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
陽炎淡淡一笑,收起長劍,竟是主動衝入了劫雷之中,伴隨着劇痛,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感襲遍全身,沐浴着龐大無比的天劫之力,彷彿魚遊入海,《天雷淬體訣》、《鍛魂訣》一起運轉,大肆吞噬煉化着天劫之力,肉身之力、靈元之力、靈魂之力都在不斷增強。
天人合一,與天地萬物相合,天劫同樣在此列,進入這一境界,剩下的天劫劫雷已經無法真正威脅到他了。
轟!
天地間驟然捲起一襲魂力風暴,風暴中心正是戰魂雛形黃金小劍所在,此刻它劇烈顫動着,似乎無比興奮,狂猛的魂力瘋狂涌入,一場蛻變正在發生。
嘩啦啦!
陽炎的魂海開始擴張,靈魂力涌動,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不斷拍打着沿岸,其間還夾雜着一絲絲閃電,經過天劫千錘百煉地鍛造,他的靈魂力也彷彿帶上了一絲天劫屬性,這對他大有好處,至少比起一般的修神者,同等境界下他的靈魂力都會是頂尖。
不單單是靈魂力,陽炎的肉身和靈元都帶上了一絲天劫屬性,內視身體的話,都能看到一絲絲閃爍的電光,這種現象會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但已經融入肉身和靈元的天劫屬性是不會消失的,它已經成爲了陽炎身體的一部分。
當空中的魂力風暴消散,黃金小劍已然徹底凝聚成形,若不注意其中隱隱涌動的靈魂力和散發出來的絲絲戰意,就像是一柄真正的由黃金澆鑄而成的寶劍。
戰魂,終成!
黃金小劍一聲嗡鳴,從天而降,沒入陽炎眉心,重歸魂海上空,安靜地懸浮在那。
隨着最後十道劫雷消失,第九道天劫過去,三九天劫陽炎圓滿渡過,天穹之上劫雲開始消散,一縷縷陽光照射下來,溫暖大地,天色逐漸由暗轉明。
陽炎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感受着全身上下充盈着的澎湃力量,他的體內像是蘊藏了一座火山,一旦爆發,將會產生難以想象的威力,讓他有種立刻大戰一場的強烈衝動。
“兵字訣!”陽炎心念一動,兵字訣快速運轉起來,似乎這次厚積薄發,兵字訣的確有些不一樣了,此刻他感覺到無比強盛的生命力噴發出來,涌入肉身之中,配合着肉身的自愈能力,他身上的傷勢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着。
原本就只是皮肉之傷,並沒有怎麼損傷到筋骨內臟,如此驚人的恢復速度下,僅僅一刻鐘不到,陽炎的傷口已經徹底癒合,唯有體表的一層焦黑的血痂證明着,方纔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呼!
一陣天地元氣形成的清風拂過,一襲青衣遮住了陽炎赤裸的身體,那並不是之前被劫雷擊碎的粗布麻衣,而是天地元氣凝聚而成的靈衣,這本是武者踏入天玄境之後能夠掌控天地之力時才能夠做到的,陽炎雖然剛剛突破靈元境,但他進入了天人合一之境,因而也能夠做到。
青衣黑髮,三九天劫過後,陽炎的氣質越發出塵了,丰神如玉,俊秀不凡,劍眉星目,皓比日月,風華絕代!
目光轉過,天老一臉讚許地微微頷首,一旁,水念予亭亭玉立,脣角噙着一抹微笑,水靈靈的清澈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看到她,就像是行走在烈日炎炎的大沙漠中驟然看到了一片綠洲,一泓清泉,再躁動的心,也會立刻安靜下來。
陽炎看着她,臉上也逐漸露出一絲笑容,極爲燦爛,就像是一名普通的陽光少年。
“恭喜。”
“謝謝。”
……
一個月後。
“小傢伙你來一下,老夫有話要跟你說。”
某日午飯過後,陽炎正準備修煉,天老忽然開口叫住他,並且未等他回答,就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陽炎沒有猶豫跟在後面走了出去,水念予看到這一幕,眸光微動,還是沒有跟上去。
陽炎跟隨天老一直走到一個山頂,才停下了腳步,登高望遠,山下風景一覽無餘,他們居住的農舍就像是一顆石子,映入眼中是那麼的卑微、渺小。
“予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沉默許久,天老背對着陽炎,看着山下農舍,緩緩開口說道。
“……嗯。”陽炎聲音略微低沉地應道,雖然天老沒有明說,但他心如明鏡,自那一夜之後,每當臨近月圓之夜,他都會刻意避開水念予的房間,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果然……”天老輕嘆一聲,“真是苦了那孩子了,跟我一個老不死的隱居避世,沒有見識過世界的繁華,還要承受本不該承受的苦痛,卻又倔強地獨自一人默默承受,整天裝作沒事人一樣。”
陽炎默然,半晌纔開口問道:“她那到底是什麼,連天老都束手無策麼?”
“束手無策倒不至於……”天老轉過身,微微搖頭道:“只是老夫明知道誰能治好她,卻無法帶她去,要讓她繼續遭受折磨,唉!”
聽着耳邊的沉重嘆息,陽炎心情也一下子沉悶了許多,天老對水念予的寵愛毋庸置疑,但他明知如何可以讓她不用承受那般痛苦,卻什麼都不能做,那種心情恐怕除了天老自己,誰也無法體會。
雖然天老沒有說,爲何不能帶水念予去見能夠治好她的人,陽炎大抵能猜到與他們隱居避世與此有關,甚至天老不久後要獨自離去也應該與此有關,他們在躲避着什麼。
“我發現水姑娘病痛發作時身上會纏繞着一縷縷灰色氣體,給我一種極爲恐怖的心悸之感,那就是折磨她的罪魁禍首麼?”陽炎忽而問道,這個問題縈繞在心頭許久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問。
那東西,有點像是死亡之氣,但又不太像,若是死亡之氣,他知道有人可以幫上一點忙,但不是的話……
“嗯,那是鬼氣本源。”天老點頭說道。
“鬼氣本源?”陽炎眉頭微蹙,從未聽過這種東西,爲何會出現在水念予體內,被誰給打進去的麼?
“一百多年前,予兒還在襁褓之中,老夫帶她去一個地方的時候,遭遇了一羣鬼麪人的截殺,那一戰強者雲集,老夫浴血奮戰十個日夜,才以重傷之軀殺出重圍,予兒也是在那時被打入了鬼氣本源,老夫用了九轉回魂針才險之又險地將她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爲了躲避鬼麪人的追殺,於是老夫就帶着予兒來到了這裡,從此避世不出。”
天老緩緩述說着,似乎回憶起了當年慘烈的一戰,眼眸之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絲後怕,只差一點,水念予就要在襁褓之時就夭折了,那他這一輩子都要活在無盡悔恨之中了。
陽炎聽得心中大震,天老說得輕描淡寫,他卻能夠想象到那一戰究竟何等慘烈,如天老這等人物都要奮戰廝殺十個日夜才能夠突圍而出,並且爲了躲避追殺隱匿在這窮鄉僻壤百年,避世不出,可知那些鬼麪人有多強大。
尤其鬼麪人這三個字一聽入耳中,陽炎就有種無法平靜的情緒波動起來,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莫名的戾氣,似乎他與鬼麪人之間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這半年來,他經常做同一個夢,雖說醒來之後就變得極爲模糊,許多都想不起來了,但他依稀記得一張猙獰的鬼面具,讓他痛恨萬分,這種感情隨着夢到的次數越多就越清晰,現在即使清醒狀態,陽炎都還心有所感,因此天老一提到鬼麪人三個字,他就不由得心生戾氣。
“天老,你說的鬼麪人是否戴着這種鬼面具?”陽炎用意念將自己印象中鬼面具的畫面描繪出來,對着天老問道。
“嗯?”天老看了一眼,露出驚愕之色,緊蹙着眉頭看着陽炎道:“你怎麼會知道?不對!你見過他們?”
“不對!不可能!”話剛出口,天老就否定了這種可能,說道:“鬼麪人所過之地,寸草不生,若你見過他們不可能倖存下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見過他們的面具?”
不愧是天老,一語中的,陽炎的確只是見過鬼面具,而且只是在夢裡見到過,但這些不好說清楚,於是只點了點頭。
“不錯,那羣鬼麪人的確都戴着這種鬼面具。”天老眉頭微鬆,沒有追問陽炎從哪裡看到的,只是叮囑道:“小傢伙記住,一旦遇見這種鬼面具,都要第一時間逃得遠遠的,千萬不可靠近!”
“嗯。”陽炎點點頭,心情略微沉重,他夢到的鬼面具竟然真是當年截殺天老的那羣鬼麪人所有,雖然也有可能只是帶着相同面具的人,但這種巧合可能性很小,若自己夢到的真是那羣鬼麪人的話,自己和他們之間必然有某種難以言喻的聯繫,也許某一日,就會遇上那些鬼麪人。
而且,他清楚地記得,明王留下的神念曾經說過,十萬年前如日中天的東風神國突然遭遇亡國之禍時,明王起兵勤王,明王府卻遭受了鬼麪人突襲,明王也因此率領殘部流落九龍大陸的乾域,本待休養生息圖謀東山再起的一天,結果被鬼麪人找到,連這麼一點希望也破滅了,雖殺退強敵,但明王麾下僅剩四大至尊已無崛起的可能,最終明王聯合四大至尊以身祭陣,不惜永墮輪迴,佈局十萬年,這纔有了後來的試煉之地,最終等到了自己。
不論何種緣故,他身上流淌着東風神族的血脈,蒙受明王大恩,更承諾要肩負起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陽炎的命運已經和東風神族綁在了一起。
當年明王府被鬼麪人所滅,東風神國突遭亡國之禍也幾乎可以確定是鬼麪人所爲,若是這些鬼麪人,與截殺天老的鬼麪人是出自同源的話,那麼就能解釋得通,爲何陽炎會一直夢到的那張猙獰的鬼面具,又如何會一想到它就心生戾氣了。
亡國滅族,那是銘刻在血脈之中,相隔十萬年都不曾消磨的血海深仇,又豈能不痛恨萬分?
“鬼麪人、鬼面具、圓月印記……你們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聯繫?”陽炎心中默唸着這三個詞,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壓迫着他,讓他無法呼吸。