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你給他服下的那顆丹藥莫非就是那姓葉的小子所說的陰陽造化丹?”衛王在門外等候片刻仍是沒有任何動靜,但見陽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倒也不怎麼擔心,頗爲好奇地問道。
肅宗皇帝的病情非同小可,再胡鬧的人也不敢輕易用藥,何況陽炎爲人處世素來謹慎,都不讓太醫們覈查一下就敢直接給肅宗皇帝服下,那顆丹藥也只有可能是陰陽造化丹了。
他只是好奇,這陰陽造化丹乃六品靈丹,恐怕搜遍整個乾域都找不出一顆來,陽炎是怎麼得到的?他失蹤的這一年來去了哪裡,又經歷了什麼?
陽炎也懶得吐槽衛王對自己的稱呼,淡淡點了點頭,卻並不細說,話鋒一轉道:“皇爺爺雖然沒事,但也讓我們知曉了一點醉的厲害,陰陽造化丹只此一顆很難再有,如今本朝木秀於林,難以保證他日不會有人再中此毒,一點醉解毒之法的研究一定要有成果。”
“這是自然。”衛王眼眸眯了起來,殺機一閃而逝,當日毒害肅宗皇帝的黑衣人一定要找出來,斬草除根!
緊接着他吩咐王太醫等人道:“這件事情暫且不要教姓葉的小子知道,等他把解藥研究出來再說。”
“是。”王太醫等人自然沒有異議,附和道。
於是,此刻還在房內忙前忙後殫精竭慮茶飯不思不眠不休一頭扎進藥堆裡的葉青仍舊被矇在鼓裡,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方纔明悟自己被所有人賣了,氣急敗壞之下,怒髮衝冠,幾欲尋陽炎拼命,無奈打碎牙齒往下嚥。
在太醫院又呆了片刻,肅宗皇帝仍在房中沒有動靜,想來陰陽造化丹要完全消化需要不少時日,王太醫等人散去,衛王執意門外守護,陽炎則回到了太和殿。
這時,二皇子麾下的侍衛統領已經按照陽炎的吩咐把一干人等用馬車拉回了宮,而且心照不宣地第一時間拉到了太和殿外,聲稱求見七殿下。
陽炎剛回殿片刻就聽到侍女的彙報,眼神微微一冷,命徐良將那人和馬車上被水念予打暈的黑衣人押進外殿來。
嘩啦啦!
一盆被陽炎加諸了雪之意志的冷水潑在幾名黑衣人身上,頓時將他們凍醒了,身軀哆嗦,目光茫然。
“追命,還認得本皇子否?”陽炎目光淡然地審視那名面相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他也算閱人無數了,長得俊的,長得醜的,長得不俊不醜的都多的是,但他只見過一次如此平凡的男子,平凡到他只要微一閉眼就會忘記這人長了啥樣,無怪乎能成爲一名頂級殺手,爲幽冥堂兩大護法之一。
這樣一個扔進人堆裡毫無反響的殺手,連最基本的蒙面黑巾都不需要,陽炎早已忘卻那日看到的追命是何模樣,但他有萬分把握肯定,眼下這位就是追命,無需任何理由。
“是你!”追命混沌的眼神驟然凌厲起來,作爲一名頂級殺手他的神經反應極快,立刻明白瞭如今的處境,想不到當初被刺殺的目標,僅僅一年之隔,已然成爲了掌控自己生死的人。
甚至,他連自己是怎麼落入陽炎手裡的都全然沒有印象。
“將幽冥堂的名冊交出來,本皇子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陽炎淡淡道,話語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不管是誰主使,幽冥堂既然參與了刺殺自己的陰謀,這次又與二皇子勾結謀害葉雨凝,那麼勢必要將其連根拔起,但凡有一絲牽連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幽冥堂堂主袁歡已死,另一位護法奪魂也早已身隕妖獸山脈,要掌握足夠多的信息,從追命身上着手最爲直接有用。
“哼!橫豎都是一死,怎麼個死法本護法可不在乎。”追命嗤笑一聲道,顯然不打算乖乖配合。
陽炎面色不變,眼神卻更冷了,一瞬間饒是面對死亡自以爲坦然的追命都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一絲絲涼意襲遍全身,彷彿即將有恐怖的事情要發生,讓他生出越發強烈的恐懼。
“你……你要做什麼?”他的牙齒在打顫,聲音在顫慄。
“你不說,本皇子一樣可以知道。”陽炎一步步走到追命身前,他渾然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全身溼透,身體“咚”的一聲無力坐倒在地,他面對已經不是一位即將年滿十五的少年,而是一位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血獄中走出的殺神!
陽炎一手按住追命的天靈蓋,追命恐懼地想要掙扎,但水念予遵照陽炎的吩咐打暈他的同時廢掉了他一身修爲,在陽炎那如同鐵爪一樣的鉗制下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陽炎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搜魂!
搜魂術,乃太華宗祖塔內得到的記載了《鍛魂訣》的玉簡中配套的靈魂秘法,可以強行讀取他人記憶,霸道無比,被施展此秘術的人,極有可能因此魂海破碎,變成白癡。
此法固然高明,但也有其侷限,就是隻能對靈魂強度遠遠弱於自己的人施展,而且最好不會遭遇反抗,否則有反噬之威,同時能夠讀取哪些記憶,還得看施術者本身對靈魂的掌控能力。
追命雖然曾是靈元境八重強者,靈魂力頗爲強悍,但他不是修神者,根本不會運用靈魂力來反抗,陽炎的戰魂已經徹底成形,靈魂強度足可以碾壓追命,施展搜魂術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能否將有用的記憶完整的讀取出來,對初次施展搜魂術的陽炎而言,算是一次考究。
旁邊幾名黑衣人包括那名侍衛統領眼見追命的臉龐極致扭曲,痛不欲生,只覺一股股寒氣直衝腦髓,毛骨悚然,若然他們也要經歷這麼一次,還不如死了痛快。
只可惜,即使他們想死,此時此刻,生死的權力也都不在他們自己手上。
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真正落針可聞,唯有追命那痛苦不堪的**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們心頭,帶動恐懼的情緒。
一刻鐘後,陽炎終於收回了按在追命天靈蓋上的手掌,目光冷冽如冰,凡觸之,心神皆顫,如墜冰窖。
更讓衆人遍體生寒的是,原本眼神凌厲的追命此刻正在目光呆滯地呵呵傻笑,嘴巴大張,口水直流,邋遢不堪,儼然如同一個白癡。
“我說!我什麼都說!”
“殿下饒命!”
剩下幾人都被變成白癡的追命嚇壞了,忙不迭地對着陽炎不斷磕頭哭喊着,只求他能高擡貴手。
施展搜魂術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何況要從複雜的靈魂記憶中讀取分析出有價值的信息更是一個大工程,陽炎短時間很難再施展第二次搜魂,既然這些人都崩潰了,也犯不着再採用這種方式。
陽炎只是淡淡吐出一個“說”字,幾人就猶如倒豆子一般嘩啦啦地全抖了出來,尤其是二皇子的侍衛統領,從他口中,陽炎知道了一些搜魂都沒有查到的重要信息,而且都是與二皇子有關的,使得陽炎腦海中紛雜的念頭逐漸有了更清晰的脈絡紋路。
陽炎眼中精光閃爍之後,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對着徐良淡淡吩咐道:“押下去。”
徐良應了一聲,吩咐了幾名侍衛一起將那些人押了下去,並命令要嚴密看守。
“取文房四寶來。”
侍女們備好筆墨紙硯,玉瑤親自爲他研磨,陽炎提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一個個名字,甚至包括這些名字主人的相貌特徵和當前位置都一一標註,直接鋪滿了足有二十丈長的紙張。
書寫完畢後,又命人抄錄一份,陽炎帶着又一次離開了太和殿,去了御書房,向陽皇請了一道密旨,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出來之後便回到太和殿,沐浴更衣,與冰若言和水念予一同享用起了午膳。
但外界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禁衛軍不知因何出動,大肆搜索皇城,一個個兵甲衛士鐵血冷冽的面孔讓得整座皇城都多了一股肅殺之氣,莫說本地人口,就是因晉升大典而來的外來之人都被攪得人心惶惶。
翠瑤居老鴇正在不斷安撫被阻攔在內不許外出的客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地都在顫動,約莫千餘禁衛軍士將這片地域封了個水泄不通,又有千餘禁衛軍士直接闖入翠瑤居彷彿要挖地三尺來個底朝天,老鴇徹底傻眼了,雖然陽炎之前放話一個人都不許離開,可也用不着這麼大陣仗吧?
當然,禁衛軍出動自然不可能只是圍個翠瑤居,各大城區,各個娛樂場所、交易場所都可以見到大批禁衛軍士的身影。
若只是如此,還不至於鬧出太大風波,很快就有當朝大臣的府邸得到了禁衛軍的光顧,封禁的封禁,拿人的拿人,其中甚至不乏一品朝廷重臣,這下朝廷徹底熱鬧起來了,有人義憤填膺地對禁衛軍將士發起質問,得到的卻只是冷冰冰的“無可奉告”四個字。
皇城如此,地方行省郡縣同樣不平靜,許多城池的地方城衛軍都展開了全城搜索,不知多少人被拿下獄運往皇城,又或者當場格殺勿論。
晉升大典未至,天陽皇朝內部就先一步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可謂震駭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