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突然出現,又似乎一直就站在那裡,無聲無息,若非他耳目過人,此刻依舊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如果此人趁他做着美夢毫無防備時突下殺手,他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
扎木千夜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藏在被窩裡的手下意識往旁邊摸去,卻沒有摸到他要的武器,而是摸到了一片滑膩潮溼的溫熱,上面還殘留着點點餘韻過後溼潤未乾的汗漬,觸感美妙。
“將軍別鬧,妾身可是再受不了您的征伐了。”酥胸驟然被襲,女人“嚶嚀”一聲,按住那隻長滿厚繭的粗糙大手,嗔怪道。
“睡你的覺!”
扎木千夜此刻已無心思享受,更無心思理會沒搞清楚狀況的小妾,沒能拿到武器纔想起來還在副將的手中,心下一沉。
“閣下夜闖某家府邸,不知有何貴幹?”他強自鎮定下來,直言問道。
“扎木將軍,這麼快就不認得本帥了?”一道淡淡的少年聲線在黑暗中響起,朦朧的黑影一個閃爍來到牀邊。
“是你!”扎木千夜終於看清了來人,瞳孔微微一縮,這人竟然是今日纔剛見過的劍武帝國兵馬大元帥,楊九!
他來幹什麼?
心中疑惑,卻不自覺地放鬆了些許。
一是,劍武帝國危在旦夕,甚至現在可能已經被攻破了帝都,楊九孤軍深入,寒武關皆是精兵悍將,諒他也不敢有歹心。
二是,從楊九身上,他沒有感受到一絲殺氣,也沒有察覺到敵意。
三是,楊九已經錯過了最好殺他的時機,憑藉他絕頂高手的實力完全有信心可以一手鎮壓這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
“啊!”剛纔被他無意識襲胸的小妾倏然看到一個人幽靈似的出現在眼前,不由得驚恐地尖叫了起來。
另一位睡得香甜的中年美婦,也就是扎木千夜的妻子,聽聞尖叫聲幽幽醒轉,迷濛的眼睛看到房間裡除了躺在身邊的丈夫,還多了一個人,怔了一下之後,花容失色,也跟着發出尖叫。
“啊啊啊!”兩個女人驚惶不已地抱作一團,蜷縮在牀最裡面,一個芳華正茂,柔媚入骨,一個成熟美豔,風韻猶存。
扎木千夜急忙扯過被子遮住兩女赤裸的胴體,擋在她們身前,以免春光外泄。
陽炎淡淡掃了一眼牀上不着寸縷的一男兩女,道:“將軍好興致,本帥沒有打擾你吧?”
扎木千夜臉色不太好看,冷硬道:“楊帥不好好在營房歇息,招呼不打一聲擅自到某家府邸作甚?這裡可不是你一個外人該來的地方,有什麼事讓外面的人通報一聲就是了。”
“你說的是他麼?”陽炎揚起右手在三人面前晃了晃,他手中似乎提着什麼,像會漏水的布袋一樣滴落着不明液體,空氣中一絲血腥之氣瀰漫開來。
“啊!”兩女乍一看見他手中之物,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紅潮未褪的俏臉瞬間變得慘白,嚇得魂不附體,緊緊摟住對方,死死閉着眼睛,瑟瑟發抖。
扎木千夜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像女流之輩一樣不堪,但這一刻的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埃辛覺洛!你竟敢殺我副將!好大的狗膽!”
扎木千夜怒喝出聲,滾滾如雷,身上一股強橫的氣勢洶涌如潮,嗜血的氣息讓得他的妻妾都有種壓抑得喘不過起來的感覺。
一道道“咔嚓咔嚓”的響聲之後,“轟”的一下,牀塌了,兩女失重驚呼,眼看着帷帳和斷裂的牀樑一起砸落下來,忙不迭地滾向一旁,頓時兩具糾纏在一起的惹火胴體就這般暴露在了空氣中。
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息漸濃,她們也顧不得自己是赤身裸體,爬起來就拼命衝向房間門口,想要逃離。
陽炎似乎沒注意到她們的逃跑,任由兩女慌忙打開房門衝了出去,看着扎木千夜,淡淡道:“你可以吼得更大聲一點,鬧出更大的動靜,看能不能引來你的救兵。”
扎木千夜冷笑不語。
陽炎淡淡道:“如果你是指望她們兩個能搬來救兵,不如談談本帥會如何處置你。”
扎木千夜目光一凝:“你在外面布了伏兵?”
陽炎平淡道:“本帥只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一柱香時間,不臣服,就死。”
扎木千夜認真思考了片刻,道:“一柱香太短,半個時辰如何?”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陽炎淡淡道。
扎木千夜哈哈笑道:“某家的確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救兵,楊帥一眼看穿,某家佩服,但是我想你要的也不是某家一個人臣服,不如咱們賭一把。”
“半個時辰內,如果某家的女人搬來了救兵,楊帥從此就歸順某家效犬馬之力,反之,某家願意率領寒武關全體將士歸順楊帥,爲君驅使,如何?”
“好。”陽炎一口答應下來,自信十足。
扎木千夜不免心中打起鼓來,有點後悔草率了。
話分兩頭,房裡二人定下賭約之時,扎木千夜的一妻一妾跑出房間的剎那就被外面吹拂而來的凜冽寒風凍得渾身直哆嗦。
寒武關常年積雪,縱使正值夏季也酷寒如冬,北寒帝國的人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下練就了抗寒的體質,但並非全然免疫嚴寒,仍要注重保暖,往往用獵殺的意獸皮毛製成服飾穿在身上。
房間裡燃燒着獸金炭,本來就暖和,又承恩雨露多時,體內釋放出熱量,感受不到寒冷。
而她們一絲不掛地從房間裡跑出來,赤裸胴體置身於冰天雪地,火熱的嬌軀幾乎要被凍僵來,下意識就想縮回房裡。
但一想到那個少年手裡提着血淋淋的人頭,兩女就毛骨悚然,寧可冒冷去搬救兵。
然而,天氣的寒冷尚在其次,只有扎木千夜知曉,她這一妻一妾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有一身不俗的內功,可以用內功來抵抗嚴寒。
可怕的是,整個城主府到處都是屍體,全部都是被人割喉而死,一擊致命,乾淨利落,像是一個人乾的。
濃郁刺鼻的血腥味連寒氣都掩蓋不住,無衣蔽體,兩女敏感的肌膚都被刺激得汗毛豎起,冒出了無數雞皮疙瘩,腹中翻騰不休,不知嘔吐了幾次,才雙腿發軟,倉惶無力地彼此攙扶着逃出了城主府。
兩女身上各自鬆鬆垮垮地披着一件強忍着噁心從屍體上扒下來的外衣,只能勉強做蔽體之用,大片肌膚仍是裸露在外,重要部位若隱若現,更添誘惑。
稍作調整,兩女赤足點地,施展輕功,如魅影般閃爍在空無一人、黑燈瞎火的街道上,衣袂飄揚間,風光無限美好。
“姐姐,我們不去軍營搬救兵嗎?”
“我們沒有兵符在身,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信物,去了軍營也調動不了兵馬,只有找見過我們的幾位統領說明情況,讓他們出面調兵才行。”
“哦,那我們快點。”
“嗯。”
……
半個時辰即將過去,扎木千夜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救兵到來,坐立不安。
陽炎卻氣定神閒,把埃辛覺洛的頭顱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修煉,更加讓他心裡沒底。
他眼神閃爍,不是流露出兇光,想着是否趁機偷襲陽炎,將其殺死。
轉念一想,陽炎既然敢當着他的面打坐修煉,一定早有防備,他若出手,搞不好正中下懷,後果難料。
時間一點點過去,半個時辰剛過,外面依然靜悄悄的,扎木千夜手掌一緊。
哐啷!
房門霍然被暴力推開,凜冽寒風呼嘯着席捲了進來,扎木千夜眼中精光一閃,猛地站起身來,目光探向門口,內心振奮。
救兵來了!
他賭贏了!
花嬌和麝香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以後定當百倍寵愛她們!
就在他千呼萬喚中,他期盼的嬌妻美妾終於是出現在了房間裡,但不是昂首挺胸,蓮步款款走進來的,而是被人粗暴地推搡進來的,兩聲驚呼,雙雙撲倒在地。
不管是妙齡女郎,還是成熟美婦,此刻都顯得無比的狼狽,秀髮凌亂,遮住瞭如花似玉的面容,只能依稀分辨出誰是誰,衣衫不整,血跡斑駁,胴體半裸,雪球般滾圓的酥胸和渾圓筆直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交疊在一起,雪白的肌膚被凍得青中帶紫,就連豔紅的雙脣也哆嗦着失去了顏色,摔倒時小手下意識撐着地板,勉力支起上半身,曼妙的玉體曲線畢露。
透過凌亂的髮絲間隙,可以看到兩女眼神悽迷,似有淚光閃爍,脣角還掛着一縷血絲,體態柔弱得讓人不禁心生愛憐。
扎木千夜的笑容剛綻開一點就僵硬在了臉上,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兩女如此狼狽地被人粗暴地推搡進來,不管發生了什麼,都絕不可能是搬來了救兵!
隨後,一大羣人“呼啦”一聲涌進了房裡,將凜冽寒風都堵在了外面。
這羣人皆身披甲冑,手持兵刃,扎木千夜本以爲涌進來的會都是劍武帝國的將士,陽炎的麾下,卻不想看到了許多副熟悉的面孔,其中幾位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阿里木,朵兒袞,烏魯齊,你們這是要造反了麼?”扎木千夜怒髮衝冠,冷聲質問,萬萬想不到自己的親信一夜之間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他。
阿里木淡淡道:“將軍已決定歸順元帥,這兩個女子居心否測,以美色相誘,妄圖挑弄是非,已被末將緝拿,現交由將軍處置!”
朵兒袞、烏魯齊等寒武關將領和十數位高層將官,抱拳躬身,沒有同時朗聲道:“請將軍處置兩位女犯,明心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