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日的飛行旅程中,荊王已經將他失蹤以後發生的所有值得一說的事情全部道出,事無鉅細,陽炎這才知道自己與世隔絕的一年裡,外界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朱雀皇城一戰,真宗皇帝現身,逼退宏承道尊,血皇佔據先機率人退走,但青龍、朱雀、玄武三大皇朝強者非死即降,主力全軍覆沒,朱雀皇朝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隨後一月之內,陽皇分兵出擊青龍皇朝和玄武皇朝,幾代聖皇逃之夭夭,不從者殺無赦,餘者盡皆歸順,兩大皇朝宣告滅亡。
天陽皇朝,將於晉升大典上,成爲萬年來唯一的高級皇朝!
饒是陽炎早有預感,天會變,但聽完荊王的講述,依舊是久久無言,這些竟是發生在短短一年之間,改天換地也來得太快了。
當然,陽炎心中更加清楚,這份榮耀之下隱藏着怎樣的危機,不會有人坐視天陽皇朝崛起的,這三月以來,不知多少人涌向皇城,就是這一路上,都時常有強者從旁邊經過,目的地出奇的一致。
如今的天陽皇城,水之深,比起混亂之城尤甚,混亂之城雖魚龍混雜,但各勢力互相牽制平衡,亂中有序,而如今的天陽皇城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爲過,誰也不知道隱藏着多少難纏的人物,等那一天到來,不知會爆發怎樣的動亂。
“血月皇朝沒有動作麼?”陽炎忽然問道,朱雀、青龍、玄武三大皇朝相繼覆滅,唯獨血月皇朝,自朱雀皇城一戰之後,就又偃旗息鼓了,天陽皇朝也未再次發兵血月。
“沒有。”荊王搖了搖頭,頗爲鬱悶地道:“不知道皇兄和真宗皇帝在想什麼,血月乃我朝世敵,卻任由它在臥榻之旁安睡。”
“血月皇朝隱藏得很深,這是一個變數。”陽炎眸光一閃,淡淡道,自從發覺月無辰身上有圓月印記,他就知道血月皇朝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尤其是離開結界之前與天老的那一次長談,更讓他肯定,血月皇朝與那神秘的鬼麪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猜測,血月皇朝有可能是鬼麪人在乾域埋下的釘子,或者說是傀儡,這樣的勢力在乾域也許不止它一個,九龍大陸其餘州域也絕對少不了,鬼域雖位於九天十地,但九龍大陸全然在其監控之下。
陽皇不知道鬼麪人和圓月印記的存在,但一定發現了什麼,猜到了一些,所以才決定不動血月皇朝,現在的天陽皇朝危機四伏,不宜輕動。
荊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咋好像比自己還懂的樣子?
當然,他也不是蠢人,更知道陽皇和真宗皇帝絕對不蠢,既然不動血月皇朝,自然有不動的理由,他也就隨口說說罷了。
“到了。”
神風雕於馭獸園降落,馭獸祭司親自過問登記,當初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半夜將他打昏,偷偷駕馭一尊金翅雕跑了,雖然後來還是還回來了,依舊害他得了好一頓責罰,險些下獄,此後他發誓一定要認真再認真,絕不再弄丟一尊靈獸。
“先去見你父皇吧,這時候他應該在御書房。”荊王說道。
“嗯。”
陽炎點點頭,衆人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見過荊王爺!”
“見過荊王爺!”
……
一路上,不斷有人對着荊王行禮,突然一名太監不經意瞥過陽炎的面容,不由大吃一驚,忙躬身下拜:“天佑七殿下安康,恭迎七殿下回宮!”
“什麼?”
“七殿下回來了?”
“不會吧?不是說他失蹤找不到了麼?”
“閉上你的狗嘴吧!還不快去見過七殿下!”
於是,陽炎還未走到御書房,七皇子安然回宮的消息就已經席捲了整座皇宮,不知多少人爲之動容,自然第一時間消息就傳到了陽皇耳中。
“見過荊王殿下,七皇子殿下!”御書房外駐守的侍衛紛紛行禮道。
“嗯。”荊王點點頭,理了理衣冠,即欲推開御書房門,卻被一名侍衛攔住了。
迎着荊王不太好看的臉色,侍衛硬着頭皮道:“皇上有令,先見七皇子殿下,其餘人等一概往後排。”
荊王:“……”
都說親疏有別,到了皇兄這,怎麼親親也有別了呢?
就算急着見自己兒子,也用不着把他拒之門外吧,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麼?
“七殿下請進。”侍衛招呼着陽炎走進御書房,完全無視荊王那幽怨已極的眼神。
……
“兒臣陽炎,叩見父皇!”陽炎鄭而重之地行了一禮。
“起來吧。”陽皇放下手中奏摺,笑望着他道,“一年不見,讓朕看看你長高了沒有。”
“是!”陽炎這才起身,看着陽皇,父皇如今的氣質也與以往大有不同了,如同一片幽深的海洋,永遠望不到邊際,隱隱散發着無形的威壓,卻又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他已聽荊王說起過,父皇如今的修爲已達深不可測之境,有此變化實屬正常。
“不錯,確實長高了不少。”陽皇打量着他,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
陽炎微垂着頭道:“兒臣不孝,讓父皇憂心了。”
“唉!都怪朕,不該讓你去北方監軍,竟害你險些喪命!”陽皇嘆息一聲說道,陽炎失蹤的一年裡,他不知爲此自責了多少次,甚至都不敢去密室裡見他母妃。
“寶劍鋒從磨礪出,經歷更多的生死才能讓兒臣成長更快。”陽炎認真道。
“哈哈哈!好個寶劍鋒從磨礪出,這纔是朕的兒子!”陽皇頓時大笑出聲,陰霾盡去,望着陽炎的眼神滿是讚賞。
朕和鳶兒的兒子,怎能是畏懼兇險之輩,如天上炎日一般耀眼,獨一無二,這纔是爲他取名“陽炎”的意義所在。
隨後他又詢問了陽炎這一年來的境況,陽炎便又將對荊王說過的話又重述了一遍,聽完之後,陽皇都不禁一陣唏噓。
這一次,真的是差之毫釐,他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父皇,我聽說……”想起不久後的晉升大典,陽炎斟酌着正欲向父皇討教,卻被陽皇打斷了。
“今日,你我父子只敘家常,不談國事。”陽皇笑着道。
“是。”陽炎點點頭,這也是他心中所願。
陽皇從龍椅上走下來,雙方都放下了架子,就如同普通父子一樣閒聊着。
話至最後,陽皇突然道:“有一個人,朕覺得你應該去看看。”
陽炎沉吟了會,問道:“雨凝皇妹?”
“是她。”陽皇點點頭,略微有些嘆息地道:“自從你失蹤之後她就病倒了,病了好些時日,好不容易治好了就像是着了魔一樣沒日沒夜地瘋狂修煉,爲此葉恆那老傢伙沒少跟朕吐苦水,多半是你的緣故,你既然回來了,就去看看她吧,也勸一勸習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過猶不及。”
“知道了。”陽炎默默地點了點頭,那個傻丫頭,的確該去見一見了。
“還有一件事。”陽皇貌似想起了什麼又道,“前幾日朕例行封賞的時候,你二皇兄向朕提了一個請求,想讓朕爲他和雨凝賜婚。”
賜婚?
陽炎的目光驟然一冷,隨即恢復如常:“父皇答應了?”
陽皇搖頭道:“朕倒是想答應,可葉恆那老傢伙說什麼也不肯答應,朕也不好強求,不過老二那邊,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陽炎淡淡點頭,葉家的情況誰都清楚,葉老元帥也是寵極了葉雨凝,二皇子想要娶葉雨凝多半是爲了拉攏葉家,而非真情實意,以葉老元帥的個性會答應纔怪了。
但以二皇兄的性格,這件事想要不了了之也沒那麼容易,說不定會用上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想到此處,陽炎心中忽然產生一絲不好的預感,當即對着陽皇道:“事不宜遲,兒臣這就去葉府拜訪一下。”
“去吧,順便把你皇叔叫進來。”陽皇淡淡道。
“兒臣告退!”
陽炎走出御書房,依言讓荊王進去面聖。
隨後目光望向冰若言道:“師尊先回太和殿吧,弟子要去葉府一趟。”
“我們走。”又對着水念予道了一句,當先往通向宮外的方向走去,見他頗爲急切的模樣,水念予也沒有多問,默默跟在他身旁。
……
“葉老元帥,前日多有失態,今本皇子特來賠罪。”葉府客廳之中,二人相互落座,二皇子開口道,並命人遞上賠禮。
“二皇子年少輕狂,老夫能夠理解,賠罪大可不必。”葉老元帥擺了擺手道。
“那就當老元帥原諒我了。”二皇子順勢說了一句,又故作無意地問道:“怎麼不見雨凝皇妹?怎麼說我也是她皇兄,見上一面無傷大雅吧?”
葉老元帥臉色不變,心中冷笑,這小子還不死心啊。
“凝兒正在修煉呢,老夫也不好打擾,不若二皇子改日再來?”他試探着問道。
果然,二皇子像是沒聽出逐客之意,淡淡道:“本皇子聽聞雨凝皇妹刻苦修煉,一刻也不停其心可嘉,但也要講究勞逸結合,不可急於求成,不若就讓本皇子去勸勸她吧。”
葉老元帥微微沉吟了會,點頭道:“也好,那就勞煩二皇子了。”
“哪裡哪裡,此乃分內之事。”二皇子謙虛道。
問明葉雨凝修煉的地點之後,他便急不可耐地找了過去。
葉老元帥輕輕啄了一口熱茶,不以爲意,他對自己孫女可是極其瞭解,除了七皇子誰也不多看一眼,二皇子想從她那裡尋找突破口卻是癡人說夢。
只是他不知道,二皇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明着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寧可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