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看到陽炎吐血飛出,剛剛穩住身形的水念予顧不得平復體內翻滾的氣血,急忙掠了回去。
“哼!”圪塔冷哼一聲,不管她,追上陽炎又是一拳轟出。
陽炎橫劍一擋,無匹巨力從劍身上蕩來,又將他震飛了出去。
“且看你能擋我幾拳!”圪塔冷聲說道,一次次欺壓上前,轟出一拳又一拳。
陽炎身在半空無處借力,倉促抵擋下不斷被他轟飛出去,傷勢越來越重,吐的血也越來越多,無比狼狽。
但除了少數與他有怨的幾人,沒有人能嘲笑他,誰能與絕世高手戰到如此地步?
雖敗猶榮!
“我要去幫他!”霓彩兒眼看着陽炎不斷被轟到吐血,心急如焚,雙眸含淚,當即策馬而出。
這次付觀音沒有再阻攔,命令道:“全軍不得動一兵一卒,違令者斬!”
話音落下,她也單騎而出,追了上去。
哪知霓彩兒風馳電掣般奔出一段距離,突然腹裡劇烈翻騰,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一下子涌了上來,乾嘔不已,頭目暈眩之下,竟是摔下馬來。
“武昭殿下!”付觀音驚呼一聲,快馬加鞭追上去時,霓彩兒儘管多處摔傷流血,仍是倔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強忍着乾嘔的噁心和頭暈,又要上馬。
“殿下回去吧,我去幫他,殿下現在的狀況去了也幫不上忙,反而令元帥分心。”付觀音快速說道一聲,從旁掠過。
又是一陣噁心的乾嘔,霓彩兒明白她說的事實,萬般不願也只能答應下來。
“好端端的殿下怎會突然生病?莫非不是生病,而是……”付觀音腦海中思緒閃動,不由心煩意亂起來,急忙拋開雜念,專心奔赴戰場救援。
另一邊。
陽炎被圪塔一擊得手,連綿不絕的狂猛攻勢下,陽炎就像是暴風雨下的海浪上一葉扁舟,隨時有被傾覆之危。
他髮絲凌亂,衣衫染血,幾處破損,胸口更是觸目驚心地凹陷了下去,胸前肋骨似乎全部斷了,手臂骨折,虎口震裂,而內傷更重,五臟六腑像火燒一樣,無時無刻不劇痛難忍。
繞是如此,陽炎執劍之手依舊無比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方能硬撐到現在。
但也已經是極限了!
“結束了!”圪塔獰笑一聲,臉上模糊的血肉扯動起來,森然可怖。
他匯聚全身力量,轟出前所未有強大的一拳,也是毫無保留的一拳,轟爆空氣,也要轟爆陽炎的肉身!
就在這時,陽炎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芒,額上“玖”字亮了起來,璀璨奪目,圪塔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一種由內而生的不安被他硬生生壓制下去,無動於衷地怒喝道:“死到臨頭還想裝神弄鬼,給我死來!”
就在這一剎那,陽炎身上劍意凌天,迸發出無窮劍氣,凜冽得彷彿空氣都化爲了劍氣,讓人如芒刺骨。
“劍寒凜冬!”陽炎不可思議地在半空中扭轉身形,一劍斬落,劍光如雪。
砰!嗤!
劍光與拳罡碰撞爆發出驚天巨響,恐怖的衝擊波輻射開來,掃蕩一切。
凜冽劍氣將拳罡撕裂,宛若白霜暴雪連圪塔的拳頭都要凍結起來。
噗呲!
天行劍無情斬落,竟硬生生劈開了圪塔的鐵拳,血光迸濺。
“啊啊啊!”
圪塔慘叫出聲,疼得豆大的冷汗滾滾如流,卻還是作出了反擊,用另一隻手握拳轟向陽炎的胸口凹陷的地方。
“卍!”
陽炎赫然施展出佛門獅吼功,可怕的音浪在近距離下毫無保留的轟炸在圪塔身上。
按理說來,佛門獅吼功雖然厲害,卻仰仗內功造詣,而圪塔有絕世高手的罡元護體,憑陽炎九重天的陰陽內功是很難對他造成傷害的。
但圪塔早已不復巔峰,又剛剛受創心頭大怒,反擊時用出了全力,護體罡元變得薄弱,再加上陽炎利用天道符痕和“玖”字解放出來的武道實力,在其中還加持了靈元力量,威力遠非昔比。
此消彼長之下,結果可想而知。
轟!
彷彿晴天霹靂轟炸下來,圪塔全身一震,耳膜都像要炸裂一樣,雙耳流血,意識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陽炎劍意匯聚全身,他即是劍,劍即是他,人劍合一,渾然一體。
“歸一!”
融合了陽炎所有能發揮出來的劍道修爲,甚至融合了求敗九劍的一劍刺向了被佛門獅吼功震得失神的圪塔。
佛門獅吼功對圪塔的影響有限,僅僅瞬間他就恢復過來,但已經遲了。
噗呲!
劍光一閃,歸一之劍像撕裂豆腐一樣輕易穿透了他薄弱不堪的護體罡元,洞穿了他宛若鋼鐵澆築的強悍肉身,白光刺目,橫穿天地。
“呃啊!找死!”圪塔怒吼着瘋狂衝向尚未穩住身形的陽炎,儘管凌厲的劍氣還在胸口碗大的血洞中肆虐,口中不斷吐血,他也要拼着一口氣將此子轟殺至死。
“劍水霓牆。”一道清冽如泉的悅耳聲音響起,在陽炎和憤怒出手的圪塔之間出現了一堵劍氣呼嘯的七彩水牆。
怒火中燒,被那一聲佛門獅吼震得耳目還有些嗡鳴眩暈,深受重創,又一心要殺陽炎泄憤的圪塔對危險的敏感大大降低,竟是直直撞上了劍水霓牆。
絕世高手縱然是強弩之末,臨死反撲亦是十分恐怖,水牆被他撞得四分五裂,但同時也讓他再受重創,無盡劍氣撕裂諸身,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無一完好之處。
圪塔不管不顧,依然衝向擋在陽炎前面的綠衣女子,雙臂攬月,似乎想要將這柔弱嬌軀拴進懷裡用力勒死。
水念予玉指輕拈,剛要出手,一隻手臂從後面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軟腰,強勁有力的手指按在腰側,旋帶開來,陽炎與她瞬間換位,淡淡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我來。”
一劍刺出,無比刁鑽地從圪塔雙臂間的空檔穿過,刺入他的咽喉。
“呃……”圪塔怒目圓睜,直到這一刻他仍是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會是死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劍下,咽喉劇痛無比,鮮血汩汩往外冒,染紅了天行劍身上的鐵鏽。
“我……”他還待要再做反撲,陽炎持劍橫削,一顆大好頭顱便是在一股血柱的噴涌下高高飛起,最後看到的是天旋地轉,意識永墮沉淪。
一代絕世高手,就此飲恨黃泉!
單手接住從空中滾落下來的頭顱,陽炎心中並無太多的喜悅,有的只是些許感慨。
曾經絕世高手聽在耳中是何等高不可攀,到底也只是凡人而已,一樣會死,而且還是死在了他的劍下。
這一戰有諸多僥倖,更有水念予至少一半的功勞,耗費心機,不惜以身爲餌,才以重傷的代價,殺死圪塔。
但不可否認的是,陽炎已然擁有了和絕世高手、先天高手的一戰之力。
今日陣斬圪塔的輝煌戰績也會流傳千古,他將成爲新一代的武林神話。
“籲!”
十丈之外,拼命趕來的付觀音猛地勒住繮繩,一雙妙目呆呆地看着陽炎斬下圪塔的首級,心中的震撼濃郁到化不開。
他說要用圪塔的人頭轟開北寒都城的城門,除了水念予沒人相信,武昭公主是強行讓自己相信,而她將信將疑,只是因爲陽炎不是喜歡大誇海口之人,而且精於謀算不會自取其辱,但她也無法相信他能做到。
然而,事實是,他真的做到了!
一位絕世高手,被他斬於劍下
,而且,北寒帝國另一位絕世高手忽必隆,亦是死於陽炎的謀算,傳出去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
這時,陽炎的身形微微晃動了下,水念予扶住他,關切道:“你還好吧?”
陽炎微微搖頭,道:“有些力竭而已,無傷大雅。”
他目光轉過,看向神色複雜的付觀音,淡淡道:“攻城。”
“……是!”付觀音深深吸了口氣,撥馬迴轉。
陽炎推開水念予,將忽必隆和圪塔的首級扔上城頭,中氣十足地朗聲道:“忽必隆、圪塔已被本帥梟首,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譁!
城頭守軍如夢初醒,滿片譁然惶恐,軍心迅速崩離,已有北寒士兵想要投降,雖然很快就被將官斬首以作威懾,但恐懼一旦在心中發芽,而且是在軍隊這樣的特殊羣體中,絕不是一昧血腥鎮壓得了的。
事情比陽炎預料的更加順利,付觀音率領劍武大軍和寒武關降軍大舉進攻,勢若奔雷的鐵蹄聲滾滾而來,北寒都城守軍將士的心理防線一崩再崩,終於爆發了譁變。
幾名副將心照不宣地同時出手偷襲北寒都城的主將,將其殺死,守軍羣龍無首,在大勢所趨之下,很快就被他們徹底掌控。
付觀音率軍抵達都城腳下時,城門大開,幾名副將率領親兵跪地迎接王師入城,宣佈獻關投降。
這座屹立數百年不到的都城終於迎來了它新的主人,劍武大軍長驅直入,直到打入宮城才稍稍遇到一些阻力,但北寒帝國大勢已去,雙方兵力、士氣懸殊,根本無力迴天。
北寒皇宮,曾經象徵着至高無上權威的地方,現今一片混亂,被血色迅速淹沒。
“都是廢物!”
忽木扎爾怒不可遏,不知砸碎了多少貴重寶物,瞪着僅存幾位沒有逃跑的大臣和親兵,問道:“黃晟小兒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