳景只當那個畫中魔所說是一句大話而已。
現在想來,這老龍突然一下子神秘莫測起來。畫中魔那一身的神通法術,天地間何處都可去,即使有人能夠戰勝他,但是想要抓住他卻千難萬難,想要殺他更難如登天。這樣的一個人物,居然甘願受老龍王差遣,可見龍王必定遠在那畫中魔之上。
而面前這個龍王的第十一義子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在他的前面還有十個義子,肯定個個都不凡。想到這裡,陳景不禁暗自將心提了起來。
陳景不知道龜淵這時什麼心情,只聽他說道:“龜相?這從何說起?”
“嘿嘿!”昭烈笑的頗爲陰沉,不過,並沒有惡意的感覺。他繼續道:“義父只要鼻子一聞,這天下間就沒有多少事能瞞得過他。”
陳景的神像之身自然是面無表情,而龜淵居然也能做到古井不波,和之前一樣的笑了笑說道:“傳說千年前司雨龍神能夠通過鼻子聞出天下間哪裡乾旱,從而降下雨水,莫非龍王爺已經晉升龍神之位了?”
昭烈哈哈一笑,卻沒有回答這個,陳景便猜測龍王肯定沒有晉升司雨龍神之位,要不然,憑他這種張揚的性格,肯定不會隱瞞的。
三人一蝦在龍宮之中走着,在之前有由上至下的看着的時候,倒還並不覺得這龍宮大成什麼樣,現在卻覺得進入了一個永無止境的迷宮一樣。
這總感覺在陳景許多年前經常會有,他那時候覺得這天個天地就像這個龍宮,有時候覺得並不怎麼大,無論什麼事什麼人也都是那麼回事,而有時候卻覺得大的沒有邊緣,覺得處處皆是虛幻,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層層紡織的夢一樣。
一直跟隨着昭烈來到一座小宮殿中,這宮殿名叫佳人如夢,這麼一個女性化的名字卻將陳景與龜淵安排進去了。昭烈帶他們進去之後便說要去向義父覆命,然後就離去了。
龜淵看着了陳景,陳景從他的眼神之中也看出一些不確定性,這是第一次在龜淵的眼神之中看到這樣的東西。以前的他總是那種天下事我盡知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說話,即使是用法術來傳遞聲音也沒有,因爲這是在龍宮。陳景倒是主動說了話,只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或是讚歎一下龍宮宏大,或是說一些天地間奇事,順便還說了蓬萊之戰後前因後果。
陳景和龜淵都覺得自己所說的話一定會被龍王聽到,然而如果一句話不說也是不行的。
說到底,陳景還是覺得這天下間沒事事皆知的人,龍王也不可能。
龍王能知道龜淵的身份現在想想也並不奇怪,因爲龍王活了這一千多年,肯定知道許多秘聞,能從龜淵身上感受到龜相一族的傳承血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陳景卻從龜淵那裡知道,龜淵之所以知道小白龍被困在了囚龍井中,並不是因爲他到過這裡,而是他通過秘法看到的。
說來說去,不過是要等到龍王蛻變之時出手罷了,這個時候要做不過是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那麼龍王將他們請進來又有什麼目的呢?
這是陳景現在想的。
就在這時,陳景耳中聽到一絲蚊翼震動般大小的聲音,那聲音說道:“龍王爺說了,後天大壽之時就將那涇河河神陳景與那個龜淵宰了,讓大家都知道對龍王爺不敬,膽敢圖謀不軌的人將會是什麼下場。”
陳景心中大驚,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昭烈的大笑聲。笑聲尚未落下,昭烈已經跨門而入。
在他的身後跟着一箇中年前,一身灰袍,面色如他的衣服一樣,陳景只看一眼,他覺得他對自己有着敵意,是那種努力的隱藏壓制着的敵意。陳景心中警惕的同時,又想着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嗎,答案是未知的。
“涇河兄,丞相兄,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三哥敖真,他聽說你們來了,一定要見見你們。哈哈……”昭烈大聲地說道,他很高興,他覺得他帶回來的人讓人重視,這給他臉爭光一樣。
然而陳景卻立即想到了一個人,那個曾到過涇河宣佈自己爲涇河龍王的敖於風。
陳景看着他眼底閃爍的寒光,當即便問道:“不知敖於風是你什麼人?”這話問的相當直接,不過語氣還算平和。
“長子。”敖真冷冷地說道。
昭烈微微一愣,原本笑容滿面的臉瞬間收起。出乎陳景意料的是他轉向敖真,臉色不善的說道:“我說今天怎麼你有興致來見我的朋友,原來是來尋仇來了啊三哥……”最後三哥兩個字音拖的老長。
敖真只是看着陳景,冷冷地說道:“於風自從去了涇河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能知道你把他怎麼樣了嗎?”
“他被我的童子捧劍近身,斬於涇河龍宮。”陳景聲音依然和之前一樣,只話音卻讓人覺得有一股子鋒利無雙的味道。
“好,很好。”敖真嘴裡生硬的吐出這三個字後轉身便走了,那三個字就像是鋼珠一樣的掉在地上,發出生冷的味道。
陳景還在想着那一句如耳語般的話,聽話意是說龍王已經對自己與龜淵起了殺心,只是不知道那話是真還是假,又不知是何人所說,而又爲什麼會被自己聽到呢。
這些疑惑纏於他的心頭,最終化爲一口靈力被他咽入丹田之中。
原本正在說話,讓陳景不要在意昭烈有些驚訝道:“想不涇河兄的神像之身居然能夠修行了。”
“有些奇遇,多虧了我葉師姐。”陳景說道。
說起葉清雪,昭烈卻是一臉的嚮往神色,說道:“惜乎無緣一見。”他居然還文鄒鄒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陳景沒有再多說什麼,昭烈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然後匆匆離去。在陳景心中,倒是覺得這昭烈是個性情中人。也對這龍宮又有了更深感覺,他發現這龍宮之中,也是充滿了矛盾。
不過,他卻更加的清楚,無論是其他的人怎麼樣,關鍵還在於龍王,一天沒有看到龍王就一天不清楚他的實力,至於其他的人,他雖然注意着,卻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有了一絲俯視衆生的感覺了,雖然這感覺還很淡,但是對於這些並不熟悉的人卻真的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