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此在何處?”付觀音看向北寒皇后問道。
北寒皇后雖然極爲害怕,卻對眼前的女副元帥有種莫名的親近,彷彿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可以無話不談。
她溫聲細語地說道:“本宮……臣妾……罪妾只看到女人都被帶去了壽康宮,那個畜牲……扎木將軍應該也在那裡。”
“你可以帶路麼?”付觀音注視着她的眼睛。
北寒皇后本能地想要拒絕,卻在她的目光下情不自禁地點了點螓首,輕輕“嗯”了一聲。
……
帥營中,陽炎正在閉目打坐,他將全身衣物都散去,體表一半冰寒一半火紅以一種奇特的路線追逐流轉着,汗如雨下,又被蒸發成水汽,如白霧一般縈繞在空氣中,籠罩了他的身形,看起來朦朦朧朧,高深莫測。
他恢復力極爲驚人,身上的傷勢幾乎痊癒,只剩下胸口那觸目驚心的凹陷和內傷,但斷裂的肋骨正在復原,那凹陷慢慢鼓了起來,痊癒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時,他眉心的天道符痕突然大放光彩,照耀了整個帥營不止,透過營佈散發出去,就像是黑夜裡的夜明珠,輻射範圍足有數十百丈方圓,沖天而起的灼耀光柱天地可見。
天道符痕由藍色豎痕濃縮凝聚成了一顆六角星烙印在眉心最左側,旁邊隱隱有一條新的藍色豎痕冒出了頭,至此,那萬丈光芒才逐漸回縮直至消失。
“原來天道符痕現在纔是圓滿狀態。”陽炎緩緩睜開眼睛,精芒射出,朦朧的白霧都被穿透。
而且,天道符痕的確不止一道,他的第二道天道符痕已然初露端倪了。
這顯然是付觀音率領大軍成功滅亡了北寒帝國的獎勵,卻只是讓第一道天道符痕真正圓滿,可知其難。
不過也得益於此,他胸口的傷勢瞬間癒合,無需他再耗費功力和時間療傷了。
“你傷都好了?”水念予抱着一疊衣服走了過來,看着他完好如初的身體眨了眨眼睛。
“嗯。”陽炎應了聲,自然地接過她懷裡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挺拔的身姿朝氣蓬勃。
水念予吐出一口氣,有些責怪的語氣說道:“你也太亂來了,萬一有什麼閃失,你讓我們怎麼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陽炎淡淡說道,絕世高手可不是阿貓阿狗,在劍武帝都,五名先天、絕世高手事先埋伏,圍追堵截纔將忽必隆殺死。
他和水念予兩人就想殺死圪塔,不兵行險招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行了,你總是有理,我不跟你爭了。”水念予白了他一眼,說道:“藥已經熬好了,我讓公主殿下給你端過來了,你趕緊喝了。”
話音未落,陽炎已經嗅到了一縷濃重的苦臭味從空氣中飄來,霓彩兒雙手端着滿滿一碗藥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着走來,明明輕功卓絕,依舊深怕會灑落一滴。
陽炎微微皺眉道:“我傷都好了,免了吧。”
“不行!”
水念予和霓彩兒異口同聲地說道。
陽炎詫異地看着兩女,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了?
霓彩兒也是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阿水姐姐吩咐過的,這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一定要喝的。”
陽炎看向水念予,聽她解釋道:“這藥是我精心調製的,不僅可以幫助你快速恢復,還能固本培元,補精壯氣,你的傷雖然好了,畢竟傷得太重虧損了氣血,可能留下暗傷,此地缺乏天地元氣,必須喝藥才能根治。”
“好吧。”陽炎一聽有理,也不再嫌棄那苦臭到難以忍受的藥,從霓彩兒手中接過來,便是仰頭一干,一口氣喝完。
“嘔……”霓彩兒玉喉輕輕抽動了下,忽然緊緊捂住嘴巴,劈手奪過陽炎遞來的空藥碗,便是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帥營。
陽炎和水念予愣了一下,面面相覷。
雖然這藥是難聞了點,但陽炎喝的人都沒吐,霓彩兒只是聞着氣味,端着藥來的時候也沒見有多難受的樣子,應該不至於吧?
“我去看看她。”水念予輕聲說道,陽炎微微點頭。
水念予輕移蓮足,腳步無聲地走出營帳,便是看到霓彩兒跑到了隱秘的角落裡,一手扶着樹幹,背對着她正在嘔吐,但看了半天也沒見她吐出什麼來。
她放輕了腳步,恰好讓霓彩兒能夠聽到,以免自己無聲無息地出現嚇到她。
果然,聽到腳步聲靠近,霓彩兒立刻停止了乾嘔,轉過身來,渾若無事地詫異道:“阿水姐姐怎麼出來了?夫君傷勢初愈,還是看着點好。”
“他已經無礙。”水念予微微搖頭,看着她道:“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霓彩兒笑了笑:“沒有啊,就是那藥難聞了點,出來透一下氣罷了。”
“很難聞嗎?那你還去熬藥?”水念予問道。
“受傷的可是本宮的夫君欸,再難聞也得忍着啊!”霓彩兒理所當然地說道。
話雖如此,水念予仍有懷疑,於是說道:“我是藥師,還請公主殿下伸手讓我把一下脈,也好叫人放心。”
“哎呀!好了啦!本宮都說沒事了,阿水姐姐就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們回去吧!”霓彩兒說道,向着帥營走去。
水念予看着她的倩影遠去,目光微閃,武昭公主到底在隱瞞什麼?
然而霓彩兒既然不願意讓她知道,她又不能逼迫,只能慢慢觀察了。
水念予快步跟上霓彩兒,二女回到帥營裡,陽炎的目光望來,霓彩兒的表現和以前一般無二,於是隱晦的眼神瞟向了水念予,她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問出來。
陽炎也只好作罷,不動聲色。
……
付觀音領着一隊人馬來到壽康宮,便是見到扎木千夜的部下懶散地守在宮殿門口,裡面傳出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不用進去也能猜到正在發生什麼。
“烏魯齊、阿里木、朵兒袞,你們進去抓人,如有反抗,格殺勿論。”付觀音冷聲說道。
雖然那等淫穢之事影響不了她分毫,但也不願意污了自己的眼睛,讓烏魯齊等人去最爲合適,順便也能試探出他們的忠心。
“得令!”烏魯齊等人自然是無比振奮,此時闖進去不但能立功,除掉扎木千夜這個威脅,還能大飽眼福,可謂美差。
不過他們剛帶人上前,壽康宮外懶散的守衛“呼啦”一聲立刻集結起來,刀兵相見,其中一人冷聲道:“扎木將軍在此,誰敢亂闖?”
烏魯齊冷笑一聲:“怎麼?看不到付副帥在此,扎木千夜可是要造反不成?”
那人彷彿這纔看到付觀音,遙遙一拱手道:“原來是付副帥,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麼?扎木將軍正在處置罪犯,付副帥乃是女子在此多有不便,還是趕緊離去吧。”
“放肆!你竟敢如此和付副帥說話,不想活了麼?”烏魯齊怒斥一聲。
“末將乃是奉命行事,烏將軍還是等扎木將軍處置完要犯再來吧。”那人冷笑道。
“找死!”烏魯齊拔刀一斬,寒光一閃,那人大驚失色,且沒料到他真敢動手,連滾帶爬方纔躲開這一刀。
噗嗤!
一柄長矛無情戳入他的胸口,卻是阿里木出手了,可嘆那人躲得過初一沒能躲過十五,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那人一死,扎木千夜的部下頓時譁然變色,儼然沒有了剛纔的囂張氣焰。
“付副帥有令,反抗者格殺勿論,衝!”烏魯齊高喊一聲,衆人如狼似虎地衝向壽康宮,這一次可謂是暢通無阻。
直接踏破壽康宮殿門,烏魯齊三人率部魚貫而入,控制裡面的人,霎時間,扎木千夜及其部下的驚怒聲,雙方的呵斥聲,打鬥聲,還有女人們的尖叫哭喊聲亂作一團。
半晌,烏魯齊三人被扎木千夜轟了出來,狼狽爬到付觀音面前,哭訴道:“付副帥,扎木千夜反了!”
“是麼?”付觀音面無表情地翻身下馬,孤身一人進了壽康宮。
剛一走進,就看到已經穿戴好盔甲的扎木千夜和數百名寒武關降兵目光森然地看着她,像是看獵物一樣,充滿了貪婪之色。
而在角落裡,是一個個被脫的精光的女子,大部分女子都秀髮凌亂,玉體狼藉,顯然已經遭過毒手了,無論是妃嬪還是公主亦或者宮女都只是待宰的赤裸羔羊,沒有了身份和尊嚴,任人蹂躪。
不同的是,有人心哀若死,有人甘之如飴。
付觀音看着扎木千夜道:“你可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當然想過!”扎木千夜眯了眯眼睛,“我會成爲北寒帝國新的皇帝,你若是識相,朕可封你爲後,至於楊九那小子,朕要將他碎屍萬段!”
“就憑你?”付觀音紅脣微掀,幾不掩飾心中的不屑。
“有何不可?”扎木千夜冷笑道:“那小子現在重傷臥牀,朕一隻手就能捏死他!”
“而且,不只是朕!”
話音未落,壽康宮內光線陡然一暗,烏魯齊、阿里木、朵兒袞等人率部將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冷笑着看向付觀音,眼神與扎木千夜他們如出一轍。
“救我!”北寒皇后被烏魯齊挾持在了懷中,嬌軀害怕得顫抖,臉色慘白如紙。
“皇后娘娘,真得多謝你把她帶來,日後朕就封你做貴妃好了。”扎木千夜哈哈笑道,他夢寐以求的終於要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