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炎仔細端詳了片刻，終於確定秦宇手中握着的血色圓珠，就是通過太華宗祖塔第六層的獎勵，九件至寶之一。
當時他就感覺血色圓珠不同尋常，只不過被秦宇搶先一步給選走了，最終才選擇了記載《鍛魂訣》的靈魂玉簡。
如今看來，他確實錯失了一件至寶。
要知道這片古戰場可是足以追溯到十萬年前的岐原野戰，無數年來地下靈脈吸收的血煞之氣沉澱下來是非常恐怖的，孕育出來的地脈靈泉都是蘊藏着血煞之氣。
別說是他們幾個靈元境強者，就算是極樂門那等擁有弟子無數，強者如雲的頂級勢力沒有百年時間也榨不幹這條地脈靈泉，他們吸收的那點量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那血色圓珠卻能將其中的血煞之氣吞噬掉大半，令得血泉顏色都變淡了許多，足可看出它的恐怖。
這次地脈靈泉的機緣，最大贏家恐怕就是落在秦宇身上了。
當然，陽炎也只是稍有唏噓，畢竟他選擇的靈魂玉簡也不差，那《鍛魂訣》乃是一等一的靈魂功法，才讓他跨進了修神體系的大門。
血色圓珠再好，終歸是身外之物，《鍛魂訣》卻是爲他開拓出一條全新的修煉之路，提升的是自身的修爲和實力。
就算現在讓陽炎選擇，他也依舊會選擇《鍛魂訣》，畢竟，打鐵還需自身硬。
收回意念，陽炎正準備退出天人合一之境，他感覺到體內的“殺種”已經達到了飽和，就算繼續吸收血煞之氣也無法再有明顯的增長。
況且水念予的情況已經穩定，血煞之氣又變得這般稀薄，就算不用維持共鳴境界，也對她造不成威脅了。
至於地脈靈泉，陽炎也不打算繼續吸收了，他感覺到這幾個月來，他的修爲增長太快了，雖然他每一次都是圓滿突破，不存在根基問題，但是終歸缺少修爲沉澱，這並不利於他的修行。
因爲每一個境界都有存在的意義，一個境界還未完全吃透，就來到了下一個境界，還未吃透又到下一個境界，長久下去，總有一天會因爲走得太快而嚐到苦果，那時就追悔莫及了。
歷史上不缺乏有天才因爲前期成長太快，導致潛力耗盡而後期乏力的慘痛教訓。
還有許多大器晚成的人，前期普普通通，卻因爲每一步都走得極爲紮實，厚積薄發，一飛沖天，將以前踩在頭上的所謂天才通通甩在後頭。
武道之路，並不好走，因爲一不小心就可能迷失了方向，繞多了彎路，或者乾脆走上了歧路，乃至不歸路。
陽炎此刻也才意識到，因爲九州會晤的來臨，自己迫切渴望實力變強，一不小心幾乎步了那些人的後塵。
路需要一步步走，步子邁得太快容易摔倒，陽炎決不允許他的武道之路有半點瑕疵。
因此，他需要放慢腳步，將現有的境界完全掌控，再考慮邁入下一個境界的事。
是時候離開了！
不過就在這時，陽炎忽然感應到在這泉地之下似乎有什麼氣息微微波動了下。
這絲波動極其微弱，若非他與水念予恰好進入了共鳴境界，就算是天人合一之境都感應不到絲毫異常。
水念予清澈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共鳴狀態下，除非某一方刻意掩藏想法，否則他們是可以心意相通的，而且擁有玲瓏之心的她比陽炎更先察覺到。
“你說，這下面會有什麼？”她好奇地問陽炎。
陽炎搖了搖頭，儘管二人以天人合一之境共鳴，對天地萬物的感應比單純的天人合一不知清晰了多少倍，也只能模糊地感覺到一絲隱約的波動，具體會是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那……要不要下去看看？”水念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陽炎，瞳仁中似乎放着光。
陽炎看了她一眼，比起在混亂流域那與世隔絕的結界中清心寡慾的她，似乎接觸世俗越久，她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少女心性開始越來越多地釋放出來了。
不過，對那絲奇異的波動，他同樣有着不弱的求知慾。
“自然。”陽炎點了點頭，頓時水念予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燦爛的笑顏，如春暖花開。
共鳴並不需要兩人肢體接觸，之前手掌相握是爲了形成能量閉環交換體內能量，結束後自然分了開來，但共鳴境界還在。
依靠着那絲微弱的感應，二人在血泉底部行走十數步，便是找到了波動的源頭所在。
“天行劍。”一聲劍鳴，泉底彷彿有道閃電劃過，陽炎兩手合握鐵劍，森寒的劍尖朝下，散發出凌厲的滔天劍意。
無需多言，水念予已然心領神會，稍稍退開一步。
“破！”陽炎輕喝一聲，天行劍爆發出奪目劍光，隨着他兩手壓下，狠狠一劍向泉底堅硬的石地。
轟咔！
一路火花激射，穿金裂石般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腳下石塊構成的地面赫然被一劍破開，地脈靈泉涌入其中形成一個幽深的水漩渦。
陽炎對那絲波動的感應頓時增強了許多，水念予也是如此。
看來就是在這下面了，也沒有危機預警……陽炎這麼想着，將天行劍歸鞘，就對着水漩渦一躍而下。
“我們一起。”水念予一下拉住他的手臂，隨之一起躍入其中。
撲通！
視野陡然一暗，二人順着漩渦中心下墜了片刻才感覺腳下一股反震之力，被堅硬的物體止住了墜勢。
水念予鬆開抓緊陽炎手臂的手，略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佈滿了光滑透明的紅色晶體，像水晶一樣閃爍着美麗的紅色光輝，不禁感嘆道：“好漂亮的石頭！”
眸光一閃，她試探着伸出蔥白玉指輕輕觸碰着其中一塊紅色晶體，溫潤如玉，手感極佳。
“這些恐怕不是石頭。”陽炎卻是沒什麼表情，甚至無法理解她的這種莫名興奮。
“不是石頭……”水念予收回手指，看着面無表情的陽炎，有些不高興地輕哼了一聲，歪了歪頭道：“那是什麼？”
“靈泉之下必然是靈脈的所在，本宮雖未親眼見過靈脈的樣子，但根據典籍中的記載，這些晶體只是靈脈的保護層，稱爲“靈晶”，類似於魚鱗，一般都是透明無色，這條地脈因爲血煞之氣的緣故才呈現紅色。”陽炎淡淡說道。
他蹲下身，觸摸着紅色靈晶，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地脈靈晶可是比地脈靈泉更寶貝的東西，若是將這些地脈靈晶拿去販賣，立刻就能富可敵國。”
水念予嬌媚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是想把這裡挖空吧？”
陽炎嘆氣道：“一條地脈最短都可能連綿數萬裡，就算本宮花十年時間不眠不休也休想挖空它，而且比起靈晶，本宮更想將這條地脈收服。”
如今天陽皇朝擁有的不過是黃脈，如果能得到一條地脈，立刻就會成爲首屈一指的修煉聖地，最多千年就能與其餘霸主勢力真正分庭抗禮。
不過移植地脈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就算太祖皇帝再世也未必能成，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水念予略顯愕然地看着他，實在想不到，這位少年的想法怎麼可以如此天馬行空。
這時，陽炎突然拔出了天行劍，對着眼前的一顆紅色靈晶就砍了上去。
鏗！
陽炎手掌猛地一震，這地脈靈晶比絕大多數玄階寶器還要堅硬，不過好歹還是將這顆地脈靈晶砍了下來。
陽炎另一隻手拿起這顆地脈靈晶端詳了下，他下劍的地方是在靈晶和地脈的連接處，因此完好無損，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將之收入了須彌戒中。
感覺到身邊沒有動靜，扭頭一看，水念予眼睛一眨不眨地將他給盯着，那眼神彷彿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愣着作甚？”陽炎眉頭微皺，理所當然地道：“一起挖可以節省時間。”
水念予：“……”
於是她也只好出劍幫忙，比起陽炎的簡單粗暴，她的動作充滿了優雅美感，宛如舞劍一般。
陽炎隨意瞟了一眼，見她皓腕旋轉，劍光如精靈跳舞，一顆顆地脈靈晶彷彿自動脫落一般，通體光滑圓潤，看不出絲毫利劍砍過的痕跡，心下不由歎服。
二人齊心協力，效率自是數以倍增，僅僅兩個時辰，就收穫了數千顆地脈靈晶，可謂是盆滿鉢滿，也在這時，有極其微弱的彷彿心跳一樣的波動清晰地傳遞到他們心間。
陽炎目光一閃，這縷波動就是他們之前感應到的那種，看來這下面有價值的不只是地脈靈晶。
“從這裡往下挖。”陽炎當即說道，天行劍循着心跳波動最強烈的一處挖開上面的地脈靈晶，水念予也不做遲疑地出劍。
片刻後，二人眼前一亮，看到了心跳波動產生的源頭，是一顆紅色寶石，除了是球形與棱柱形的地脈靈晶不同，看上去幾乎相同。
不過，這顆紅色寶石隱隱給他們的感覺，比普通的地脈靈晶要珍貴無數倍！
而且凝神細觀之下，在這紅色寶石內部中心似乎還多出了一個龍形輪廓的不明物體，當陽炎的手掌觸碰上去時，竟感受到一絲仿若生命的跳動。
“這是一顆龍蛋？”水念予歪了歪頭，一臉求知慾地看向陽炎。
怎麼可能！
陽炎立刻否決了她的異想天開，在腦海中快速翻閱以前看過的關於靈脈的記載，又仔細研究了片刻，終於確定了紅色寶石是什麼。
輕輕吐出一口氣，水念予清楚地看到他眼神中的一絲灼熱：“此乃……地脈元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