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作爲東路總指揮,無視軍紀,與部下挑釁鬥毆,罪加一等,念在大錯尚未鑄成,且罰一百軍棍。”陽炎淡淡說道。
又一枚令箭飛擲而下。
然而,這次是執行軍法!
羅玉臉色微沉,接下了令箭,當即從陽炎的親兵中走出兩人,欲行軍法。
“我自己來!”他冷道一聲,“砰”地一聲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任由兩位親兵手執軍棍,一下一下地打在背脊上,一聲未吭。
見狀,將士們心神一凜,莫不對陽炎敬畏之至,這是一位執法嚴明的統帥,哪怕一路總指揮觸犯軍法,一樣受罰,不留情面。
不由心中暗自警醒自己,一定要恪守軍法,否則這一百軍棍打在自己身上可就是要命了!
趙聶在旁冷笑連連,區區賤民也敢和他鬥,自尋死路!
還有楊九也是昏了頭了,這一百軍棍下去,羅玉必定恨死了他,可是把他們三位東路大軍的高層全部得罪死了。
雖然羅玉有內功護體,這一百軍棍打完,背上已是血肉模糊,卻只是皺了皺眉就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冷眼掃了一眼趙聶,看向東路將士道:“開拔!”
“走!”
趙聶冷哼一聲,翻身上馬帶領先鋒部隊率先開拔,反正這一路上還很長不是麼?
待先鋒部隊走遠,羅玉和秦輸也率領主力大軍開拔。
東路大軍浩浩蕩蕩奔出校場之後,陽炎這才繼續點將。
“燼王殿下。”
他的目光看向了穿着一身極爲炫麗的金色盔甲的大皇子,懷德皇帝特令十位封王皇子和三位公主皆隨軍出征,點將時自有他們的位置安排。
當然,淮陽公主夫婦是來不了了。
終於輪到自己了,大皇子直視陽炎的目光,倨傲道:“本王在。”
陽炎淡淡道:“本帥任命你爲黑水道行軍大總管,領兵十萬伐魏,不得有誤!”
一枚令箭飛擲而下。
大皇子單手接令,一言不發準備開拔事宜。
陽炎也不在意,緊接着看向二皇子。
“魏王殿下,本帥任命你爲黑水道行軍二路總管,領兵十萬,待一路大軍順利伐魏,繼續沿東北而上,直插金靈族腹地,犁庭掃穴!”
二皇子接住令箭,微微躬身:“本王定不辱使命!”
“燕王殿下。”陽炎看向三皇子,擲下一枚令箭。
“本帥任命你爲東北遊擊軍軍長,領兵五萬,負責快速收割敵方殘兵敗將和遊走騷擾,待二路大軍剿滅金靈族大本營後,本帥對你另有安排。”
“漢王殿下。”
“趙王殿下。”
“……”
隨着一枚枚令箭擲下,一張大網悄然向着千葉世界的生靈籠罩了下來。
日近正午,幾乎調兵遣將完畢,校場上空出了一大片。
除了兵馬副元帥付觀音、武昭公主霓彩兒、水念予之外,僅有四皇子崔王、十皇子贏王、汾陽公主夫婦和軒轅破等寥寥數人沒有被點將。
“餘下之人,劃歸本帥和付副帥麾下,全力清剿境內意獸潮,穩定後方!”陽炎最後一次點將,給自己頒下一枚令箭。
點將完畢!
陽炎率本部兵馬即刻開拔,奔赴距離帝都最近,正遭受意獸大規模進攻的靖樑城。
……
靖樑城,距離帝都不逾千里,縱橫數百里,依山傍水,城高防厚,城內一片繁華景象,乃是一座重城。
這座已有數十載不曾經歷過戰火洗禮的繁華城池,如今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劫。
城裡城外血流成河,城牆破敗,屍體堆積如山,傷殘之人遍地皆是,整座城池瀰漫着悲涼的氣氛。
多年來,靖樑城依靠城牆之利,山水之便,易守難攻,更駐有三萬精銳之師,和數以千萬計的百姓支持後勤,可謂是固若金湯,沒有數十萬大軍休想攻破。
然而,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意獸潮,天知道周圍的深山老林之中生存着多少意獸,平常極少出沒,一旦聚集起來對於靖樑城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山水之便,反而成爲了靖樑城遭遇大劫的致命原因。
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意獸在攻城,城外、山上、水裡,一眼望去,四面都是凶神惡煞的意獸,前仆後繼地涌向靖樑城。
意獸身強體壯,皮糙肉厚,遠超普通人族,一些高階意獸除非殺傷力極強的弩箭,尋常的弓箭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更可怕的是,意獸還有種種特殊能力,有的會噴火,有的會噴水,有的速度奇快,有的刀槍不入,還有的會放電,甚至是放毒等等。
縱然守軍中不乏武功高強之輩,在意獸的進攻下,依舊死傷慘重。
有數以千計的意獸已經突破了守軍的防線闖入城內,橫衝亂撞,短短兩天,有重兵把守,固若金湯的靖樑城就陷入了內外交困的境地。
繁華不再!
當陽炎的大軍開到距離靖樑城二十里外的山坡上,遠遠看到的景象便是這樣震撼的一幕。
天上、地上、河裡、山上、城牆上乃至城頭,數以萬計的體型各異的意獸將靖樑城淹沒掉來,隱約能夠看見許多英勇抗擊的將士在獸羣的瘋狂下喋血。
甚至正面看到的那道雄偉的城牆在意獸的不斷衝撞下破敗不堪,城牆腳下被撞破了不少大窟窿,根本來不及修繕,意獸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魚貫而入,展開無情殺戮。
“孽畜!膽敢毀我城池!”看到這一幕,十皇子贏王的臉色鐵青,小小年紀,尚顯稚氣的小臉上戾氣陡生。
“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四皇子崔王嘆息道,靖樑城淪陷在即,已是不可挽回了。
“誰說來晚了?來得正合適!”一道磁性的清脆女聲響起,卻是兵馬副元帥,付觀音。
重量不輕的盔甲加身,不掩那仙顏仙容,眉間一點硃砂在此刻顯示出一分妖豔,她那豐潤的脣瓣微微向上翹起,閃爍着誘人的光澤,讓人看了有種吻上去的衝動,卻又不敢過分褻瀆。
崔王眼中毫不掩飾驚豔,請教道:“付副帥莫不是要出兵救援?可是靖樑城已經無險可守,意獸情況不明,我們貿然衝過去恐怕非但救不了靖樑城,還會深陷其中難以脫身。”
“城內不僅有拼死血戰的將士,還有數千萬的百姓,不救他們,我們這十萬大軍莫非是來踏青的不成?”付觀音冷淡說道。
崔王訕訕不語,陽炎卻知道她是說給自己聽的,畢竟他纔是主帥。
“情況不明,大軍不能輕動。”陽炎淡淡說道,崔王鬆了口氣。
付觀音眼中卻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眸光逐漸堅定起來,他不肯救,她救!
“給我一萬兵馬,我去探查虛實。”
陽炎斷然拒絕:“最多一千。”
討厭的傢伙!
付觀音咬了咬脣,恨恨道:“一千就一千!”
陽炎痛快地給她撥了一千騎兵。
“冷血。”付觀音策馬而出時,輕道一聲,悅耳的聲音飄入陽炎耳中,不置可否。
付觀音,付觀音,因爲名字叫做觀音,所以有了一顆觀音菩薩悲天憫人的心腸?
慈不掌兵的道理,韶華明白,她不明白,這也導致了他們在爭奪統帥之職時表現截然相反。
“元帥,本王願與付副帥一同前往!”出聲的竟然不是仰慕付觀音的四皇子崔王,而是十皇子贏王。
“不允。”陽炎表情淡淡,“一切等付副帥回來再做決斷。”
二十里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付觀音率領一千騎兵順坡衝鋒而下,不到三十個呼吸就已經靠近了意獸潮,如一把尖刀從後面插了進去。
像切豆腐一般,千人騎隊在意獸潮中開闢出了一條狹長的血色通道。
但隨即又在意獸的涌動下封閉了通道,只要千人騎隊有一絲阻滯,就會立刻被無數意獸包圍,淹沒掉來。
崔王在遠處的山坡上望眼欲穿,看得心驚膽戰,情不自禁爲付觀音捏了把汗。
看了眼陽炎神情淡淡毫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抱怨道:“元帥怎麼能同意讓付副帥冒險,只給她一千兵馬,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陽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崔王殿下擔心付副帥安危,本帥可以允你親率五千兵馬前去接應。”
“啊這……這就不必了吧,本王相信付副帥的能力,一定可以平安歸來。”崔王悻悻道。
這時,贏王道:“本王願往!”
崔王忍不住側目,他這弟弟如此爭功,豈不顯得他這做哥哥的膽小怯戰?
但真要他領五千兵馬就衝進意獸潮裡,就憑他三流高手的實力怕不是有去無回。
於是只好裝作恍若未聞。
陽炎環視衆人,淡淡問道:“還有哪位願意出戰?”
汾陽公主示意了自己夫君一眼,汾陽駙馬低眉順目,不予迴應,忍不住內心輕嘆。
她這位夫君呀,那玩意兒不行,人也懦弱無能,自己能守得住寂寞纔怪了。
這時,軒轅破開口道:“末將願往!”
她的桃花眸子望向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影,不由想起那日的抵死纏綿,大腿緊了緊馬腹,眼中泛起一絲漣漪,似含春水,這纔是真正的男人。
沒有人注意到汾陽公主的異樣,除了汾陽駙馬握着繮繩的手背凸起了幾根青筋。
“很好。”陽炎命令道,“你二人各率五千人馬從左右翼包抄殺入,切割獸羣。”
“得令!”
“得令!”
贏王、軒轅破抱拳一禮,各自點齊五千騎,衝下山坡,一左一右,成扇形包抄了過去。
待得意獸潮被付觀音、贏王、軒轅破衝殺得七零八落,陽炎眼中銳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